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的夜晚,臨海別墅裡涼風習習,燈紅酒綠,一片歡聲笑語。
紀泱含從黑色的保時捷裡走出來,心裡忐忑不安。
晚風清涼如玉,紀泱含跟着紀束薪進了齊家別墅,紀束薪輕車熟路,笑着跟一個年輕男子打招呼,又介紹道:“這位是紀泱含,我妹妹,這位是齊家獨子齊杭之。”
齊杭之微笑,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紀小姐。”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齊先生。”紀泱含禮貌地搭了搭他的指尖。
紀泱含眉目一轉,就看見一雙乾淨清澈的大眼睛,半伸出牆壁,好奇地望着他們。
“懷伊,你怎麼跑下樓了,當心感冒。”齊杭之看見她,對紀氏兄妹說了句“失陪”,把自己的外套披着她懷伊身上。
懷伊揉揉睏倦的雙眼,兩隻小手抱着粉嘟嘟的兔子,兔子的兩隻長耳朵軟軟地耷拉着,就像此刻懷伊的腦袋。“我聽見聲音了,你們又舉辦宴會,爲什麼不叫我?”她埋怨地說。她說着說着,打了個哈欠,腦袋往右一垂,昏昏欲睡。
齊杭之拂開懷伊眼角的碎髮,笑道:“你到點就得睡覺,現在不是瞌睡了?”
紀泱含邊走邊問紀束薪:“她是誰啊?”
“是齊家的女兒。”紀束薪掏出手機去接電話,紀泱含偷偷回頭瞧了一眼,那個女孩掙脫了齊杭之的手,抱着兔子鑽進了沙發裡。
她看着明明和她差不多一般大,爲什麼會這麼幼稚,這麼鬧脾氣,又這麼愛撒嬌?
紀泱含拿了一杯酒喝着,看着遠方蔚藍的大海,透着黎明的光輝,安然純淨。
安然。
她低下頭繼續喝酒。
回到紀家的感覺,與此刻她踩着十三釐米高跟鞋的滋味,出奇地相似。
紀束薪朝她走來,臉色很不好看:“我現在得走了,你跟我一起走嗎?”
“怎麼了?”
“嗣音又喝多了。”
“我回去幫你照顧她,你在這兒應酬。”
“那好吧,我讓杭之幫你開車。”
紀泱含打開車門進去,齊杭之發動了車,忽見一個小傢伙的人影一閃,閃閃亮亮地坐上了車子。齊杭之氣壞了,小傢伙抱着兔子甜甜地朝紀泱含一笑,宛若天使。
“哥哥,不要趕我走嘛,我會很乖很乖的,你最好了,原諒我哈。”
齊杭之苦笑:“你現在又不困了?”
懷伊打了個哈欠,一手抱兔子,一手支着脖子,小腦袋幾次三番撞到車玻璃上,不滿地皺了皺眉頭,頭一歪,手環住紀泱含的胳膊,舒舒服服地枕着她的肩膀睡。
齊杭之看懷伊一眼說:“抱歉。”
紀泱含輕輕點了點懷伊的鼻子,小丫頭又不滿地皺眉,軟軟的臉,蹭蹭她的肩膀,繼續香甜地睡。她含笑說:“沒關係。”
保時捷在一棟別墅前停下,懷伊很及時地醒來,忙不迭地抓着紀泱含的衣袖下了車,齊杭之兩胳膊一伸,把她抓了回來。懷伊摸摸鼻子,眼盯紀泱含的衣袖,兩手無力地前伸,一副眷戀不捨的樣子。
紀泱含心疼,溫柔地說:“懷伊乖乖跟哥哥回家,姐姐明天去找你玩兒好不好啊?”
懷伊直了身體,兩眼放光:“嗯。”
齊杭之說:“不好意思。”然後低頭訓斥懷伊:“說什麼呢你,你明天還要去醫院。”
懷伊:“哼,我纔不去呢。”轉而眼睛亮晶晶的:“姐姐你明天一定要來。”說完就鑽進了車子裡。
紀泱含微笑:“再見。”
齊杭之說:“給您添麻煩了,再見。”
紀泱含踩着高跟鞋緩緩地上樓梯,剛走到門前,就聞見一股濃烈的啤酒味,她皺眉,忍住噁心想吐的衝動。這是紀束薪和林嗣音的別墅,她沒有鑰匙,只得用力敲門。
開門的是傭人周姨,她慌慌張張的,頭髮都散了:“紀小姐,您快去勸勸,她還在喝。”
“好,我知道了,您去準備一些水果和醒酒湯。”
紀泱含拉開房門問:“你們又吵架了?”她坐到林嗣音旁邊,奪過酒瓶:“你別喝了,你們到底又怎麼了。”
林嗣音趴在桌子上,頭一垂:“很小的事,我自己都忘了。”
“哥哥他最近在紀氏的工作很忙,你別太在意。”紀泱含扶住林嗣音的胳膊:“走,跟我下樓,我讓周姨給你煮了醒酒湯,年輕身體也不是這麼讓糟蹋的呀。”
“走吧,小心點。”紀泱含扶着林嗣音出了臥室,走到樓梯前,林嗣音滿臉的不耐煩:“我不用你扶着我,滾開。”她手一甩,紀泱含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穿着高跟鞋,差點兒崴腳,林嗣音身子一斜,腳底一滑,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紀泱含艱難地爬起來,長髮全亂了,顫着聲音喊:“周姨,周姨!”
周姨拿着鍋勺從廚房裡跑出來,看見林嗣音浸潤在鮮血裡,嚇呆了。
“快,快叫救護車。”紀泱含歇裡歇底地朝她喊。她忍着疼,跑下樓,試着扶起林嗣音,周姨告訴她:“小姐,我叫了救護車,順便打了個電話通知少爺。”
“哥哥說什麼?”
“少爺說他一會兒就去醫院了。”
“轟隆”響起了雷,一陣清浪越過玻璃窗戶飄進來,混合着泥土和雨水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