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聲鬧鐘鈴。迅速爬起,穿衣,摸黑在牀下臉盆裡掏出牙膏牙刷悄悄走到衛生間。
6:30準時走出宿舍樓。
6:45美美地結束清真早餐,帶走兩瓶在爐子上烘的熱豆奶。
6:55成爲圖書館前幾個等候者。
7:00窩在熟悉的角落裡,將書包軟軟地放在身邊的座位裡,佔座。
不出幾分鐘,江霜嶽懶洋洋地出現,一手拎着書包,書包帶子搖搖晃晃要拖到地上,一手拎着抓着裝着早飯的紙袋子。旋轉門微黃的燈光暖暖地灑在他的身上,白皙的臉在光下泛着淺金色的光暈。我擡頭的一瞬,竟然還是有些恍惚。
眼光向下,下意識笑了,像是回味一個只有彼此知道的內部趣味。
果然,一雙毛絨暖拖鞋。
江霜嶽很怕冷。所以每次我們都坐在角落裡最靠近暖氣的位置。
注意到我的眼神,江霜嶽同樣笑了笑,向我走過去。
我迅速挪開書包放到身後,他放下袋子坐下來。低頭翻書,把一瓶豆奶推過去,他一隻手捧着豆奶貼在自己冰冰涼的臉上,一隻手從書包裡掏出書。
就像之前無數個清晨一樣,靜靜地各幹各的。
我們說雖然走進了大學的被窩,大多數人習慣於睡懶覺,但是總會有人發現我和江霜嶽窩在圖書館裡一起自習,尤其江霜嶽是個相貌出衆的男生,大概是很容易被關注。毫無疑問,當面背地裡,八卦是少不了的。
我不得不澄清一下謠言,我們沒有談戀愛。只是我單方面的死纏爛打而已。
因爲他我發憤圖強考進了最好的高中最好的班級,一路高歌猛進成爲三年的同桌,然後又一路尾隨考入了北方某所重點大學,並且心想事成讀了同一個專業。
他總是給人感覺淡淡的,但是沒關係,電視劇灌輸給我們好看的學霸都是這樣的。
時間拉近我們的距離。從來沒有什麼相見恨晚,也沒有忽然碰撞出不一樣的火花。但是江霜嶽也會和我抱怨天冷得他不得不從家裡偷帶了雙超厚絨毛的老棉鞋,在桌肚裡藏一條灰黑色的絨毯,我也會需要他給自己上課喝牛奶吃零食打打掩護,有時候我們戳一戳對方,什麼話也不用說把草稿紙遞過去就會知道要幫忙解道題目。
再小心翼翼的喜歡也會露出小尾巴的時候。於是我發現看起來冷漠的江霜嶽同學原來也是食人間煙火的,他也會裝着非常自然地避開我的眼神,也會默不作聲地把身體轉向牆的一面。
這一點很快深深刺痛了我。聰明的女孩總是有很強的自尊心,賭着一口氣,我試圖不再和他有任何互動,於是很長一段時間兩個人很有默契地側着身半背對着對方。
可是當你承認了對一個人的狂熱的感情後,在雙方看不見的爭鋒相對中,你早就處於弱勢了。每個清爽的清晨,當江霜嶽裹着淺棕色的羽絨服,迷迷糊糊帶着一身寒意從教室外走進來走向我,偷偷擡起頭,不可抑制地心跳加速。
暗戀很辛苦,我很想酷一次。
清早,江霜嶽一臉疑惑地看着桌上的熱豆奶,有小水珠順着瓶身迅速滑下。
我轉過來,直直地望進他的眼裡。
“你別......”
“我喜歡你,和你無關。我喜歡你我就對你好。”轉過身去,再也不去看他,泰然自若地翻開課本,好像在講一件平常的小事。
江霜嶽很想說些什麼,卻好像都被噎住了。
我用餘光偷偷瞄過去,他猶豫了很久,還是伸出手抓住瓶子。
我喜歡你。說出這句話時,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想表達我對你的喜歡我就儘可能對你好,但是與你喜不喜歡我無關,既然大家都明白,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反倒是理直氣壯,順理成章。
江霜嶽當然覺得並不舒服。可是他並不熱衷於將時間花在經營關係上,他得征戰各種競賽,他還有籃球航模跆拳道,對於次要矛盾他總是默認的逆來順受。
你瞧,喜歡慢慢就成爲了一種習慣。
漸漸地,竟然兩個人都習以爲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