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鎮影視基地外停靠了一排麪包車,大漠古鎮園區分爲三大塊,是國內舊石器時代的文化遺址,有山有水有駱駝隊,很多九十年代的經典電影在此地取景。
酒店背靠沙山,自帶庭院,公區四處可見藏品,通行到影視基地不過十分鐘的路程。
林覓和Viki提着大行李箱進入酒店大堂,門童沒有看見劇組的對接人,以爲她們是來西北的遊客:“不好意思兩位,酒店房間已經被預定滿了,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推薦離這兩公里的一家民宿,有專車接送。”
—路風塵僕僕,Viki心裡壓着氣焰,把行李杆按回去,叉着腰要給劇組配音負責人打電話:“欺人太甚,配音演員就不是人了?再怎麼說林姐怎麼也是配音界數一數二的老紅人,居然連專車接送的待遇都沒有。”
電話在耳邊嘟嘟不止,大堂玻璃門緩緩旋轉,走進來一撥穿金戴銀兩手空曠的熟面孔。秦姝推上一點墨鏡,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她臉上:“喲,這不是我那晚輩林覓麼?”
Viki剛好看見負責人站在其中,皺眉按掉了電話。
這陣仗一看就打算抱團欺負人,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卻不想來得如此迅速。她在這狗屁劇組—沒話語權二沒人脈,恐怕真遇到事時也不幫上忙。
Viki憂心忡忡地轉頭,見身邊人兒─副悠然的表情後微怔。
林覓目光從對方身後提着行李的小助理身上漫然掠過,止於禮儀,開口打了個不冷不淡的招呼:“秦姐,王姐,張哥.……接下來幾月合作愉快。”
對於—些比自己輩分小的新人,林覓同樣叫了尊稱。
資歷多少—視同仁,誰也不比誰高貴。
果然,秦姝扯了扯嘴角,墨鏡重新落到眼位。
根據先來後到的順序,林覓和Viki在前臺領到標間房卡。
門童看人下菜接過兩人行李,表示之前接到上頭通知,以防引入不良私生,住宿需要負責人出面提供證明。剛纔差點怠慢了兩位老師,實在抱歉。
大廳休息區坐着幾名影視演員,導演坐着與他們閒聊,也不知有沒有看見剛纔的小鬧曲。
這種事不管在娛樂圈還是職場都屬正常,優勝劣汰,只要沒影響到拍攝進度,他偏向於睜隻眼閉隻眼。
負責配音板塊的後期導演給配音演員們組了個羣,再各自加微信寒暄幾句,總導演在大羣裡發佈通知:
【@全體成員,幾位主演由於飛機延誤,開機儀式和拍攝推遲到明天開始,今天邀請劇組的各位去當地湯泉館泡湯,這是我們《癡遙傳》的第一項團建活動,缺席的主動來領小懲罰哈。】
看到消息,林覓剛化完眼線,當即沉沉嘆了口氣,自認倒黴起身到衛生間卸妝。
Viki坐在小沙發上戴着藍牙耳機,表情神叨叨的。
林覓護膚完出來問她在幹嘛。
Viki嘿嘿笑:“我在聽古早耽美廣播劇,大陸不讓播那種,你懂的。”林覓倒無所謂:“讓我也聽聽?“
Viki大抵沒想到前輩對這種羞恥配音有興趣,當下表現得手足無措,漲紅着臉把另一半耳機分給林覓。
嗯嗯啊啊的穢詞瞬間躍入耳中。
Viki連忙調整進度條:“姐,我給你聽劇情部分。“林覓:“不用,就這段。”
Viki: "......"
—集八分鐘,林覓聽到結尾處臉不紅心不跳,心裡對之前的猜測有了雛形。
早就聽聞圈內有名男性國配cv在外網傳播黃色音頻,只是音頻中掩蓋了音色,若不是資深且對那人歷史作品十分熟悉的配音演員,很難判斷其身份。
Viki視線從林覓淡定的臉上離開,欲哭無淚地錯開話題:“咱們西北之行小几個月呢,秦姝老公在寶娛傳媒還是停職狀態,我就怕她沒事過來針對姐,咱又沒個後臺照應。”
林覓眼神平靜:“有把柄就夠了。“
“把柄?趙淮那點破事都爆出來了,她不照樣進劇組了嗎?“林覓笑笑:“趙淮不算什麼,她最在意的事情還沒爆出來。”viki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劇組包了幾輛當地的加長款旅遊車,帶着百餘人一同前往湯泉館。
恰好錄音組和導演組在一輛車上,幾名導演在前面有說有笑,反觀後方林覓所在的座位一片死寂。
總導還打趣配音導演:“他們在劇裡挺能說會道的,怎麼現在全蔫巴了?“
配音導演轉頭瞧後邊:“好幾個都是新人,老人之間合作的也少,沒事,泡會兒湯就熟了。”
諧音梗把Viki先逗笑。
林覓頭也不擡,專心致志研究那名福利男cv的外網賬號。
總導突然提起:“蘇傾城的配音演員是你們中的誰?“
後方依舊雅雀無聲。
Viki小聲提醒林覓:“林姐,導演叫你。”
林覓眼底下的陰翳漸漸消退,她擡眼回望:“是我,林覓。”
總導若有所思地哦了聲:“沒事,我還以爲是另外的配音演員,不過我也聽了你試音的片段,確實與角色本身更合。”
“蘇傾城”雖然不是女主,但在《癡遙傳》中佔了很大的戲份,是推動全劇真相線的反派角色。配音演員的選角上,導演組尤其慎重,耐不住投資方資本的力量,主演裡塞了幾名後門進來的配音員,其中就包括指定要配蘇傾城拍的。
看來有人無視後患把林覓保進來了。
秦姝坐在林覓斜前方的位置,抱臂往後睨了眼:“果然是年輕人,導演問話半天不應,怕不是又在跟哪個小男友聊天吧。”
這話聲量控制得巧妙,正好能讓導演們聽不見的前提下,讓錄音組每個人清晰貫耳。
林覓瞧了她一眼:“我有個疑惑。”
秦姝知道這小妮子嘴裡吐不出什麼好詞,但剛纔的話也放了,她微皺眉:“什麼?”林覓直截了當:“面試那天,秦姐你說你生完孩子隱退了幾年,是頭胎嗎?“
似乎只是一句無厘頭但不至於冒犯到人的問題,豎着耳尖聽戲的同事百思不得其解:“小男友"和“頭胎”有毛線關係。
西北屬於高緯度地區,車窗外的藍天比普通市區藍得多。
恰好路過一處湖泊,秦姝順着往外望,沒有回答林覓突如其來的問題,也沒有繼續刁難。不像她—貫犀利不饒人的作風。
湯泉館坐落於雪山腳下,過了旺季,爲泡湯專門開車遠來的人並不多,水果飲料無限暢吃暢飲,很適合拍照和週末放鬆。
Viki偏自來熟,泡湯的工夫就加了好幾名工作人員的微信,被拉去木屋玩劇本殺了。
林覓在湯泉池泡了快—刻鐘,四處瀰漫着淡淡的草藥氣息。
直到前額發暈,她裹起浴袍往公共休息區的方向走,找到一處柔軟舒適的躺椅坐下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身邊一聲驚叫喚醒了林覓的意識。
她意識惺忪地睜開眼,側頭問:“沒事吧?“
褐發女人模樣看着不像劇組裡的成員,以一種僵直的姿勢坐在躺椅上,抿脣難堪道:“我來月經了。”
林覓下意識望向女人浴袍的裙襬處,一抹鮮紅緩緩漫開,形勢很不妙了。
褐發女人求助林覓:“棉條在我櫃裡,我把鑰匙圈給你,能請你幫我拿一下嗎?”休息區零零散散散着幾個人,附近的同性卻只有林覓。
她不假思索:“給我吧,我去幫你拿。”
女人指了個方向:“那邊門進去不用繞,我的櫃子就在進去左轉的地方,真的謝謝你。”林覓接過鑰匙:“沒事,我一會兒再給你拿個浴巾過來。”
說完毫不含糊往那處走。
入口走廊的燈不夠亮,蒸汽瀰漫在眼前—片氤氳。
轉角的地方,男人剛剛換上浴袍。
林覓也不知是不是泡湯泡的,沒看是誰,昏頭昏腦繼續往前走。
那人繫腰帶的動作停住,本能望向不該出現在此地的女人,眼皮掀起拉出—條深邃的褶子。
紗燈的光漏過衣櫃鏤空的裝飾落下,晃晃悠悠在他臉上跳動着,突然之間睫毛輕顫一下,快得瞬息無痕。
鄔北眸底藏着探究,晦暗不明。
林覓大抵感受到一股視線過於灼熱,她擡眼對上他的,心臟驟跳,一如當年的第一次悸動。
結果還沒停兩秒,手腕被扣住,她被他桎梏背身壓在櫃門上。
身後是他一陣荒唐的氣息。
恰好這時有人在對面走廊經過,林覓只覺身後力道緊了緊。
男人表情混沌,附在她頸側咬牙威脅:“不想被當作女變態進局子就別吱聲。”
林覓瞳孔微縮。
馨寇窣窣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下秒林覓肩膀被一股不小的力度扯着轉過身,蝴蝶骨再次撞上櫃子—陣生疼。她的生理性眼淚瞬間溢出來:“你不會輕……唔!”
鄔北毫不憐香惜玉地含住林覓的雙脣,單手扣着她後頸,侵略性十足地滑入舌尖。
沒有任何婉轉纏綿的章法可言,一股子失控的情緒凝在脣齒之上。
沒給她半點思考的時間,林覓被弄得無法呼吸,身體裡的某個開關被他輕易拿捏,沿着舌尖一直傳到大腦。
要知道這片雪色浴袍下沒有絲毫遮罩。他一勾一解就能全部袒露。
又是齊刷刷─陣腳步聲從遠及近,男人們嘻嘻哈哈吹牛逼的聲音鑽入耳中。
鄔北手上的力道—點兒沒鬆,脣還在繼續。
林覓聽出總導的聲音。
“出品人是那位主兒,這部電視劇能播全憑他出力過了廣電那關,我要是拍攝忙了接應不暇,你們幫我好好侍候他。“
鄔北越來越不安分,手指肆無忌憚地弄着她的軟肋,似乎要把這四年來的怨氣一股腦撒出來。林覓胸口輕輕起伏,又一陣粗野的氣息鋪天蓋地侵襲感官,燙得她下腹微顫。
總導忽然停住:“誤,我記得87號衣櫃在這兒的,記錯了?“
有人說:“導演,在對面那排。”
林覓在男女壓倒性的力量下無法掙脫,一想到後果是什麼,她用盡全身力氣去推身前的鄔北。
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