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他醒了!”我費力地睜開了眼睛,看見迪卡激動地叫着。
“我怎麼會躺在這裡?我不是快要死了嗎?”我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難道真有陰間嗎?”陽光透過樹葉的空隙照射下來,我的眼睛感到一陣刺痛,這也不太像傳聞中的地獄啊,我是怎麼得救的?迪卡又是怎麼得救的?我的手習慣性地遮擋太陽,我驚訝地發現,那些戰鬥時弄出的傷痕全都找不到了,好像從來沒有過一樣。我的傷是怎麼好的?
“你醒了。”迪梵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想你一定有不少東西要問吧。不過,禮貌起見還是先將你的救命恩人介紹給你吧。”我順着迪梵指的方向,看到了九個小傢伙,說那是他們小恐怕還不確切。如果說小矮人像小孩的話,那麼這邊的幾個就比初生的嬰兒還要小。不過,他們的面容像青年,而且表情很沉穩,很少有笑容。
“他們是地仙,生活在這片森林的深處,治療術是他們所擅長的本領。就是他們用治療術救你的。”迪梵介紹說。
雖然從樣子上看,他們好像並不強。但想到他們能在有那麼多強大生物的森林深處居住,想必他們自然有一套生存之法。不管怎樣,至少應該道一聲謝:“哦,謝謝……啊呀!”我剛想起身彎腰示意時,我的身體突然一陣巨痛,讓我又一次倒了下來。
“大夥快來!”其中的一個發出了命令。於是,所有的地仙都聚了過來,手拉手將我圍在中間。他們嘴中唸叨着什麼,並且以特定的舞步跳了起來,然後便見無數小亮球從他們所圍成的區域中出現,之後向我聚集,滲入我的身體。我感覺那些東西隨着我的血管流遍我的全身,隨後又擴散開,讓我的身體感覺到一股暖意。隨之我的痛楚也好像蒸發了一樣,渾身一股說不出的舒暢。
“你失血過多的情況下勉強戰鬥,加上還使用那麼大負荷的鬥氣招式,這無疑會讓你的身體因透支而受損傷。即使是身爲英瑪吉大陸第一勇士的你,如果不及時接受醫治的話,可能也會全身癱瘓的。”其中的一個用完全不稱他的身型和外貌的成熟語氣說:“不過,現在你的身體應該完全恢復了。”
受了這麼重的外傷,本來別說是痊癒,就是要起身走動我也至少要休息一個月。沒想到纔不到一天的功夫,他們竟能讓我的身體完全恢復,不由得讓我佩服不已:“實在是感謝各位的救命之恩。”
“不用客氣,當年若不是你阻止了夏多的野心,我們也不能安心地住在這裡。而且,這一次你們又替我們驅走了獸人,所以,該說謝謝的是我們。”一個地仙說。
“不過,我們這次的行動還是沒有成功。”迪梵說
聽到這句話,又想起因爲我這次的鹵莽而險些鑄成的大錯,我的心中滿是羞愧。我幾乎不敢再看迪梵的眼睛。
“據地仙所言,在我趕到前還是有不少神聖的生物被獸人帶走了。”迪梵解釋道,“我趕到時只救出了一小部分,以及被迷昏的迪梵和阿牛。但好像那些獸人是故意兵分兩路然後讓後隊成爲靶子,而負責運送主要俘虜的部隊卻藉機逃跑了。”
“好一招金蟬脫殼!不過這不可能是獸人所能想到的,看來這幕後黑手九成九是夏多了。”我沒時間顧及羞愧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迪梵說。
“但是,現在唯一的線索也沒了,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走?”我問。
“還是先回利特爾吧,”迪梵分析道,“以現在的情況看,敵人對森林的騷擾應該告一斷落了,看來我們也可以離開了。同時我們也能向提克諮詢可用的消息。除此以外,更令我擔心的是,如果敵人已經將我們當爲目標的話,恐怕利特爾會是下一個犧牲者。我們離開這麼久,萬一敵人在這時發起進攻的話,我怕單靠提克一個人撐不住。”
“說得有理,我們趕緊回去吧。”
“爲了感謝你們的所作所爲,如果以後有用得到我們的地方,你們的要求將會是給我們的榮耀。”地仙說道。
阿牛也走上前,示意要繼續跟隨我們,我和迪梵商量之後還是同意了。我們一行人於是繼續旅途,下一站——利特爾。
* * *
當我站在這一片焦灼的土地上,目睹着堆排狼籍的廢瓦和殘磚,我難以想象三天前這裡曾是繁華的利特爾鎮。
“提克!”我四處翻找着。但是除了在空氣中飄揚的炭屑之外我一無所獲。
“可惡!”我用拳奮力地擊打着地面。不知道自己是在憎恨造成眼前這情景的人,還是在憎恨我自己。我心中一直在想着,如果不是因爲我錯誤地決定追擊,我們也許不會落入陷阱。如果沒有落入陷阱,我們就不會多耽擱一天的時間。如果我們能早一天回來,也許結果就不會這樣了!更何況如果策劃進攻的確實是夏多,那麼這一切的全部責任就毫無疑問地指向了我。我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痛恨自己。
我的拳被迪梵制止了:“現在不是自暴自棄的時候,還是繼續尋找線索吧。”
“不知道爲什麼,”我說,“雖然我們是出自一體,但你總能在關鍵時刻表現得比我冷靜。”
“也許是因爲同一個人也有不同的方面吧。”迪梵說。
“你說的對,現在的關鍵是要找出線索。”
“大個子!快過來看!”迪卡好像發現了什麼。
我趕了過去,發現了一個網球大小的藍色小球。這不是普通的小球,那是蓋伯大叔的珍藏——波魯珥球。它像攝象機一樣,能把它啓動之後所能目及範圍內的東西,作成幻影並儲存起來。也許我可以從中找到線索。
我啓動了波魯珥球。立刻,我眼前出現了提克的身影:“大個子,有三百年沒見了,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你也知道吧,這是波魯珥球。有了它,無論你走到那裡,我的這個影象都可以跟着你,不錯吧。”提克笑了笑,感覺還像當年的那個孩子一樣。
突然,一個衛兵闖了進來:“提克大人,不好了!前哨遭到了不知名的攻擊,信號臺在一瞬間被摧毀了。”
“什麼!?是什麼人乾的?前哨有沒有什麼消息?”提克問。
“沒有,它們好像頃刻間被攻破了。而且沒有任何煙塵,應該是被小股部隊所爲。”
提克沉思了一會兒:“難道是他?”
“艾德大人請求您先將所有鎮民安置在地下避難所,他則先帥衛隊去阻攔了。”衛兵見到提克的臉色後,問道:“大人知道那人是誰嗎?”
“沒時間解釋了,如果真的是他,那麼我們就必須儘快了。”提克補充說:“愛德可能撐不了很久。”說完提克將波魯珥球放入口袋中,我的眼前就一片黑暗了。但是提克沒有將波魯珥球關閉,所以我還能聽見急促繁亂的腳步聲和相互催促的聲音。直到那些聲音漸漸平息之後,我才又一次的聽見提克的話語:“你們幾個好好守住這裡,一步也不準離開,並且要確保所有人都安靜,不能發出任何的聲音。還有,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允許有人擅自跑出來,包括你們在內。我要提醒你們,這很可能關係到所有人的安危,所以請你們嚴肅對待!”
“是!”
之後,只剩下提克一人的腳步聲,他走在空曠的街道上,幾乎可以聽見迴響。“放下他們!”提克突然厲聲道,“我纔是你們要找的人。”
“哦,看來你就是這裡的頭了。”一個陌生又有些怪氣的聲音問道。
“不對!我纔是這裡的首領,與他無關。” 那是聲音是愛德,聽起來,愛德受的傷不輕。
“不管是誰,我只想問一個問題。”那聲音說,“那個人到底在哪裡,你們兩個應該至少有一個人知道吧。”
“不知道!”提克和愛德幾乎是同時喊了出來。
“嘴硬!看來你還不知道我們的這位大人的厲害吧。居然敢在他面前狡辯。”
什麼!這裡居然還有一個人?但從波魯珥球所複製的情況看來,我完全無法從氣息上感覺到他的存在。
“既然這樣,就讓我來教訓教訓你這老傢伙吧。”
“那可未必。”提克說着將波魯珥球從口袋中掏了出來,順勢擲了出去。這樣,我的視野中又出現了圖象。
那人樣子乾瘦,比骨架好不了多少,顴骨突出,樣貌讓人厭惡。其實那人很高,但是由於他習慣性地佝僂着身體,使人不覺得他高大,反而顯得他的站姿更加的畸形。他的左手裝着精鋼的利爪,右手卻空空,而腰間則綁了各式各樣類似於暗器的東西。在他的身後,有一個被黑色天鵝絨斗篷遮蓋着的人。約莫與我差不多高度,看不見頭臉,而且從頭至尾一言不發,看來他就是那個怪胎的主人了。
球徑直向那兩人飛去。那個瘦子笑了聲:“愚蠢。”便輕鬆地閃過了,那速度連我都無法置信。球於是繼續飛向斗篷人,那人甚至完全不躲避,球到他的面前,像蕉葉一樣落了下來。他的身體好像被一股強大的氣包裹着,給人一種不可侵犯的感覺。雖然他自始至終仍然一動不動,但就憑他剛纔的那一下,就足以看出,他的實力遠在那個瘦子之上。
提克看來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開始在心中擬訂計劃。看來,他是將目標放在那個瘦子上了。
“你以爲這種笑死人的暗器能奈何得了我嗎?”瘦子說,“現在就讓你陪閻王聊天吧!”
“等等。”從瘦子的背後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那個人開口了。
聽到這句話的瘦子像是領到聖旨一樣,立刻收手並恭敬地說:“您有什麼吩咐?”
斗篷男子並不理會瘦子,他轉向提克說:“你是這裡的鎮長,應該知道我在找的是什麼。說出來吧,這樣可以保全你全鎮人的性命,我對動手殺害如此弱小的生靈沒有興趣。但是我的隨從可不同,如果沒有我的制止,他會將這裡每一個活的生物都找出來,並一個接一個地用最殘忍的方式殺死。快說吧,趁我沒改變注意前。這是你和你那可憐的部下們唯一的機會。”
好厲害的傢伙,雖然他的語調一直很緩慢並且毫不帶任何語氣。但他竟一下子看穿了提克所擔心的東西。
提克沉下頭,笑了一笑:“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訴你。”
“也許我並不像你要找的那個人那麼強大,但是我並不可憐。一直以來,我從不曾放棄過追求光明的心。我也沒放棄過奮鬥!”提克擡起頭,眼神無比堅毅。我知道,這句話提克是想通過波魯珥球留給我的。看來他是想拼死一斗了。
“沒錯,而且他不是一個人。”愛德支撐着站了起來。他倆相視一笑。這一刻,我感覺我與他們相比實在太渺小了。
“既然如此,那也沒有辦法了。”斗篷男子再度沉默了。也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瘦子像得到了許可一般,眼中露出了殺氣。
“像你這樣的人物應該說到做到的吧。也就是說無論如何,你都不屑於殺我們。”提克抓住了那人話裡的空子:“也就是說,只要殺了他,我和我的鎮民就安全了吧。”提克看了看瘦子。
“可以這麼說。”斗篷男子點了點頭。
“什……什麼!”這句話顯然激怒了那個瘦子:“不知天高地厚的矮子,看我來撕了你!”
說着,那個瘦子以閃電般的速度衝了過來,他伸出右拳直撲提克前胸。這招雖然簡單,但由於對手的速度極快,所以連我也未必有十成把握躲開。再加上提克上了年紀,這一下不偏不倚地打在了提克的胸口。提克被震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樹上。當時提克就吐出了鮮血。
“太輕鬆了。”瘦子轉過身對着愛德說,“接下來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