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轉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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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汝不該把他救上來的。”

眼睛比人還大的魚說道。

“爲何?”

秦洛書謙虛問道。

“那是鬼犼,上古兇犼喜食龍腦,但鬼犼是變異的犼,是腦皆食,而且實力通天,吃了腦子,就能獲得它的記憶,不過想吃吾的腦子,多少有些自不量力,被我毀了肉身,卻又恰巧碰到了你們,如今它奪舍成功,逃出生天,這對外界是一個災難。”

“聽着是挺麻煩的,但事已至此,也沒辦法了,”秦洛書無奈攤手道,“不知前輩是?”

“哼,汝還不配知道吾之姓名,”魚冷聲說道,“別再讓吾看見爾等在此捕鯥,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魚的聲音震得秦洛書兩耳轟鳴,心神俱顫。

“滾吧。”

大魚又潛入了湖面之下。

“打擾前輩了。”秦洛書抱拳禮貌地道歉,見大魚走後,他將被學生們丟下的八隻鯥,裝進了納戒之中。

他在下山途中,碰見了趕來的毒蠱族人,還看見了風鳴的父母。

秦洛書沉重地將剛纔發生的事告訴了風鳴的父母。

當聽見風鳴沒死,但當心對族人造成傷害而選擇獨自離開時,他們緊繃的神經才鬆了些,但又有了新的擔憂。

“你們不用太擔心,我將清心咒教於了風鳴,鬼犼的靈魂也受傷了,十分虛弱,風鳴應該可以壓制住它。”

“謝謝秦導師!”風鳴的父母感恩涕淋道。

“沒有將風鳴救回來,身爲老師……”秦洛書低沉說着,不過被風鳴的父親打斷了。

“秦導師不必自責,秦導師敢跳進天池救我兒,此種膽魄和情義,便可問心無愧。”

“哎……”秦洛書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隨後便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

他的右臉被“風鳴”狠狠地錘了一拳,倒地時的頭也撞在了地上,右臉腫脹,左臉染血,早已無之前的俊秀模樣。

……

秦洛書醒來後,已經回到了族中。

身上的傷盡去。

接下來便陸陸續續來了許多看望他的人。

秦洛書身上的傷是風琳治療的,但風琳沒開看他。

還有就是風影了,他過來了探望,對他的行爲表示讚賞。

然後秦洛書將那八隻鯥還給了學生,還找到了琳道謝。

琳面對他的時候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之後秦洛書的日子就漸漸恢復正常了。

又過了一天。

這一天是一班和二班比武的日子,比賽之後,他們將重新選擇教師。

擂臺周圍集合了幾乎整個毒蠱族人。

毒蠱族世代用蠱,所以這場星靈師的比試,具有重要意義。

高臺上,風影和風韞雪坐在一起,同坐的還有族中的其他長老。

風影依舊氣定神閒地喝着茶,風韞雪則是仔細地觀察着臺下的每一個人,似乎在尋找着什麼。

“孤生,這場比試之後,你選哪個導師呀?”風虎問風孤生道。

“選秦導師,秦導師爲了學生連自己的命都不顧,這樣的老師值得敬佩。另外,秦導師教的功法和星技都比沈導師教的好。”

“對啊,每天下午看他們那邊的練武場,一根根柱子憑空而降,都羨慕死我了!等下還怎麼比呀?”

“認輸。”風孤生一本正經道。

“有道理。”

……

這場比賽沒有多大懸念。

總共10場對決,都以二班獲勝結束。

其中前五場是正常對決,第六場,風虎開了認輸的頭後,剩下的四場一班的學生都選擇了認輸。

臺下的沈青河臉色鐵青,看向秦洛書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卻恰好被秦洛書捕捉到了。

最後沈青河竟然親自向秦洛書低頭,誠懇說道:“不愧是青州頂尖學院出來的核心學生,沈某認輸,只是沈某對教師這份工作已經有些情感,不知能否讓我留下來輔佐你教學呢?”

“哈哈,青河兄這份情感讓我敬佩,當然可以。”秦洛書微笑道。

“如此甚好,這樣兩位導師互相合作,是我們蠱族的幸運。”

風影說道。

……

下午。

比賽散後不久。

姬夢瑤去找秦洛書的住處找他,她手上還帶着那隻鯥。

只是她纔剛到秦洛書的家門口。

風韞雪便突然出現,叫住了她。

“你就是姬夢瑤?”風韞雪手握一把銀色長槍,別於身後,神色嚴肅問道。

“風姐,我是。”姬夢瑤有些怯懦地低頭道。

風韞雪長槍一提,指向姬夢瑤,質問道:“說吧,爲什麼殺風古!”

姬夢瑤聽了之後也是臉色微變,不過很快便被疑惑和惶恐代替:“風姐姐,你在說什麼!?”

“不要再裝了,我通過星器查到了殺死風古的人就是你。”風韞雪皺眉道。

聽到這句話的不僅僅只有姬夢瑤,還有屋內的秦洛書,以及,也提着一隻鯥過來找秦洛書的風兮婼。

遠遠的她就看見了風韞雪拿着長槍指着風韞雪,她正要上前詢問情況,可聽見風韞雪說的話後,她愣住了。

“風古想對我不軌,所以我殺了他。”這時,姬夢瑤卸下了僞裝,原本嬌弱可憐的模樣不再,而是冷漠的模樣。

“滿口胡言!古叔可是有家室的人,他怎麼可能對你不軌!”風韞雪聽後驚怒,她不允許有人這樣詆譭她印象中的那個待她極好的古叔。

“我說的都是實話,要殺要剮,隨你吧。”姬夢瑤冷聲說道。

“你……”風韞雪咬牙道,長槍就要往前時,秦洛書從屋中走了出來,打斷了她說話。

“她說的是實話,風小姐。”

“你怎麼知道?”風韞雪皺眉看向秦洛書,姬夢瑤也愣住了,看向秦洛書。

“因爲那晚我的千眼蠱目睹了整個過程。你知道的,案發地離這裡不算太遠,而我因爲雙眼失明,聽力極好,所以那晚我聽見了夢瑤的哭喊求救聲,所以就用千眼蠱循着聲音找過了去,然後看見風古壓在夢瑤身上,他在脫褲子時被姬夢瑤用刀插入了脖子。然後血跡引來了一隻黑豹,將風古的屍體吃了。”

秦洛書凝重道。

風韞雪一時也愣住了,她們的確是在一隻黑豹體內發現了風古的命蠱,這件事只有她和風影知道。

既然秦洛書說了出來,那便說明他的確是目擊者。

“那你爲什麼沒有上報。”風韞雪臉色有些蒼白道,顯然她很難接受這個真相,她印象中的古叔此刻形象開始崩塌,她又想起了風影和她說的話“看來你對風古這個人還不是太瞭解”。

“上報?這件事誰對誰錯?風古有了家庭還對他女兒的朋友下手,我認爲他死有餘辜。如果我上報,你們會對夢瑤做什麼?你們肯定會把這件事壓下來,甚至懲罰夢瑤,畢竟這有損毒蠱族人的形象,另外,姬夢瑤只算半個毒蠱族人。”

秦洛書認真道。

“啪。”

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他們一致尋着聲音望去,發現了風兮婼跑開的身影。

姬夢瑤神色微變,她追了上去。

“你去哪!”風韞雪正要追,但被秦洛書攔了下來。

“兮婼是夢瑤的朋友,這種事你要插手嗎?”

風韞雪聽了後也停了下來,現在她心裡一陣煩躁和複雜,還有痛苦。

最終她還是鬆開了握緊長槍的手,把長槍收了回去,轉身離開去。

……

風兮婼跑出了蠱族。

她雙眼通紅,泣不成聲,腦海中一隻迴響着剛纔姬夢瑤和老師說的話。

她的父親,對夢瑤……

她怎麼能接受!

她的父親對待她和母親是那樣溫柔,怎麼會做那樣的事!

可這時老師說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一邊是父親,一邊是朋友。

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她只想離開這個充滿謊言的地方。

她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遠。

太陽落下,月亮升起。

星光璀璨。

風兮婼跑不動了,坐在地上痛哭。

最後她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阿爹。

阿爹不會做那種事的!

是夢瑤和老師在騙人!

剛纔的夢瑤她感到很陌生,是的,還有那次在山頂上的時候!

夢瑤一直在僞裝,她,是壞人!

可是老師呢?

老師爲什麼要站在夢瑤那邊呢?

老師喜歡夢瑤吧!他都用靈物去和夢瑤換一隻靈獸了!

風兮婼只能這樣想,只有這樣,她的父親纔是她印象中的阿爹。

風兮婼抹去了淚水,她站了起來,她要捍衛自己阿爹的形象,絕對不能讓她們說的話被娘聽到!

她要回去,不當秦洛書的學生,和夢瑤也要決裂。

想通了的風兮婼轉身,卻看見一隻半人高的血狼站在她身後不遠處,正虎視眈眈地盯着她,就像盯着一隻獵物。

血狼的毛髮在星光下宛若潑了人血,是那樣紅豔,和血腥,它朝着風兮婼咧嘴,牙齒上盡是血色的黏液和血絲,猙獰恐怖。

風兮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強忍着沒叫出聲音,可她的雙腿依舊打顫。

這是一隻血狼,兇獸,族中許多大人見了也要跑的。

而它如今就在自己前面不遠處。

她跑不了了。

風兮婼眼角滑落淚水,她怎麼能死在這呢?

她死了,她娘怎麼辦呢?

可憐的娘。

風兮婼手上綻放出了月華,她不打算放棄抵抗。

回想着老師昨天剛教給她們的新的星技,月華如練,不需要劍,用手就能揮出靈氣凝聚成的劍氣,班上許多同學昨天就學會了。

但她至今也還沒學會。

她如今要再嘗試一下。

她仔細回想着步驟,細心地引導着靈氣,聚於雙手,然後,揮了出去!

一道月白色的月牙衝向了血狼。

她做到了!

只是,月牙在碰到血狼的頭時便消散了!

威力不夠!

風兮婼的心跌落谷底。

剛纔的攻擊顯然激怒了血狼,它衝向風兮婼,張開了血盆大口。

風兮婼來不及閃躲,眼看血狼的爪牙就要碰到她時,一個人影從旁邊衝了過來,像一顆炮彈一樣將血狼踢開。

是姬夢瑤!

在風兮婼的驚愕之中,姬夢瑤拉住了她的手就跑。

剛纔的一腳顯然沒有對血狼造成多大傷害,血狼馬上就爬了起來,追了上去。

風兮婼停止了思考,她跟着姬夢瑤發瘋地向族中的方向跑去。

只是血狼的速度太快了。

血狼從她們身上越過,跳在了她們前方。

姬夢瑤拉着風兮婼停了下來,她將風兮婼拉在自己身後。

未等風兮婼反應過來,姬夢瑤就衝了出去。

沈青河也是教了她們星技的,不過遠遠比不上巖柱斬。

但現在卻正好適用,因爲沈青河的星技是體術,不用武器。

靈氣在她體內按照星技的模式流轉,姬夢瑤身體表面籠罩了一沉淡淡的白光。

這門星技叫做龍虎拳,可以大幅度提升力量。

姬夢瑤眨眼間和血狼碰在了一起。

姬夢瑤靈活地躲避血狼的撲殺,同時每一次反擊都能震退血狼幾步,而且每一拳的揮出還會有龍與虎的虛影綻放。

可血狼終究不是普通的狼,它是兇獸,而且生性狡猾。

趁着姬夢瑤不備,狼尾狠狠地抽中了她的腰,直接將她抽飛了出去。

血狼也衝了過去,狠狠地用雙爪按住了姬夢瑤瘦弱的雙肩,利爪抓入了她的肩膀,鮮血染紅了她的手臂。

血狼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咬住姬夢瑤的脖子時,姬夢瑤卻掙脫了右臂,拿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入了血狼的脖子。

而狼牙也沒入了她的脖頸。

但終究還是姬夢瑤快了一步,血狼未來得及咬斷姬夢瑤的脖子,便被刺入的匕首打斷,它跳了起來,然後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徹底倒了下去。

姬夢瑤用左手捂住涌血的脖子,月華在指尖綻放,治療她的傷口。

她的右手下垂,剛纔掙脫狼爪時,已經將右臂扯爛,傷口深可見骨。

但姬夢瑤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她走向風兮婼,月光照在她染血的臉上,顯得格外蒼白。

看見風兮婼時,她臉上的冷漠也沒有收斂,但她卻跪了下去,頭埋在地上。

“對不起,婼婼。”

“夢瑤,”風兮婼止住的眼淚又涌了出來,看着跪在地上向自己道歉的姬夢瑤,風兮婼感覺自己的心要被撕裂,剛纔看見那隻血狼咬到了夢瑤的脖子時,她幾乎要大叫出來,她才知道她有多在意夢瑤,她痛苦極了,看見夢瑤跪在地上,她心中難受極了。

風兮婼終究還是走了過去,坐在地上,扶起了夢瑤貼在地上的臉,然後緊緊抱住了她,痛哭。

就像那天姬夢瑤去看她時那樣。

不過這次她哭得更加悲傷和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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