郭靖來到茅屋前,敲了敲木門,“您好,請問有人在嗎?”
吱呀讓人牙酸的開門聲後是一個漁夫打扮的中年男子,他頭帶斗笠,手拿一杆漁鉤,腰間別着一個魚簍,瞪大着眼睛打量着郭靖,好久後才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到這裡來了?”
郭靖有求於人也不着惱,拱手道:“在下郭靖,恩師北丐洪七公,聽聞南帝段皇爺隱居此地,特來探望。”
“啊,原來是北丐高徒,失敬失敬。在下泗水漁隱楚思舟,呵呵,正要去山澗那釣魚呢,不怕郭兄弟見笑,我師叔帶了雙金娃娃回來讓我好生看養,結果不小心讓它給跑了,這不正煩着呢,所以剛開始時態度不好,還望見諒啊。”
郭靖笑着擺了擺手:“原來是楚兄,是在下來得唐突,不知楚兄說的金娃娃是何什麼東西,在下從未聽說過。”楚思舟搔頭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也是第一次見過,只知道它是金色的娃娃魚,有四隻腳,叫聲如嬰兒哭泣。現在它們正在山澗那遊得正歡呢,哎,都不知道可不可以將它們釣回來。對了,郭兄弟,你來此處可是受洪老幫主吩咐,來找恩師的?”
郭靖連忙答道:“正是!家師吩咐在下途經桃源時一定要拜訪段皇爺,聽他的教誨。”原本淳樸的郭靖在雲豐的教導下已經學會說慌了,當然他還是有所堅持的,如非迫不得已絕對不會出此下策,還有劉瑛也說過上山的路由段智興的四大弟子守着,不通過他們是很難上山的。
哪知道楚思舟聽到郭靖如此回答後反而警惕起來,舉起釣鉤喝道:“你真的是北丐的弟子,洪老幫主叫你來找段皇爺,不是其他人?”
郭靖愣了一愣,難道錯了還不成,不是段皇爺那還能是誰啊,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才慌忙的道:“哦,在下素聞南帝之名,所以一直以段皇爺稱之,一時沒有留意段皇爺已經出家爲僧,在下求見一燈大師!”見楚思舟神色緩和了一些,但仍有些不信,於是就耍了幾掌降龍掌,“這是恩師的成名武技,楚兄當認得,如不是恩師弟子又有何人可以學來。”
“正是降龍掌,天下間能將降龍掌練得如此地步的當然是北丐的弟子了。因家師有些大對頭在旁虎視眈眈,在下心繫恩師安危,所以不得不謹慎些,得罪了。”楚思舟歉然的說道,爾後又看向屋外,見有兩個年輕少女站在外邊,扶着一個遮着面部頭髮花白的老婦,於是問道:“郭兄弟,外面的幾位是?”
郭靖望了望三人一眼,沉聲道:“左邊的那個是全真教丘道長的徒弟楊月瑤姑娘,右邊的是桃花島千金黃蓉姑娘,她們扶着的是在下結拜大哥的妻子,因不太會武功,所以來時累了些,正調息着呢。”
對於蒙面的劉瑛,楚思舟並不在意,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問上一句,只是睜大着眼睛看着楊黃二女,丘處機的弟子還嚇不了他,別說現在不再是王重陽掌教的時候,他也是南帝的徒弟不輸於丘處機,但黃藥師的閨女就麻煩了,得罪了西毒後,如果怠慢了黃蓉,鬼知道那個東邪會不會發飆,怎麼北丐和東邪搞在一起了,頭痛啊!
客氣的和其他三人道了聲好後,又和郭靖聊了起來,郭靖看起來人挺老實的,還是好說話些,再說也只有郭靖是個男的,不找他找誰。“郭兄弟,你看我這要去釣那對金娃娃,如果不快點釣上來,它們順水流到其他地方去就麻煩了,拜會恩師還不急於一時,而且上山的路要靠我划艇而去,你看這…”
郭靖雖然着急,但也沒有辦法,他們有四個人,就算搶到艇也不能一次送上所有人去,而且他們是來求醫的,不是來打架的,又不會划艇只好等着了,雖然劉瑛知道有一條小徑可以繞過山去,但路途太過遙遠,還不如在這等上一會兒。
楚思舟高興的拿起釣鉤就往山澗跑去,好在是和郭靖商量,如果是黃蓉恐怕就沒那麼容易脫身了,既然郭靖答應了,那麼東邪的女兒再怎麼鬧也怪不到他頭上了,雖然對這個憨厚的小子過意不去,但自己不被師叔責怪纔是第一重要的。
不過呢,當心中煩躁時釣魚顯然不是一個好主意,特別是看別人釣魚,在黃蓉不斷的眼神示意下,又見劉瑛堅持得異常辛苦,郭靖下定了決心,走向正聚精會神的楚思舟旁。當然,郭靖不是要強行要他先送衆人上山,也不是打算搶划艇,而是跳了下水。
“卟嗵”一聲,“大哥、靖哥哥、郭兄弟”的一片亂叫中,郭靖站在水流迅疾的山澗上,小心翼翼的踩在被水日夜沖洗而變得滑溜的石頭上,憑着深厚的內力,扎着馬步,驚險的定住了身體,旁觀的衆人大氣都不敢吸一口,唯恐太大的呼吸聲會驚動郭靖,而使他一個立足不穩掉下山崖,落個粉身碎骨的。
好不容易纔將那雙調皮的金娃娃捉了上來,楚思舟倒也不客氣,連忙用魚簍裝了過去,樂呵呵的看着失而復得的金娃娃,覺得平時特討厭的嬰兒哭泣聲也變得美妙動聽起來。然後才板着臉,對着正被二女圍着噓寒問暖的郭靖道:“郭兄弟,楚某雖然很感激你幫我捉到這對金娃娃,但這也太危險了,如果你遇到不測,那麼我怎麼向令師交代,又怎麼跟恩師說。”
黃蓉不樂意了,撇嘴道:“靖哥哥這麼辛苦幫你捉到那小東西,你怎麼這麼說話啊,謝都不說一聲,倒教訓起靖哥哥來了。”
楚思舟抓了抓頭髮,不好意思的道:“呵呵,是我的不對,謝謝郭兄弟了。我之前是水軍都督,一直都是以這樣命令的口氣對待我的手下,跟了恩師後又沒怎麼接觸武林同道,所以一時改不過來,抱歉了。”
郭靖搖了搖頭,“楚兄,你看金娃娃都拿到了,是否可以送我們上山了,天色不早了,還是早點上山的好。”
楚思舟雖然奇怪他們爲什麼這麼急着上山,但也不多問,趕緊拉出划艇,先送楊月瑤上去,郭靖則趁機觀看楚思舟如何划艇的,待他下來後,就接過雙槳,一手降龍掌,一手空明拳的雙槳上下飛舞快速將劉瑛和黃蓉都送了上去,看得楚思舟連連嘆息,這郭兄弟年紀輕輕的武功倒很是不錯,一點都沒有留意自己還留在山下,要上山只有繞遠道了。
拋下划艇後,四人毫不停留的繼續往山上奔去。
奔不出幾步,就聽到前方傳來一陣歌聲:“城池俱壞,英雄安在?雲龍幾度相交代?想興衰,苦爲懷。唐家才起隋家敗,世態有如雲變改。疾,也是天地差!遲,也是天地差!”
黃蓉輕聲笑道:“剛避開漁人,現在又見樵夫,這位想來就是點蒼樵子了,嗯,聽他曲中之意,未歸隱前應該是位將軍。”
轉念又想:‘既然他喜歡《山坡羊》,那我就誆意誆他,好免去一些麻煩。’高聲唱道:“青山相待,白雲相愛。夢不到紫羅袍共黃金帶。一茅齋,野花開,管甚誰家興廢誰成敗。陋巷單瓢亦樂哉。貧,氣不改。達,志不改。”
無論是何人,沒有一個不喜歡馬匹的,關鍵是你怎麼拍,拍的爽不爽而已,而眼前的這位點蒼樵子很顯然就被拍得飄飄然了,心曠神怡之際也不多問,向山邊一指,道:“上去罷!”
見如此順利,郭靖等人也不想多生事端,抱一抱拳就往山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