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無疆縱然已經心生退意,卻仍自忍不住嘟囔道:“江湖傳言,潛龍高武葉長青洵洵儒雅,乃是一位儒將,素來講究以理服人……怎麼,葉校長,你這做派與傳聞中不符啊。”
葉長青森然道:“我所聽到的江湖傳言,是田無疆就一個軟骨頭,看到潛龍高武就要拜服跪舔!你爲何不如江湖傳言一般的跪舔呢?”
田無疆頓時又氣了個倒仰。
造謠!
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江湖傳言了!
這個潛龍高武的校長,現在看起來就是個流浪頭子,甚至還要惡劣。
這真的是潛龍高武的校長?
爲人師表,桃李滿天下的一校之長?!
“葉校長,我們讓出此地便是,何必這麼咄咄逼人?”
另一人森然道,顯然心中很是不忿。
葉長青立即轉身,喝道:“你是誰?你想跟咱們潛龍高武正面爲敵?”
說話的那位御神高手,面容瞬時就紫了。
你葉長青還講不講道理了?
你真以爲你一個校長多大官啊?
要不是有那層官方勢力給你撐腰,老子在乎你奶奶個爪!
黑着臉跟着田無疆往下走,卻被文行天攔住:“站住!叫啥名字?什麼身份?你敢對我們校長這麼說話?報出你的姓名,籍貫,年齡,性別,身份證號!你,還有你的家人後代,將永遠列入潛龍高武的黑名單,永不往來!”
這位山羊鬍子當場就氣蒙了,暴跳如雷:“文行天,你不要欺人太甚!”
文行天手按劍柄,眼含殺機,喝道:“報名!我現在懷疑你是巫盟的奸細,別逼我出手!”
山羊鬍子當場就傻了。
你麻痹!
你文行天跟老子相識沒有一千年也差不多了,平常見到也是桑兄桑兄的叫得親熱,現在就翻臉不認人了?
殊不知文行天心中更是怒火沖天。
他萬萬沒有想到居然還能來了他的一位老朋友。
這位姓桑的乃是文行天的舊識;當初在邊關戰場之上,兩人還曾經並肩作戰過;偶爾遇到,都會喝酒敘舊,算不得兄弟好友,卻也是相熟的故舊。
但文行天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傢伙居然也參加了圍剿自己學生的事情!
左小多,潛龍高武學生。
班主任,文行天!
這些可都是在懸賞令上寫得明明白白的資料!
你姓桑的不給老子面子,還指望我今天能給你面子!?
報名,必須的,不報,我今天就宰了你!
姓桑的山羊鬍子想了想,似乎是終於想明白了,忍不住有些愧疚的道:“文兄,這次的確我的不是,但我也是生活所迫……我是知道左小多是你的學生……但人生在世,總有些選擇不得不做,盼你理解……”
話還沒說完,文行天一聲暴喝:“聽不懂人話嗎?報名!我懷疑,你是巫盟奸細!姓名,年齡,性別,籍貫,身份證號!大點聲說出來!”
山羊鬍子整個人精氣神肉眼可見的萎靡下來,恨恨道:“姓名,桑九旋;年齡,一千四百五十四歲,籍貫,神都xxxx……性別,男!身份證號:……”
此時此刻,整個山峰都寂靜了下來。
誰也沒有想到,在這般紅果果的羞辱之下,山羊鬍子居然會真的報名,統報家門。
這等屈辱,都能忍得下來。
文行天深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指頭指着桑九旋的鼻子,痛心疾首:“桑九旋!你真爲我們東方軍團丟人!你真爲我們大帥丟人!你今天的所作所爲,真的是爲當年那麼多戰死沙場的兄弟們丟人!!”
“滾!別讓我再看到你!立刻!馬上!”
文行天轉身掉頭而去。再不回頭。
桑九旋低着頭,滿身滿心的失魂落魄,突然轉過頭來,盯着文行天的背影嘶聲叫了起來:“文行天,老子沒你這麼幸運,你光棍一條,退伍之後還可以當老師,衣食無憂!老子呢?老子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但凡走正道能有條活路,老子又何必做收銀賣命的殺手!”
“誰也沒在誰的家裡過幾天試試,你文行天憑什麼指責我?”
桑九旋悲憤至極,竟與剛纔判若兩人。
文行天頭也不回,只是長聲道:“我文行天一生做事,無愧於心。劍下十萬亡魂,個個該死!吃得香,睡得着,良心安穩得很。我覺得,我這輩子,活成我現在這樣,我足夠了!”
“可是你,還不夠!還差得遠!從此後,我不認識你,你不認識我。”
文行天頭也不回的走上了山頂。
下面,桑九旋呆呆的站立。
田無疆輕聲道:“桑兄,走吧,跟他們講道理沒用的,無謂自取其辱,不過立場選擇。”
桑九旋深深吸了一口氣,有心想要說點什麼,卻終究沒有說,跟着田無疆身後去了。
山頭。
葉長青寬慰道:“人各有志,何必強求。”
文行天深深吸氣,搖頭,一言不發。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說道:“潛龍高武,葉校長,文部長,好威風,好殺氣。你們潛龍高武一行人,明目張膽的殺人越貨,搶了得有幾百枚空間戒指了吧?現在卻來指責他人無恥……嘿嘿,老子倒要問問,究竟是誰更無恥?”
這聲音飄飄渺渺,忽左忽右,讓人無法鎖定他的具體位置。
至少在場衆人,並無一個人聽得出來,這人到底身在何方。
文行天哈哈大笑:“到底誰無恥?此說自有公論!你們這羣殺手,爲了懸賞,來獵殺我潛龍高武的學生,我們殺戮你們,自覺天經地義,問心更是無愧!”
“潛龍高武,歷年來爲軍隊輸送人才,爲了整個大陸的安危奮戰。反觀爾等,身處後方,縱然身負不俗修爲,仍舊是被保護的一員,你們敢否認嗎?!”
“你們受着我們的保護,卻又來殘害潛龍的學生,未來的國家棟梁;究竟是誰無恥?”
“殺你們,又怎樣?殺不得麼?!”
文行天舌綻春雷,就在山頂上,傲然而立,侃侃而談,面對三山五嶽整個江湖各個居心叵測的殺手,對所有人大聲問道:“殺你們,殺不殺得?!”
再一聲長嘯:“殺人越貨,搶了空間戒指又如何?我輩搶了你們的身家,也只會用在潛龍高武的莘莘學子身上,爲國家爲大陸培育人才!搶你們,搶不得麼?!”
“誰說殺不得?誰說搶不得?!”
文行天一聲厲吼:“站出來!讓老子瞧瞧!你是如何的殺不得?你是如何的搶不得?!”
文行天言語間,氣勢驚天動地,壓得在場上萬人說不出話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自己做的事情,是正是邪,是對是錯,大家心裡都有數,並不是做了殺手就可以不分青紅皁白,可以抹殺良心說話。
“話,咱們還就放在這裡了!”
文行天聲震羣山:“潛龍高武的上下人等就在這裡,你們誰敢妄動!敢妄動者,就是大逆不道!在左小多被揪出來之前,你們就只有老老實實聽着的份!”
“左小多出來了,按照地下世界的規矩,你們要搶懸賞,我們要保護學生,大家各自憑手段;到那時候,我們死在你們手裡,你們可以找理由推卸。但在懸賞目標未曾出現之前,誰敢動,誰就是大逆不道,就是造反,誰敢道一個不字?!”
文行天的聲音太大了,聲震四野
到底惹得某人不滿意不開心了。
“文行天,就算道理是這個道理,你說這麼大聲幹什麼?”
這人很不滿。
這不是在通知左小多麼?分明在告訴左小多:千千萬萬,一定一定別出來啊!
你聲音這麼大,誰還聽不見?
文行天厲聲道:“老子就是天生的大嗓門,怎麼,你不服麼?上來啊,我和你比劃比劃!”
許多殺手幾乎氣個倒仰。
“等左小多出來了,我一定和你比劃比劃,就算他不出來,錯開今天,我也會找機會跟你比劃的!”那人陰森森道。
文行天哼了一聲:“就憑你這個後孃養的?”
這人頓時被氣得滿臉通紅。
這個文行天的一張嘴,簡直是賤到家!
別人都是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但這貨卻是專門揭短。
說話的這人自幼喪母,的確是後孃養大的,但是……事實雖然是事實,從別人嘴裡就這麼說出來,侮辱性質卻是可以想見的,甚至還要額外再加三級。
接下來就聽到文行天站在山頭科普。
“江湖規矩,冥王殿,也不過就是江湖一隅。黑道規矩,懸賞花紅,在搶奪爭執的時候,生死自負。一切都是屬於,個人行爲。”
“這是當年,魔道祖師淚長天與摘星帝君大人立下的規矩!所以,左小多出來了,一個要保護一個要殺,保護的人戰死,屬於私人恩怨,算不得觸犯刑律,違法亂紀,但在左小多出來之前,你們對潛龍高武動手,那就是違法亂紀,大逆不道!……”
文行天厲聲大喝:“四方大軍,通緝你們!八大軍團,懸賞你們!武道部,追殺你們!國安部,追殺你們!星盾局,追殺你們!武教部,追殺你們!大逆不道是什麼罪名知道麼,滅族之罪,禍滅九族!”
聲音轟轟隆隆,在羣山萬壑來回迴盪。
有些話,說過好幾遍的,這次,再次面對整個星芒羣山,宣佈一下,科普一遍。
數萬人滿頭黑線!
還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今天的潛龍高武,看來是要將不要臉進行到底了。
只聽上面的文行天大聲地說道:“各位聽明白了麼?如果沒聽明白?我可以再講一遍!唉,好爲人師,習慣了,沒辦法啊!”
於是轟轟隆隆,再次開始授課科普。
終於有人不耐煩了,在遠方大聲道:“文行天,你學生早就聽到了,沒聽到的話,你再講十遍,也是聽不到。我們不是您的學生,別講了!”
文行天道:“我再講最後一遍,這可是攸關爾等身家性命的大事,稍有不慎就是九族皆滅,祖輩遭殃,怎能不謹慎,怎能不認真聽教……”
於是……
“……”數萬殺手人人都是感覺日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