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落一度以爲自己聽錯了。
南疆有三界
修仙上宗白蓮。
妖界問妖門。
鬼界御鬼臺。
陳落見修仙，惹下上宗令。
也見了鬼修，知曉御鬼臺之人……
而面前這女人正是問妖門之人。
身份地位不得而知，但在南疆北域或是東土，合體已可稱尊。
尊者，又如何能差得了什麼地方？
至於另外一個身份，陳落大抵也是能猜到一些的。
她雖一身紅衣。
可身上氣運通天……
非龍。
卻也是鳳。
天下氣運有七色……
紫色爲尊。
氣運可爲萬物。
有大小印記，爲官印，人印。
有萬種異獸……或是玄龜，白狐，狐狸……倒也如衆生相一樣。
但其中卻有兩種少見。
一爲龍……
二爲鳳……
白龍道友便是龍形氣運，爲她本體。
這女人爲鳳形氣運，爲鳳凰一族之人。
這，便是她的另外一個身份。
陳落不願意表明她的身份，便是不想要招惹麻煩。
鳳凰雖好，卻是人間難得之物，雖有浴火重生的手段，但人間有多少鳳凰一族的人？
若是故人之友，或是深山偶遇，陳落少不得也是感慨幾分。
甚至論道問法。
求得這仙道經驗少許……
可她主動出現在自己面前，陳落定然會警惕三分的。
這世間是有巧合，但也得看什麼纔是。
只是讓陳落沒想到的是，這女人竟是打着和自己雙修的主意。
嘆氣……
世人終是看見了自己的美好。
若是幾百年前，陳落少不得也會同意一分的。
但現在他拒絕了。
女人不明白陳落爲什麼會拒絕？
“妾身長得不好？”
“好！”
“不夠性感？”
“性感！”
“你介意妾身是處子？”
“倒也沒介意！”
他雖喜歡當曹賊，可若是處子，倒也是未嘗不可、
“那爲何？”
陳落想了下，回道：“或許心中有了喜歡的人，於是也就覺得，這人間的感情若是分了心，也就不純粹了吧？”
這話倒是真心的。
這些年來沈道友常約自己上仙霞，其中之意陳落不是不可知道。
她美。
天下皆知。
世人於她面前，結果不過冷眼旁觀，連一分也不曾假以顏色。
可唯獨在自己面前，便是冰霜也有了七分暖意。
他啊……
什麼都懂的。
只是心中多了一分純粹，也多了一分牽掛。
哪怕她死了。
哪怕她已不存在。
可總要見見她，聽她說上一句：‘公公，我給你生下平安後，你纔可尋別的女人，聽到沒？’
或許……
這就是承諾吧？
“看來她很漂亮？”
“恩。”
“她叫什麼名字？”
“紅袖。”
女人沉默，似乎將這一個名字記在心裡了……
許久。
她突然笑了起來。
她說：“你果然不是太監…既然不是太監，那便好辦了，不管你願意承認也好，還是不願承認也好。
今日後，公公便是妾身的男人了，妾身也便和你定了這雙修之道了。”
於是。
她站起來。
她的身影於面前燃燒，化爲火焰，最後歸於平靜。
這人，卻是不見了、
空氣中唯有她的留下，那不曾散去的話。
“還請公公記住妾身的名字：姜瑤……”
陳落：……
所以，這年頭雙修道侶已經可以單方面宣佈的嗎？
無奈。
搖頭。
也不願去多想……
權當這女人和自己開玩笑便是。
至於她真正的要什麼，求什麼，謀算什麼，且由她去就是了。
他就在這裡。
不聞不問，不動如山。
又能於自己身上算計得什麼？
只是……
“看來這些年魅力卻是越來越多了。”
陳落低喃。
頗有感嘆。
有系統聲音傳來。
【您於北上之路中，見鳳凰族人有感，仙道經驗值獲得大量提升！
您的仙道經驗+0！
PS：人間萬道，有一道，當爲人間無敵…您於此道上，頗有進展！
您的境界已達瓶頸，建議您看看書，尤其是古書，或許會有感悟。】
仙道不能獲得經驗值？
終達到了瓶頸了!
陳落揚起嘴角，辛辛苦苦了五百多年，從大周到大幹，從大幹又到了大燕。
兜兜轉轉。
終是進了這修仙大門了。
當賀！
該賀！
至於這系統的建議，自然是好建議的。
只是前一句是何意思？
想來是說，自己所走的紅塵道，當爲人間無敵之道吧？
這樣一想，也就說得通了。
……
綏和三十年。
大燕已經近入了新春……
天地初新，滿目翠綠。
便是少雨的北方之地，也時常下起了細雨。
這世人常稱這雨爲春雨。
雨落，萬物復甦。
也有着一切皆朝着美好前進的心寓。
當然，這天氣也暖和了許多，只是哈一口氣，也有云霧繚繞。
倒是身上的衣衫從昔日的厚重，如今卻是不厚不薄了。
路……
還是這一條路。人……
也還是那一個人。
不曾多，也不曾少。
只是轉眼兩年的時間已經過去，這數萬裡的路，終在三月之時，也走入了這帝都。
滿城繚繞，籠上了朦朧。
分不清是霧氣，還是那紛紛細雨。
街道上熙熙攘攘，小攤小販不說，便是那背劍持刀的修士也是常有。
當然。
若是那些妖族之人，也有所見。
只是終如那些修士低調了一些。
可就算是這樣，也讓陳落有些感慨……
南疆之地三界而立，雖有弊端，可對於北域也好，還是大周也好，這地方總也多了一些多樣性，多了些機會。
如今想想，也就怪不得昔日大時代降臨，無數大妖奔着隕落於無邊海和寒冰森林，也要走入南疆北域。
大周修士最強。
大幹妖族當立。
這南疆，卻是三界平衡了！
可惜……
世道亂了一些。
終不是他喜歡之地……
這兩年而來，陳落見了太多人間事，也見了太多南疆之地的行事風格。
他曾見過恩人相救，滅其全村，稱之爲大義。
他也曾在普州。
見一女子求一男。
愛而不得，殺其人，滅其家，稱之爲愛！
他也曾在頗州，路過一村，村中有百姓幾十戶，住於河畔。
年年以活人沉江祭奠。
他們道，此爲傳統，不可斷！
也曾走過一地，見人生食……爲人……
歡聲笑語。
樂不思蜀、
陳落沉默，低頭，終離去…
南疆之人被稱爲魔人，如今想想，倒也不是沒有一定的原因。
他們或是隨心也好。
或是心中有道。
或是如何……
於常人而言，總是多少有些差別的。
於是一路而來，陳落也就少了很多接觸，大抵……便是大周和北域以來，最爲枯燥的路程。
只是回頭一想。
這樣的旅程何嘗不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見過江山的多姿多彩。
見過世人的歡聲笑語。
這種黑暗和違背倫理的場面，見見…這心中的道，也多少得了一些全。
陳落走在帝都的街頭。
一身白衣。
腰間挎着的碧青葫。
手裡拿着的青竹枝……
這青竹枝是在城外順手摘下的。
爲凡物。
只是覺得綠得好看，又是新芽……
便把玩了一些。
這入了帝都，自然便是要尋得上宗白蓮了。
只是他不急。
走了兩年。
這兩年中陳落倒是給上宗白蓮帶過一次信……
信，是草城之後的兩個月。
寒光掠過二十四州，這路上少了很多麻煩，陳落擔心上宗白蓮等得着急了，於是尋得一修士。
煩請他來了帝都，送上信。
信頗爲簡單。
唯有幾字：陳某過幾日拜訪上宗白蓮，請上宗不急，等等，等等便好！
這如今已到，這急也就沒必要了。
且入了帝都，陳落算過一卦……
卦中顯示。
於帝都，有故人而來……
陳落自然是好奇的。
他啊，在南疆之地也有故人？
這可是奇了怪了？
於是也便想在這帝都看看，看看究竟是和故人？
“卦中有言，故人於西北來，入城，西北而行，便可見得故人，西北是這方向？”
這幾年修得周易。
周易占卜之術是越發厲害了。
便是這尋人之術，倒也是連方位也能清楚了。
邁步……
復行百米。
見前方有客棧。
陳落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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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早早迎了上來。
“公子打尖還是住店？”
這話倒是三域通用了……
“先尋人，在吃飯……”
“公子有朋友在客棧內？”
“故人……”
“需要小的帶路？”
“辛苦了。”
“公子客氣了。”
酒樓有三樓……
一樓無熟人。
上二樓。
二樓也無。
上三樓。
陳落嘴角揚起，露出笑容、
“看來公子見了故人了。”
小二笑道。
陳落點頭。
“故人已尋，謝過小二了……”
“無妨，公子若有需要喊上一聲就是。”
“定當。”
小二退去。
陳落朝着那故人而去……
那故人也見到了陳落，見他，站起來。
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意。
“從大周到南疆…這一路行走，前後有數百萬裡了吧？竟不曾在這裡見了公公……”
小道士行禮：“見過公公。”
陳落也是笑道：“數百年不見，道長到是一點沒變……”
“非沒有，這身上的道袍倒是洗得發白了。”
陳落看去，果真如此……
“那少不得也要換一身道袍了！”
兩人相視……
終是笑了起來。
故國，他鄉…數百年，萬萬裡……
心中所感所慨，自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