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在喝酒的陳落放下了手中的碧青葫。
起初，臉上尚且帶有笑意。
那是輕鬆和愜意、
人生難得幾回閒？
雖然自己每天是真的都很閒。
可不能妨礙陳落今日心情也很不錯。
但此刻，這種愜意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凝重。
“怎麼了？”
李秋涼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陳落沒回答。
只是站了起來。
他在院中佈置了下了一道又一道的陣法。
這些陣法有些多。
有迷幻大陣。
有殺陣、
有隔絕陣法、
有封鎖大陣、
甚至還有自動修復大陣，和清潔大陣、
這些年來陳落做了很多事情，
比如學會推演出來了很多的種種神奇又奇形怪狀的陣法。
比如將昔日達摩派那邊學會的佛門三印中的第一印給推算出來，且弄成了適合練炁士使用的秘笈。
還有……
陳落在符籙之道，煉器之道，煉丹之道上也有着很大突破和進展！
四藝也有着很大的提升。
尤其是畫道，更是有所精進、
當然了，陳落還是有些遺憾的。
這個遺憾大抵是有很多手段都無法得到驗證。
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強吧。
昔日錢塘江上，和黑蛟打了一場……可那一條蛟龍的實力比較普通，戰鬥結束得有些快，使得陳落頗有些遺憾。
幾日前的李秋涼問劍。
倒是不錯。
可惜，同樣也只是用了一劍。
並無法得到了盡興。
如今…或是見證下自己到底有多強的地步了。
“不是，你在做什麼？”
李秋涼有些不自在了。
這傢伙在做什麼？
這樣子搞得他有些心慌慌的啊……
陳落還是沒回答。
進了屋子，和貓娘娘說着什麼。
貓娘娘愣了下。
回頭看了下李秋涼。
最後點了點頭。
放下了手中的書。
輕輕的從桌子上躍了下來，優雅，好看，氣質十足。
“朝小樹。”
貓娘娘喊着。
正在桃樹下練劍的朝小樹回頭，看到了貓娘娘：“貓師姐，怎麼了？”
朝小樹看到一隻貓說話，一點也不覺得驚訝了。
幾日前看到小白突然變成一隻胖墩墩的狐狸，又看到貓娘娘變成一隻貓的時候，他嚇得手腳並用的爬出了院子、
可剛出去後不久。
又小心翼翼的走了回來。
他突然想起…自己現在可是仙人的弟子了。
有什麼好害怕的。
且這妖自己都認識啊……
於是，就更淡定了。
“你和貓娘娘去隔壁一趟吧，你不是想要試試伱的劍？可以去和小青姑娘練練手，她懂劍法，對你有好處。”
朝小樹眼睛一亮。
這是好辦法。
於是和李秋涼說了一聲，便和貓娘娘出門了。
李秋涼看到這一幕，嘴角是不斷抽搐的。
回頭看着陳落。
嘆着氣。
“我說，有必要嗎？”
陳落點頭：“有！”
“老朽就問你一個問題而已啊……”
“但這個問題，挺嚴重的，這是咱家的執念……昔日你問劍於咱家，說那是你的執念……於是，咱家出劍了！”
“現在呢……”
陳落淡淡一笑。
他的手擡起……
屋內飛出了一把劍。
劍握在手中。
“咱家在這院子里布下了十多個大陣，不僅如此，剛偷空也在方圓數裡內，派遣出了百來只夜叉，不會有人會知曉我們這院中，究竟發生什麼事情的。
就算我們將這院子拆了，外面也不會察覺到，到時候辛苦一點，也就能將院子恢成原來的樣子的。”
“你這樣子，弄得老朽心裡不安(へ╬)。”
“不至於。”
陳落淡淡開口着。
建武劍擡起。
指着李秋涼。
“不爭陳落，問劍蜀山掌門李秋涼，請掌門賜教！”
李秋涼：……
……
朝小樹是傍晚纔回來的。
進了院子、
總感覺這院子好像有了什麼變化。
院中。
陳爺爺已經不再曬太陽了。
而是在樹下打着太極拳。
悠閒無比。
有風在他的周身旋轉……那些風好像活了過來了一樣，隱隱約約化爲了太極狀。
而自己的師尊卻是在一旁喝着酒。
一口一口的喝的那種。
心情好像有些不好。
回頭……卻見到了他臉上有傷。
朝小樹愣了下。
問道：“師尊，你什麼時候受傷的？”
“胡說八道，誰……誰受傷了？”
李秋涼有些慌了下。
“你的臉？”
“那是剛剛喝酒摔倒的。”
“仙人也會摔倒嗎？”
“怎麼不會，你小子，劍練得怎麼樣了，來，師尊試試你的劍！”
李秋涼說着。
拉着朝小樹就去練劍。
大概是怕這小子繼續追問什麼吧……
陳落眼角的餘光瞄了李秋涼一眼，哼了一聲，呸了一口。
狗東西……
只是一想。
最後便是幽幽的嘆了口氣。
他這輩子，最特麼的討厭死太監了！
想到這裡。
看着四周沒人，默默地拿出了【醫藥聖典】觀看了起來。
或許……
嘗試下也是不錯的。
要不然這繼續堅持下去，得何年纔能有享受？
雖然憋得越久，到時候體驗感會越上。
可是……
哎。
考慮考慮、
先考慮考慮再說吧。
……
李秋涼走了。
帶着朝小樹離開，回了蜀山劍派。
朝小樹的父母是高興的。
自己的兒子能入仙門，可修爲仙人，哪裡還有比這個值得更加高興的？
只是他們卻不明白一件事情。
朝小樹此去便是仙凡兩隔了。
入了蜀山想要下蜀山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門派規矩嚴格。
作爲李秋涼的弟子，朝小樹一去便是親傳弟子，於蜀山將有很大的地位。，
可要下山，卻也需要有着一定的實力才允許。
或是凝氣境。
或是築基境。
就算朝小樹天賦在厲害，沒個幾十年也是不行的。
當他歸來杭州。
或許，他們便都不在了吧。
李秋涼離去的時候，問了下陳落、
“你欲煉製絕世法寶？”
陳落微微愣了下：“你怎麼知曉？”
“昔日送你本名法寶煉製秘籍，這些年來聽說錦衣衛幫你打探了消息，其中有些便是絕世法寶，老朽豈能不清楚？”
陳落拍了下額頭。
也是！
這事情，自然是瞞不住了李秋涼的。
“你有什麼想說的？”
“老朽能說什麼？打又打不過你，能說什麼？不過，如果沒錯的話，想來你必定差一件材料：朝夕靈露，對吧？”
“額……”
陳落驚訝：“你怎麼知道？”
“因爲那東西只有一個地方有，她說過你不曾去過那裡，自然一定就沒了！”
看着離去的李秋涼。
陳落陷入了沉默……
朝夕靈露在仙霞派啊……這還真是讓陳落意外。
若不是李秋涼和自己說，怕是尋找多久，也不會有人知道的。
不過……她提起過自己？
陳落想着，微微笑了起來。
“或許，也該去一趟仙霞派了。”
陳落低喃着。
昔日出玉山書院。
行行走走也有了好些年的時間，後來在杭州這裡也有了幾年。
如今也該離去了。
聽說要離開白娘子和小青便來相送了。
這些日子她們和陳落等人已經熟悉了起來，如今離別，自然是不捨。
陳落倒無什麼感覺。
這些年來，他又不是沒離別過。
連小白也是大大咧咧的。
對着小青道：“小青姐姐，到時候你們要來玉山書院找我們玩哦。”
想着又道：“你記得給我抓幾隻雞哦。”
衆人哭笑不得。
果然是狐狸。
雞的誘惑，比什麼都大。
“此去一別，不知經年，白娘子，一路順風。”
貓娘娘和白娘子道。
白娘子點頭。
“貓娘娘，一路順風！”
一人。
一貓。
一狐狸。
走出了杭州城。
離去前陳落又去了一趟寶芝堂，救了個人。
許埔嘆氣。
陳先生這一離開，杭州城不知會有多少病人再難得到先生的治療。
少了一線生機了。
回頭看了下自己的兒子許伯卿。
又是搖頭。
他最近看上一女子，聽說姓白……
可惜。
人家好似對他並無興趣。
空是有心，怕是無緣。
且這小子又不是讀書的料，這些年來連文氣也無，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幡然醒悟，棄文從醫，繼承這寶芝堂。
也是在陳落離去這一日
靈隱寺中。
廣宏大師站在靈雲塔下。
臉上滿是慈悲。
“我靈隱寺閉寺許久，今日該是開寺廟之時！”
當日。
靈隱寺開寺。
廣宏大師看着杭州城的方向……想了下，最後還是決定看向了蘇州方向。
“那城中，該有老衲凝練本心之機！”
……
建功7年。
急報入了京都、
大周兵敗。
鎮守劍閣的郭槐貪杯，喝得酩酊大醉。
秦兵兵臨城下的時候，聽說他還抱着一舞姬睡得鼾聲如雷。
本是易守難攻的劍閣沒了守軍將領，各種將令無法下達，城中士兵雖堅守，可最後還守不住。
十萬秦兵涌入劍閣。
這一來，便是硬生生的在蜀州撕開了一道口子，短短不到一個月，整個蜀州易主。
昔日大周費勁千辛萬苦才從大秦得到一州。
不過數年，大秦已從大周奪回一州……
大周明宣皇帝聽說在朝堂上氣得大罵郭槐爲誤國賊，同時下令，抄家郭家……
奈何蜀州已失，不說滅郭家，就算再滅十個，也於事無補！
陳落聽到這消息的時候。
剛抵達郭北縣城門腳下……
他看向了京都。
望氣術下。
大周的國運比往日弱了一些……
或是看不出來。
但和漢武時期，卻是有了很大的差別了。
再看向大秦。
大秦國運卻是昌盛了少許。
一強。
一弱。
倒也是明顯……
“百年之內，天下，恐要一統了！”
陳落心中有些惋惜、
他或許可阻止……可他也並不想阻止。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大周於自己有恩，可這兩百年來自己何嘗無恩於大周？
來來去去的……
誰又是誰的因果？
欠下的，來來回回，也算還清了。
昔日數十年的藏書閣日子。
京都腳下的庇護。
三年國師。兩次京城之變……還有多少自己所見不到的。
足夠了！
也該放下了……
至於這天下最後會是誰的共主，那便是這天下的選擇了。
不多想。
邁步，踏入郭北縣……
昔日的郭北縣不過只是一小城，毫無名氣，如大週中無數小縣城一樣。
可如今的郭北縣早就變了個樣子、
城池擴大了整整一圈。
經濟有了質的變化……
街道變得無比干淨。
時不時的還能見到有書生走過……
書生的衣服上寫着玉山兩字。
小白高興的拉着陳落的手：“是玉山書院的學生，先生，這是玉山書院的學生呢！”
陳落微微一笑。
滿城文氣。
皆有儒道之人。
其實不說郭北縣的，這些年來陳落也不少見到儒道書生……
一想，便有些感慨。
天下儒道盡出寧書安之手。
那寧書安是自己的大弟子。
也便是說……
這天下書生，盡數需要喊自己一聲師祖？
這一想連陳落也有些高興了起來……
“今日城中書生多了些，且好像有些急急忙忙的，不知去哪裡？不僅是書生，也有好多百姓如此……”
貓娘娘說着。
陳落也發現了這些。
“問問吧。”
找了個百姓一問，聽說是桃園有比.
“桃園？”
陳落好奇道：“在哪……”
百姓一說，陳落臉色頓時有些複雜……那地方自己很熟悉啊！
原來，昔日自己種下的桃樹，成爲了桃園，卻是成爲了這郭北縣的一道風景啊！
也不知若是被人看到腳下那累累白骨……
搖了搖頭。
不好去多想。
至於桃園有比卻是天下書生的比較。
有吟詩作賦。
有經文對比。
甚至也有儒道的比較。
這下子便引起了陳落的興趣了，帶着貓娘娘還有小白去了桃園，看了下那大比。
果真精彩。
不說吟詩作賦，不說經文對比了。
就單單那儒道的比較，更是引起了百姓們的滿堂喝彩。
秀才落筆，紙上談兵。
筆落。
凝聚成相。
那人寫下劍字，有墨劍生成！
那人寫下刀字，有冷刀出現！
那書生寫下一句：無邊落木蕭蕭下，不見長江滾滾來，於是，有浪出現，席捲而出，滿園桃花紛飛！
有書生寫下一句：山迴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於是，有雪落下，落於他身，原本動作遲鈍的書生，速度如風，快上不知幾倍了。
和修士不同。
儒道要顯得優雅很多了。
貓娘娘道：“儒道這些年，卻是越發昌盛了，師兄功不可沒！”
“他爲天下師，這是他的功德。”
“嗯。”
陳落看了會，也便走了。
儒道不錯，可終有缺點……
不如練炁。
對他來說，練炁終爲正道。
剛到山腳。
玉山書院中便傳來一股氣息……氣息沖天，哪怕被書院中的陣法給遮蔽了。
可作爲陣法的佈置者，陳落是能感覺得到的。
昔日第一次離開的時候，陳落在書院中佈置一大陣。
爲封鎖大陣！
封鎖陣是昔日光明神殿給領悟出來的，後來陳落又改良了一次，既有封山效果，又有鎖人困人之力，更有隔絕修煉者氣息的能力。
“師尊？”
貓娘娘看着停下腳步的陳落。，
擡頭問着。
陳落笑道：“向夫子入妖王境了！”
貓娘娘一聽，微微一笑。
“原來如此，向夫子終於突破了……”
說起向夫子倒也是不容易。
貓娘娘到玉山書院的時候，他已是大妖。
貓娘娘是大妖的時候，他還是大妖……
貓娘娘是妖王的時候，他還是大妖。
其實倒也是他天賦不行，只是運氣不好了一些，十五年前便有一次突破的機會。
可惜失敗。
後來還是陳落給了許多的丹藥，且用醫道療傷了許些日子，才穩定了崩塌的基臺。
如今了用了十來年的時間終於衝擊妖王。
且還成功了。
這也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了。
入了後山、
便看到了向夫子還有寧書安。
對向夫子道賀了一番。
陳落終於見到了一個扎着丸子頭三四歲的小丫頭。
小丫頭叫太平。
蕭太平……
是長樂的女兒。
也是嬴正的女兒。
她抱着寧書安的腿，擡着頭怯生生的看着陳落，問着寧書安：“師傅，他……他是誰啊？”
陳落不再。
寧書安帶着孩子在陳落院子邊起了一座茅草屋。
連向夫子也起了一座。
如今這後山多了陌生人，小孩子自然是有些畏懼了。
“他啊，是師尊的師尊，去吧，跪下，叫師祖。”
小丫頭想了下。
還是走了過來。
跪下。
恭敬得磕了三個頭。
呶呶的喊着：“師祖……”
“倒是好孩子，不過，你倒是要改個姓了。”
陳落道：“便叫寧太平吧！”
小丫頭看向了寧書安，寧書安點了點頭，小丫頭這才哦了一聲。
她以入玉山書院。
更成爲了天下儒道聖人的開山弟子。
蕭也好。
嬴也好。
這都和她沒什麼關係了……
寧，該爲本姓。
當然了，其中也有陳落不願她和大周和大秦皇族有太多牽連的原因。
這一個兩國血脈延續的公主。
註定會是天下旋渦的中心。
寧……可使她少了許多的麻煩……
至此，世間再無蕭太平。
陳落回玉山書院並無多久。
不過一月，便又下了玉山書院。
仙霞派在西……
陳落便一路向西。
而這一次，陳落獨自一人……少了小白的搗亂，也少了貓娘娘的陪伴。
當然。
他也非獨自一人。
有清風爲伴。
有明月相照。
有青山，有綠水。
故而陳落並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