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墜?”韓復白忽的開口。
“那是什麼?”我忍不住開口,同時心中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這是一種可以吸收特定傷害的法器。”韓復白恍然大悟神色,緩慢的點着頭說:“我說爲何我的咒法術對你無效,原來如此。”
“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皺眉,大聲質問的同時,嗓音是帶着一點兒顫音兒的。
“攜帶日墜的人,會代替攜帶月墜的人承受痛苦。換句話說,方纔你之所以沒有感覺到任何痛苦或者不適,是因爲有人幫你承擔了。”韓復白略帶不屑說:“那個男人還真是很疼你,呵。”他說完這些,竟然輕聲咳嗽起來,嘴巴里有更多的粉色液體流出來,旋即他自嘲說:“修煉成人形,也會有很多麻煩,竟然還會吐血。”
看來李家正的金色符籙冰錐,對他還是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傷害。
可我腦子裡一片混亂,此刻根本沒有太多思慮的餘地。
我想起阿一在客車上對我信誓旦旦所說的話,他說一定會保護我,不會讓我受到任何傷害,原來是以這樣的方式來實現。
那時我還質疑他,認爲他根本沒能力保護的了我。
也原來,從這場戰鬥一開始的時候,他就承受着兩倍的痛苦,也難怪最後,他會是傷的最重的人。
那個笨蛋!怎麼能做這種事!
我鼻子泛酸,猛然將那月墜丟擲在地上,憤憤然重重踩踏了幾腳,地上有碎石塊,那月墜兒立刻變了形,扭曲不堪。
韓復白卻是一臉惋惜:“何必如此?這日月墜也是很難得的法器了。”
阿一怎麼會有這種法器?
這念頭頃刻之間從我腦海中晃過,但我立刻找到了合理的解釋,或許是阿一在整理林阿姨遺物時發現的,而那個時候他已經想好了用這個方式保護我。
“你殺不殺我?”我紅着眼,質問面前的韓復白。
韓復白還在劇烈咳嗽,連連擺了擺手說:“我說過,要你做我的隊員,我怎麼會殺你?你剛纔不也是對你的朋友這麼說的麼?就算這次你背叛了我,但我還是打算原諒你一次!但我向你保證,如果下次你還帶人來對付我,我一定會把你帶來的人殺個精光!”
他的廢話太多,沒一句是我想聽的。
“既然你不殺我,我就要走了。”我迫不及待想知道阿一的情況。
“你是想回去看望你的小情人吧?”韓復白看破我的心思,繼而又是略帶惋惜的搖頭說:“雖然是個不錯的傢伙,但承受我的雙倍攻擊,還是個凡夫俗子,我想大概率是活不成的了。”
“你給我閉嘴!”我猛然轉身,在面對韓復白時,竟也再無半點恐懼意味。
只是惱恨,我衝他怒吼時,雙眼是紅腫着的。
韓復白微微一愣,似乎是被某些東西觸動了似的,他停頓了片刻方纔說:“我不會殺你,但也不會讓你走,明白麼?”
我冷笑,普天之下還有這種不講理的話!
我轉身要走,可韓復白卻是搶先一步,摁住我肩膀,讓我根本動彈不得。
“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壓低嗓音問。
“我說過,不能讓你走。”韓復白執拗於這句話。
“你不殺我,也不讓我走,是打算用這種方式勸我加入你那個莫名其妙的小隊麼?我告訴你,絕對沒這個可能!”事到如今,我也根本不怕激怒韓復白。
韓復白不再多言,他摁住我肩膀的手臂擡起,可陰氣還裹挾着我,讓我絲毫動彈不得。
他欠身拾起那枚已經被我踩到變形的月墜,嘴角浮現出一絲冷漠笑意。
我不由得毛骨悚然,大概猜到韓復白的想法。
果然他走近我,將那變形了的月墜塞入我外衣口袋。
“你……你要幹什麼!”
“我想現在日墜應該還在你的小情人身上,而我剛纔又將月墜放在你身上,只要此刻我衝你發動攻擊,那麼所有的傷害以及痛苦都會轉嫁到你的小情人身上。”韓復白嘴角擡起,面容幾乎是被腐蝕過的樣子,早已不再是之前的英俊,只讓人望了心生厭惡,而此刻配上那種笑意,則更加令我作嘔:“他原本就已經受了很重的傷,如果再受一次打擊,只怕必然是活不成了的。”
我切齒,紅着眼睛緊盯着他:“你……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我要你,幫我恢復。”韓復白在停頓片刻之後,終於提出自己要求。
他這次受傷真的很重,所以纔會提出這種要求來。
我沒得選擇,雖然明知道幫助他恢復是養虎爲患,可也根本沒辦法拒絕。
“我怎麼能幫你?”
“跟我來,我自然會告訴你。”韓復白話說完,微勾起手指。
我的身子立刻橫躺下來,漂浮在空中,又好像是乘坐上了飛行魔毯,這滋味可以是相當讓人不爽的了。
韓復白走近墓碑,左手食指左右擺動,那墓碑立刻開裂,當中呈現出一道縫隙來,他回頭望了我一眼,方纔走進去。
下面別有洞天,雖然不像是正經人住的房子那樣有許多裝飾品,但也十分整潔,有點兒類似還未來得及買傢俱的精裝修房子,空間很大,地板用青磚鋪墊,而且粗略看起來,是兩室一廳的佈局。他帶我去類似臥室的房間,這裡還真的就有模有樣的放了張牀,但牀是石質的,躺上去只怕不會很舒服。
“早知道我就早點傳授給李家正符籙化水的咒語,如果一開戰就用金色冰錐對付你,或許此刻你早已經灰飛煙滅了。”我切齒,有些懊惱的開口。
當然之前我也並不知道李家正的體質是能夠使用咒法術的,他也從來沒對我說過,或許也是藏着某種私心。
韓復白聽到我的話,面色不屑。
“如果不是你們偷襲在先,讓我先受了傷,你以爲就憑那種金色符籙,就能傷害的了我麼?”
“到這時候,就不要說大話了。”我皺眉,對她的這種自負也十分不滿。
韓復白也並未過多解釋,手指微微擺動,我橫躺着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在那張冰冷的石頭牀上落下。這石頭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冰冷堅硬,躺上去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
“你聽我說。”韓復白則在石牀的空餘地方盤膝坐下來。
“你先聽我說。”我卻是搶先打斷他的話說:“我可以幫助你恢復,但前提是你要帶我去看看阿一。”
“阿一?哦,就是你的那個小情郎是吧。”韓復白略微思量之後,淡淡開口說:“可以。”
我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淡淡說:“怎麼做?”
“你要做的只是集中注意力,你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咒靈氣,自然可以幫我恢復。”韓復白說這話時,雙眸泛出奇異的光芒來。
或許他也一早發現,也或許是從最早的初見蘇亦竹開始,便已然發現我們兩個身上抖攜帶着大量的咒靈氣,而這種咒靈氣,對他的修爲應該是大有幫助的。
我有些尷尬的扯了扯嘴角說:“我說,你能不能讓我先坐起來?這樣躺着集中注意力的話,是很容易睡着的。”
韓復白若有所思點頭,輕輕打了個響指,我身體周圍的陰氣當即蜷縮,迫使我的身子也緩緩坐起,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就好像是有七八個人擺弄着我的身體一樣,除了有些寒氣逼人之外,其實還是蠻舒服的。
最終,我以坐姿坐穩當了。
我集中意念力,身體周圍便會有淡淡的咒靈氣擴散,而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所擴散的咒靈氣一點點進入到韓復白所修煉的那具肉體裡去。
這個過程持續了大概有兩個小時,之後韓復白那似乎是被硫酸腐蝕過的面龐逐漸恢復到細嫩光潔,就這樣看起來的話,似乎比之前更要光彩照人。只是胸口處三個傷口,仍舊冒着寒氣,不時滲出粉紅色的液體來,看來那裡的傷痕不那麼容易恢復。
“好了。”韓復白緩緩睜開雙眼,用冷漠聲調對我說:“第一個階段的修復就到此爲止。”
“要分幾個階段?”我忍不住皺眉,面露不悅。
“三個。”韓復白斬釘截鐵說:“你放心,我只是爲了恢復,絕對不會過多吸收你身上咒靈氣。”
那些我並不關心,我關心的只是阿一的安危。
“現在你可以帶我卻看望阿一了吧!”我幾乎是迫不及待的開口問。
韓復白微微頷首,挑起下巴說:“你餓了吧?看望完你的小情郎後,順便去吃點東西。”
我怔然,他說這番話時候的語氣溫和,與片刻前還在大開殺戒的韓復白幾乎不是同一個人。
但不管怎麼樣,能見到阿一,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韓復白暫時用衣物遮蓋住胸口上的傷口,拉住我手腕,闖出墓地。
我只是覺得面前的視線猛然晃動,視力也同時有些恍惚,待視力恢復之後,見到的便已經是醫院的過廊了。
這裡我再熟悉不過,是在重症監護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