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瞧瞧。”流星側眸,看向貓公公,扯起一抹燦爛的笑,而後伸展着手臂,在諾大的龍榻上翻了一個滾,合上雙眸,安然地睡着。
貓公公看着他這幅天塌下來都無所謂的模樣,嘴角微撇,翻了個身,背對着他,睜着雙眸,思緒飄向了遠處。
鳳傲天飛身,落入梅香宮,易沐早已經歇下,顧葉峰的屋內依舊燈火搖曳,透過紗窗,可以看到他端坐與窗邊,手執書卷,清冷的月光灑落,折射出他俊朗的容顏,棱角分明的五官,薄厚適中的脣微抿,那一雙清澈的眸子,看得出神。
她長袖一揮,紗窗掀起,一陣清風吹入,將他的思緒打亂,他轉眸,便看到立於窗外的她,他眸光微怔,來不及放下手上的書卷,便沒好氣地說道,“皇上,深夜到訪,難道不用歇息?”
鳳傲天低笑一聲,又上前一步,將手肘撐在窗臺上,風捲起他手中的書卷,一側的燭臺,散發着明滅的幽光,她不發一言,只是笑看着他。
顧葉峰被她這般直視着,沒來由一陣臉紅,待看到她只穿着一件單薄的常服,眸光一沉,不鬱地說道,“皇上這是要讓臣被人罵嗎?”
鳳傲天聽着他的話,眉目一挑,“罵人麼?”
“皇上若是如此站着,染了風寒,豈不是臣的罪過?”顧葉峰冷冷地說道,隨即,便將一側的披風扯了過來,雙手自窗口穿出,將披風掛在她的身上。
鳳傲天揚聲一笑,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擡起放在窗臺的手,勾着手指,“過來。”
顧葉峰狐疑地瞧着她,“做什麼?”
鳳傲天邪魅一笑,“過來便知道了。”
顧葉峰不解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眼見着夜深露中,不免又擔憂着她,便順着她的手指將身子傾向她。
鳳傲天擡手,便壓低他的頭,準確無誤地攝取他的脣,一手依舊撐着窗臺,細雨般的纏綿縈繞着他所有的思緒,他不受控制地擡起雙手,按着窗臺,傾身向前,加重了彼此的呼吸,他只是由她帶領着,感受着她的獨特的氣息,還有她纏綿悱惻的吻。
晚風習習,吹散了二人的青絲,那青絲隨風而動,糾纏在一起,夜色斑駁,道不盡的迤邐春情。
顧葉峰低喘着氣,清澈的眸因爲情動,而蒙上一層水霧,他連忙坐直身子,扭身,不再看她。
鳳傲天依舊站在窗外,看着他,“看來不歡迎爺,那爺便走了。”
一面嘆息着,慵懶地靠在窗邊的腰身也緩緩直起,轉身,便要離開。
一隻有力地手臂連忙拽着她的手腕,“不要……”
鳳傲天側着眸,看着他微醺的臉,“不要什麼?”
顧葉峰盯着她,緊咬着脣,接着擡起另一隻手,將她的手擡起,微微傾身,讓她的掌心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不要走。”
鳳傲天嘴角漾開一抹笑意,縱身一躍,便自窗外入了窗內,“砰!”一聲,紗窗落下,她已經將他壓在了身下。
顧葉峰注視着那近在咫尺的容顏,這幾日,她對他的若即若離,讓他莫名地感覺一陣心慌,他突然用着自個的力氣,一個翻滾,將她翻了個身,抱在自己的懷中,幽幽地嘆了口氣。
鳳傲天聽着他的嘆息聲,那裡麪包含着這些這些時日的思念,還有無奈,與妥協,她起身,將他自軟榻上抱起,一步一步地向牀榻上走去。
顧葉峰靠在她的懷中,能清楚地聽得她的心跳聲,而他的頭卻靠在了她的胸前,卻覺得甚是柔軟,他擡眸,眨着雙眸,再看着她俊美的容顏,周身散發着的威武之氣,將自個內心的胡思亂想揮去,心裡不免還存着彆扭,她將自個放在牀榻,便欺身而上。
顧葉峰連忙擡手,抵着她的雙肩,接着扭着頭,“臣……臣還未準備好。”
“準備好什麼?”鳳傲天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臉頰,柔軟的脣劃過他的耳畔。
顧葉峰心神一顫,連忙閉着雙眸,復又睜開,看着她,“書中記載,那個……很痛。”
鳳傲天雙眸射出一抹冷然,將他勾着自己的雙手扯過,壓在牀榻,低頭,狠戾地噬咬着他的肌膚,每咬一下,彼此的氣息中便瀰漫着濃濃的血腥味。
鳳傲天低頭,看着身上佈滿的咬痕,沾染着血跡,她輕輕地撫摸着那一個個的咬痕,擡眸,看着他,“痛嗎?”
顧葉峰睜開有些迷離的雙眸,依舊透着碧水般的清澈,他搖着頭,“不痛。”
鳳傲天擡手,指尖勾起他額前的薄汗,連帶着他身上亦是蒙上一層水霧,她幽幽地嘆了口氣,猛然印上他的脣,將他的脣齒撬開,席捲着他因着適才的痛楚而隱忍着的氣息,顧葉峰睜大雙眸,與她十指緊扣,鼻翼間充斥着都是她身上獨特的幽香,他有些迷惘,不知如何應對,只覺得被她這樣霸道地吻着,空虛的心似是被填的滿滿的。
鳳傲天在他快要窒息時,離開他的脣,看着他,“還真是個傻瓜。”
顧葉峰大口地喘着氣,側眸,看着躺在他身側的鳳傲天,握緊她的手,微微側了身,“臣困了。”
鳳傲天拉起錦被,蓋在他的身上,在他的額前親吻了一下,“爺這幾日不在,你給爺好好養傷。”
顧葉峰閉着的雙眸連忙睜開,盯着她,“皇上要離開?”
“過幾日便回來。”鳳傲天淺笑着看着他,“怎麼,捨不得爺?”
“誰捨不得?”顧葉峰賭氣道。
鳳傲天擡手,捏着他的鼻子,“口是心非。”
顧葉峰冷哼一聲,主動地環上她的腰際,無奈地嘆了口氣,“皇上,臣是不是很任性?”
鳳傲天挑眉,看着他,“自個明白就好。”
顧葉峰眸光一沉,“但是,臣是個死心眼。”
鳳傲天微微頷首,“看出來了,而且,還很倔強,脾氣又差,還是個直性子。”
“臣一旦認準的,便會義無反顧,雖然,臣不明白,爲何會對皇上生出了超出……超出君臣的感情,可是,臣不會後悔。”顧葉峰這些時日一直在想着自個這是怎麼了?直到現在,他纔想通,原來,自個的心早已經不受控制。
鳳傲天望着他,“你會覺得爺花心嗎?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可還是要將你們牢牢地抓住,不願放手?”
顧葉峰心神一震,看着她語氣中的黯然,低聲道,“臣自懂事以來,便知曉與旁人的不同,心生自卑,可,凡事要強,久而久之,便養成了如此的性子,不過是爲了將自個內心的不自信掩蓋過去,我也試圖想要抓住想要的東西,可是,又在拼命地掙扎着……”
鳳傲天安靜地聽着他的自述,沒有回話。
顧葉峰垂眸,凝視着她,“皇上,臣明白,或許在世人看來,你是無堅不摧的,可是,你總是將堅強給了別人,將孤獨深埋在心中,你害怕失去一切美好的事物,害怕身邊的人突然離開,臣都懂。”
鳳傲天眸光一怔,看着他,嘴角揚起一抹明媚的笑意,“那麼,即便如此,你也會待在爺的身邊?”
顧葉峰的眉間透着倔強,他抵着她的額頭,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會,永遠會。”
鳳傲天低笑道,他的每句話都戳中了她的內心,她原以爲,這世上,沒有人能看透她的心思,可是,眼前的人,卻能明白,曾經,她沒有得到過,所以,她會漠視着一切的人與事,只想守護着那內心深處唯一的亮光,可是,如今,她得到了許多,所以,會害怕失去,她在不停地將那一點一點的溫暖收攏入自己的內心,不讓自個有片刻的孤寂。
顧葉峰何止不知,因爲,他也是如此。
二人相擁着,沒有過多的話語,可是,無聲勝有聲,這一刻,能夠尋到一個懂她的人,她的心似是尋到了一刻的停歇。
翌日,天未亮,鳳傲天便醒來,看着懷中早已醒來的顧葉峰,她勾脣淺笑着,掀開錦被,看着他身無寸縷的身子,透着瑩潤的光澤,她低頭,在那鎖骨上落下一個淺吻,擡手,細心地將衣衫爲他穿上,徑自下了牀榻,“乖乖等爺回來。”
顧葉峰看着她即刻離開的身影,突然擡手,將她的手抓着,雙上環着她的腰際,將頭靠在她的懷中,“何時回來?”
鳳傲天從未見過如此不乾脆的顧葉峰,她輕撫着他的後背,低聲道,“很快!”
顧葉峰深深地吸了口氣,離開她的環抱,坐在牀榻上,微微垂首,“臣恭送皇上!”
鳳傲天笑着轉身,踏出了屋子,顧葉峰擡眸,凝視着她離開的背影,低頭,指尖撫摸過那殘留着溫度,他嘴角微勾,覺得自個如今當真是着魔了。
易沐緩緩地走了進來,看着他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雙眸微暗,隨即,掛着淡淡的淺笑,“捨不得了?”
顧葉峰擡眸,看着易沐,連忙收斂着情緒,低頭,將還未束起的腰帶繫好,裝着無所謂地回道,“怎麼會?”
易沐低笑一聲,只是那眉宇間卻透着化不開的愁緒,無人能夠捕捉到他流露而出的抑制不住的憂傷。
侯在屋外的侍從連忙入內,將他自牀榻上擡入輪椅上,伺候他洗漱更衣,而易沐則是坐在一側,品着茶。
待他穿戴妥當之後,便走了過來,仰頭,那頸項上留下的咬痕清晰可見,易沐眸光閃過暗淡,淺笑道,“果然是口是心非。”
“作何如此看着我?”顧葉峰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地問道。
易沐看着身側的侍從,“拿一面銅鏡給你家公子。”
“是。”一側的侍從紅着臉,將銅鏡拿了過來,他家公子一向不喜歡照鏡束裝,故而,並未發現端倪,可是,服侍着他的侍從,卻看得清楚。
顧葉峰狐疑地接過銅鏡,待看到銅鏡內頸項上的咬痕,頓時將衣襟向上扯起,臉頰上亦是蒙上了一層緋紅,嘴硬道,“我今兒個哪也不去了。”
易沐低笑一聲,“哎,昨夜還真是……”
顧葉峰擡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難道他沒有對你如此過嗎?”
易沐端起茶盞,垂眸,掩去眼底的黯然,輕呷了一口,隨意將茶盞放下,“沒有,她以前,從來不會吻任何一個人,她對我們從來沒有過憐惜。”
顧葉峰知曉,當初的鳳傲天是何等的殘忍,後來,知曉她因何那般殘暴,再看到她對待身邊的人又是如何的溫柔體貼,她的睿智,運籌帷幄,談笑風生,倨傲不羈,讓他忘記了,她曾經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暴君。
易沐收斂起思緒,看着他,“好了,我不過是過來瞧瞧,你這幾日便好好歇着。”
顧葉峰迴神,看着易沐眉眼間的愁緒,他對於易沐的瞭解,從那被擄進攝政王府的那一年,又到如今同朝爲官,他知曉,易沐有心事,而且,那心事是他的劫。
“你看得透旁人的事,爲何獨獨看不透自個呢?”顧葉峰忍不住地開口道。
易沐向外走的身形幽幽一頓,低笑一聲,“是啊,爲何獨獨看不透自個呢?”
他擡頭,看着院中落下的泛黃的樹葉,擡起手,遮擋着向他射來的刺眼的陽光,“也許是這陽光太耀眼了吧。”
他轉眸,衝着顧葉峰淺笑了一聲,便擡步離開。
顧葉峰看着易沐如此心事重重的模樣,忍不住地嘆息着,接着將手中的銅鏡拿起,再次看着自個頸項上的咬痕,想起昨夜的迤邐畫面,連忙將銅鏡丟至一旁,而後冷冷道,“這幾日,我便待在屋內。”
“是,公子。”一旁的侍從不敢多言,只是,此事,他需要告訴老爺嗎?
顧葉峰似是猜到了侍從的心思,“我的事,不許告訴府上。”
“是,公子。”侍從連忙應道,隨即,便退了出去。
顧葉峰推着輪椅,行至書案前,擡手,磨墨,看着眼前鋪開的宣紙,他提起筆,腦海中浮現出昨夜她靠在窗前的情形,手中亦是動了起來。
鳳傲天行至帝寢殿,換了一身青石錦袍,看着更是玉樹臨風,卓爾不凡,她擡步,走出內堂,便見藍璟書與易沐已經侯在大殿外,“進來吧。”
“是。”藍璟書與易沐垂首入內,躬身行禮道,“臣參見皇上!”
“平身吧。”鳳傲天擺手道,“爺這幾日要出趟遠門。”
藍璟書擡眸,看着她,知曉她昨兒個去了顧葉峰那處,這幾日,她一直陪着他,不過是短暫的溫存,如今,又要走了。
鳳傲天擡手,示意他過來,藍璟書緩步上前,乖順地坐在她的懷中,低頭看着她,“皇上,臣會等着皇上回來。”
鳳傲天眸光微閃,緊握着他的手,“好。”
一行人用罷早膳,鳳傲天便帶着流星離開了皇宮。
貓公公眼眸中溢滿了不捨,待看到那抹身影離開,便轉身入了寢宮。
藍璟書目光怔怔,似是在想着什麼,接着擡手,踏出了帝寢殿。
易沐默不作聲地走在他的身側,擡眸,今兒雲淡風輕,可是,他卻感覺到了一陣暈眩。
藍璟書轉眸,看着易沐有些搖晃的身體,連忙扶着他,“身子不舒服?”
“無妨。”易沐穩定心神,看着他,淡笑着。
藍璟書鬆了口氣,看着他,“若是不適,便回宮歇着吧。”
“不礙事。”易沐淺笑地搖着頭,緩步向前走着,淡粉官袍,面若芙蓉,沒走一步,都透着淡淡的薄霧。
藍璟書看着易沐這般,不禁想起慕寒瑾來,也不知他如今怎樣了?想着當初,他們一同在攝政王時的日子,未料到,如今,卻變成如此的情形。
他不由得露出一抹淡淡地笑意,與易沐一同離宮,前往都察院。
巫月國,夜魅晞這幾日有些心神不安,不爲南迴國,只是,心頭牽念着的那個人。
上罷早朝之後,夜魅晞便回了宮中,看着書案上的奏摺,他提筆,卻並未動,只是呆呆地看着。
初夏與香寒面面相覷,不知皇上這幾日是爲何,總是如此發呆。
夜魅晞美眸流轉,幽幽地嘆了口氣,墨汁滴落在奏摺上,渲染開來,他接着放下御筆,接着將那塊環佩拿出,仔細地撫摸着,“可查出這環佩的來歷?”
“皇上,奴婢還在查。”初夏連忙回道,如今只不過是一些蛛絲馬跡,只知道這環佩與巫師司雪衣有關,再深處的便不知道了。
夜魅晞眸光微暗,接着翩然起身,暗紅的錦袍,袖口繡着金絲盤龍,他步履閒適,每走一步,透着別樣的風情。
如此,直到他批閱奏摺之後,天色已暗。
“皇上,凌丞相求見。”香寒在一側稟報道。
夜魅晞眸光一沉,收斂起多愁善感的情緒,而是恢復了以往的威嚴,隨即,正襟危坐,“宣!”
不一會,便看見凌霜雪身着着一身暗藍色錦袍走了進來,眉目淡然,緩緩上前,躬身道,“臣參見皇上!”
“凌愛卿前來,所爲何事?”夜魅晞也不拐彎抹角,直言問道。
“啓稟皇上,臣剛剛收到南邊邊關傳來的消息,南迴國的二十萬大軍漸漸逼近,而北邊更是發現樂啓國的大軍。”凌霜雪垂首回道。
夜魅晞嘴角微勾,沒有一絲的驚慌,而是,不緊不慢地開口,“凌愛卿可有何對策?”
“臣認爲,此次南迴國前來,明着是爲了尋回鎮國之寶,實則是另有所圖。”凌霜雪亦是不卑不亢地回道。
“有何企圖?”夜魅晞繼續問道。
“實則是以鎮國之寶爲由,對巫月國起兵。”凌霜雪如實回道。
“繼續。”夜魅晞微微擺動了一下雲袖,紅脣微揚,透着魅惑人心的風情。
凌霜雪垂眸,她能感受到夜魅晞周身散發而出的冷冽之氣,她低聲道,“依臣看了,南迴國如此做,乃是樂啓國受意,爲的便是將巫月國吞掉。”
夜魅晞低笑一聲,“凌愛卿可有何對策?”
“南迴國的大軍不到兩日便會到達邊關,而樂啓國的人馬不到三日便會到達,如此,乃是兩面夾擊,巫月國剛剛經歷了南邊的暴亂,如今,若是獨自抵抗的話,有些難度。”凌霜雪就事論事地說道。
“那依着凌愛卿所言,便是要朕大開城門,夾道歡迎南迴國與樂啓國的大軍?”夜魅晞眸光微眯,厲聲道。
凌霜雪連忙應道,“臣認爲,可以找援兵。”
“援兵?”夜魅晞低聲道,遠水解不了近火,即便援兵到了,那也是於事無補,“難道沒有援兵,便不打了?”
“臣願請纓出征。”凌霜雪連忙跪在地上,語氣堅定地說道。
夜魅晞眸光微沉,擺手道,“此事明日再議。”
凌霜雪一怔,自然知曉,他信不過她,她眸光閃過一抹幽光,接着起身,“臣告退!”
突然,一道冷風吹過,在凌霜雪警覺時,一道冰冷的身影落下,順勢,便坐在了夜魅晞的身側,擡手,便將他攬入自己的懷中。
夜魅晞微微一愣,待,吸允到那熟悉的氣息時,眉眼微彎,嘴角勾起魅惑的笑意,隨即,靠在她的懷中,任由着她輕撫着他的後背,他柔聲道,“爺……”
凌霜雪轉身的身體僵在原地,待聽到夜魅晞那輕柔的聲音,腦海中浮現出,他受傷時的呢喃之語,她微微垂眸,隨即,轉過身來,擡眸,正對上高臺上射來的一道寒光。
凌霜雪感受到了那冷光中的狠戾,還帶着濃濃的挑釁與不容置疑的霸氣,比起,主上,更是毫不遜色,她連忙垂首,不發一言。
鳳傲天看着眼前一身官袍的女子,長相秀麗,眉宇間透着沉穩淡漠,看着她,沒有半分的懼怕之色,想來,此人必定是受過特殊訓練的,只可惜,不能爲她所用。
夜魅晞擡眸,看着凌霜雪還站在那裡,語氣冷沉,擺手道,“退下吧。”
“臣告退!”凌霜雪垂首應道,便退了出去,待離開皇宮的那一刻,她頓時覺得身心疲憊。
夜魅晞靠在鳳傲天的懷中,初夏與香寒識趣地退了出去,流星看着眼前的男子,眸光微閃,連忙坐在一側,好奇地看着他。
鳳傲天見他盯着夜魅晞看個不停,她擡手,拍在他的腦袋上,“看着爺的人做什麼?”
流星盯着夜魅晞看了半晌,接着說道,“聖主,他……”
“嗯?”鳳傲天沉聲道。
流星滴溜溜地轉着眼珠,連忙搖頭道,接着退了出去。
鳳傲天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接着擡手,拎着他的衣襟,“爲何不說?”
流星連忙笑道,“呵呵,聖主,流星只是覺得,他長得真好看。”
鳳傲天隨即鬆開,將他輕輕一推,“別以爲爺不知道你想什麼。”
流星摸着腦袋,嘟着嘴走了出來,這乃是天機,他不能說啊。
夜魅晞看着離開的流星,再看向鳳傲天,嘟着嘴角,“爺,那個小鬼頭是誰?”
“他啊,就是小鬼頭。”鳳傲天看着夜魅晞美豔的容顏,指尖劃過他的嬌脣,“瘦了。”
夜魅晞連忙靠在鳳傲天的懷中,柔聲道,“魅晞病了。”
“爺瞧瞧。”鳳傲天連忙擡手,把着他的脈象,見他脈象平穩,沒有不妥,擡手,覆上他的額頭,也沒有異樣。
她連忙將他抱起,二人便行至牀榻上,她將他的錦袍扯下,將臉頰貼在他的心口,“當真病了。”
夜魅晞連忙一個拉扯,將鳳傲天拽入懷中,“爺,魅晞得了相思病。”
鳳傲天聽着他的話,勾脣一笑,“嗯,的確是。”
夜魅晞低頭,吻上鳳傲天的額頭,接着描繪着她的眉眼,直到吻上她的脣,輕輕地吸允着,脣齒糾纏間,他這些時日的思念更是融化在這個深吻中。
鳳傲天手指撫上他的青絲,輕輕一勾,便將他頭上的玉冠揭開,如墨般的青絲散落,襯托着他豔麗的容顏更加的明媚動人,他靠在她的懷中,一遍遍地喚着,“爺……魅晞好想你。”
鳳傲天聽着他輕聲的呼喚,知曉他這些時日來的擔憂與思念,她抱緊他,“爺一直都在。”
夜魅晞淺笑着,擡眸,凝視着她,相思入骨,卻讓他更加地眷戀,他一遍一遍地描繪着她的容顏,只是,要將她所有的溫柔銘刻在心中。
鳳傲天低頭,劃過他凝脂的肌膚,那小腹上耀眼的硃砂痣甚是奪目,她輕輕地撫摸着,“何時,這處有了一顆硃砂痣?”
夜魅晞垂眸,看着腹部上的硃砂痣,低聲道,“一直都有。”
鳳傲天微微一怔,這幅身子,她碰觸過無數遍,可是,卻沒有注意過這腹部的硃砂痣,她垂眸,再次淺酌着他嬌豔欲滴的脣,命運的牽扯,讓她周身散發着冷寒。
夜魅晞看着鳳傲天若有所思的神情,低聲詢問道,“爺,您怎麼了?”
鳳傲天擡眸,看着他,“有些乏了。”
夜魅晞連忙擁緊她,“那便歇着,有魅晞守着。”
鳳傲天微微點頭,“嗯。”
夜魅晞輕撫着她的後背,感受着懷中的她微微合上雙眸,可是,那手卻始終放在自個的腹部,將那硃砂痣遮了起來,他眉眼間露出了難得一見的溫柔,將錦被扯起,蓋在二人的身上,靠在她的頸項間,嘴角掛着滿足的淺笑,不知不覺地睡去。
流星站在寢宮外,擡眼,看着星空,不由得嘆着氣,“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
初夏與香寒站在一側,看着眼前的流星,小小的年紀,卻故作深沉,二人相視一笑,隨即,坐在他的身側。
流星側眸,看着眼前的二人,雙手撐着下顎,“陪我看星星。”
初夏與香寒微微點頭,二人便安靜地坐在他的兩邊,三人擡頭,看着星空,發着呆。
遠在棲城的錦堯亦是得到了巫月國南北兩邊有大軍壓進的消息,她眸光一沉,想着主子怎得還未給她命令呢?
雪珂依舊躺在牀榻上,楚凌天寸步不離地守着她,二人之前,難得沒有置氣與爭吵,只是,彼此相擁着,幻想着,他們以後的生活。
鳳千凝站在錦堯的身側,“皇上去巫月國了。”
錦堯一怔,轉眸,看着她,“公主怎知曉?”
“我是公主,自然知曉了。”鳳千凝看着錦堯,隨意地說道,“你可知巫月國的事情?”
“剛剛得到消息。”錦堯對於鳳千凝心存着疑惑的,畢竟,她之前離開過皇宮一段時日,後來,還在鳳棲國百姓的村莊內,如今,又再次出現,看着主子對她是信任的,這其中必定有她不知曉的事情,但是,她亦是要裝作不知,她明白,主子如此做,自有她的安排。
鳳千凝的出現,對於跟着鳳傲天的屬下,自然清楚,但是,她不會多做解釋,因爲,她有着大用處,不到萬不得已,鳳傲天時絕對不會讓她出動的。
慕寒遙與冷千葉剛剛忙完,步入府衙,看着錦堯正與鳳千凝在廳堂說話,二人對看了一眼,便走了進來。
錦堯擡眸,看着冷千葉與慕寒遙,此事,讓他們知曉,自然是可以的。
“冷將軍,慕將軍,有一事,卑職覺得應當告訴二位將軍。”錦堯看向冷千葉與慕寒遙說道。
“何事?”慕寒遙率先開口道,對於他來說,錦堯乃是鳳傲天身邊的人,能夠讓錦堯親自說的,必定是大事。
冷千葉亦是感覺到不妥,站在一側問道。
錦堯接着說道,“此事關於巫月國,卑職剛剛得到消息,南迴國與樂啓國的大軍不日便壓進巫月國邊關。”
“那皇上呢?”冷千葉眸光微沉,連忙問道。
“皇上得了消息,已經前去了巫月國。”錦堯低聲回道,“此次,南迴國與樂啓國乃是有備而來,巫月國剛剛解決了南邊的暴亂,兵力本就比不上南迴國,若是再加上樂啓國,恐怕……”
“那皇上可有何命令?”慕寒遙想着巫月國一事,皇上不會坐視不理。
“皇上並未下達命令。”錦堯接着說道,“半月之後,玉羅國三皇子便要前來和親,而如今,樂啓國四皇子已經帶兵前來,不知皇上有何謀劃。”
慕寒遙與冷千葉聽罷,相繼沉默。
“你我做好分內之事,既然皇上知曉,必定有了計算,我們只管等消息便是。”冷千葉打破了廳堂的寂靜,低聲說道。
慕寒遙微微點頭,“千葉說的不錯,如今,棲國剛剛收復,若是,我們亂了,正好給了暗中那些蠢蠢欲動的皇室藏匿者造反的機會。”
錦堯認同地點頭,“如此看來,皇上不打算動用這處的兵力。”
“皇上既然前去了巫月國,想來,她要親自動手。”慕寒遙冷峻的容顏,難免溢出擔憂,畢竟,南迴國好對付,樂啓國乃是強國,兵強馬壯,不好對付。
衆人雖然如此說,卻還是不免擔憂着,這一夜,又是難眠之夜。
翌日,鳳傲天醒來時,夜魅晞還安靜地靠在她的懷中,並未醒來。
她掀開錦被,徑自起身,夜魅晞連忙靠在她的懷中,“爺,再歇會。”
鳳傲天勾起他的下顎,低頭,吻上他的嬌脣,“都兵臨城下了,你還能睡得着。”
“有爺在,魅晞不怕,即便是大軍壓進,魅晞也不擔憂。”夜魅晞不捨地自她的懷中起來,看着她,柔聲說道。
鳳傲天搖頭淺笑道,下了牀榻,夜魅晞穿着常服,走了下來,依舊黏在她的身上,不敢有半分的割捨。
她看着他這幅模樣,笑意深深,“你是不是早料到爺會來?”
夜魅晞美眸流轉,靠在鳳傲天的懷中,勾起她胸前的青絲,低聲道,“爺自然捨不得魅晞的。”
鳳傲天擡手,捏着他腰腹的肉,“若是爺不來呢?”
“爺不會不會來。”夜魅晞篤定地回道,“魅晞相信,爺定然會來。”
鳳傲天搖着頭,牽着他的手,向前走去。
初夏與香寒已經端着洗漱的用具走了進來,托盤內還有專程爲鳳傲天準備的衣裳,鳳傲天側眸,看着夜魅晞,“你倒早有準備。”
“魅晞一早便備着。”夜魅晞自托盤內將衣裳拿了過來,親自爲鳳傲天穿上,而後,爲她親自束髮,他眉眼含笑,嬌豔的紅脣微勾,一身豔紅色的錦袍,襯托的他越發的魅惑動人。
在旁人面前,他是狠戾的帝王,而在鳳傲天的面前,他就是魅惑妖嬈的寵兒,是她的枕邊人,是她想要好好護着的人,也只有在她的面前,夜魅晞纔會表現出如此柔情的一面,也只有在她的面前,他纔會穿上那殷紅的長袍。
鳳傲天徑自起身,她身着着銀灰色的錦袍,乃是照着她前去兩淮時的那身做的,她隨即起身,牽着他的手,二人踏出了內堂。
坐與桌前,夜魅晞擡眸,始終笑吟吟地看着她。
流星輕輕一躍,便坐在了鳳傲天的身側,面對面地盯着夜魅晞,看個不停。
夜魅晞轉眸,看着流星,低笑道,“小鬼頭,你瞧着我做什麼?”
流星嘿嘿一笑,連忙說道,“你有沒有覺得,你跟貓公公挺像的?”
“何以見得?”夜魅晞想起貓公公,眉目微勾。
流星看着眼前的菜餚,連忙拿起筷子,夾了一口,塞在嘴裡,再看向夜魅晞,“一樣的粘人,一樣的拈酸吃醋,一樣的妖孽。”
鳳傲天非常贊同地給了流星一個認同的眼神,擡眸,看着夜魅晞微撇着嘴角,“我與他可不一樣。”
“嗯,也有不一樣的。”流星點頭道。
夜魅晞覺得這個小鬼頭很不可愛,接着說道,“有何不一樣?”
“貓公公比你還粘人,你呢,比貓公公更懂得如何討聖主歡心。”流星完全沒有避諱地說道。
夜魅晞聽着他的話,連忙點頭,“他可是日日夜夜地待在爺的身邊,怎會不知如何討爺歡心呢?”
“就是因爲日夜陪着,沒有新鮮感,而且,貓公公不懂得抓住聖主的心,只是,一味地想要對聖主好,反倒,讓聖主感覺到了反感。”流星似是看透了一切般說道。
“是嗎?”夜魅晞轉眸,看向鳳傲天,眼眸中透着濃濃地醋意。
鳳傲天擡眸,看着流星,想着這個小鬼頭說的的確有幾分道理,再看向夜魅晞,也許,在她的心中,對於夜魅晞,多少心存着憐惜的吧。
夜魅晞見鳳傲天不置可否,他突然想起貓公公來,那個事實爭強的人,不過,看着鳳傲天,他美眸流轉,“爺,那貓公公當真是太監?”
鳳傲天看着夜魅晞,擡手,將手中的碗遞給他,“爺要喝湯。”
夜魅晞嘴角微勾,再看向流星,見他一個勁兒地吃着飯菜,完全對他置之不理,他拿着碗,盛了湯,而後,親自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遞給她,“爺,喝湯。”
此時,正侯在宮殿外的凌霜雪看到眼前的一幕,眸光微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