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墨言的眼睛不會說謊,因爲他現在的眼神和她看尹宮瀟時的眼神是一樣…
她抿脣,微笑,儘量用溫柔的語氣說:“你等我的百年萬年億萬年,就當是彌補你的過錯,我的心眼很小,在小的事情我都會讓別人百倍還給我,所以我們再無恩怨了”。
紀墨言,不管你等了我多久,你都可以把沉重的我慢慢放下了,很謝謝你曾用心愛過我…
雖然…她不記得了…
…把她放下…再無恩怨…
這些話好似匕首一樣一刀一刀剜他的心。
紀笙歌總是這樣,前一秒還在哈哈大笑,後一秒就認真的很,她的眼睛也不會說謊…
說到再無恩怨時,她的眼裡帶着堅定,那份帶在心裡,表明在臉上的認真…
再無恩怨…
如果她記起過去,他們之間真的會再無恩怨嗎?
他百年萬年億萬年甚至更久的等待,就只是在彌補他的過錯嗎?
如果是,那他願意在等億萬年,不等她原諒,等她在愛他一次。
……可惜。
紀笙歌什麼都記不得,以前的日子也沒有記錄到紀笙歌和紀墨起的畫面。
他在她現在的時光裡是陌生的,縱使說了這麼多,紀笙歌也只能不帶一絲情愫的尷尬着。
她不想傷害他,所以她從開始就給兩人之間放了一塊擋板。
紀墨言擡頭,眉眼溫柔,啓脣:“好…”
——
晚上,紀笙歌走到爲她準備好的臥室,關門,手裡變出一部手機,一邊拿好睡衣,一邊打開音樂朝浴室走去,站在浴室門口,沒有先洗澡,而是現用藍眼查看周圍有沒有不該有的東西,浴缸有沒有被人惡意動過手腳,這偌大的浴室有沒有很多的攝像頭…梳妝檯上的花瓶,鏡子,牆壁…連浴霸裡面也沒有放過,並無異樣,紀笙歌這才關上門,把音量開到合適放在櫃檯上,簡單的沖洗完便出來了,擦拭着頭髮才發現好像不知道吹風機在哪。
這麼晚了,如果去問…她這幅樣子怕也不妥,想了半會兒,便打算用毛巾擦乾。
紀笙歌不會傻到輕易的相信一個人,誰都能說好話,好聽的話她能說一天。
之所以敢走進這座城堡,一來是因爲她需要念詭,二來,她是一神,比起其他的妖怪,對付幾個人…還是簡單的很。
想到紀墨言被人追殺的事,她早給城堡周圍布了一層屏罩,任是炮火炸彈,都不可能傷到這座城堡。
這,便是她給他的彌補!
一生平安,足矣。
“一神,您在幹嘛?”白殤雪閒着無聊又找她。
紀笙歌擦拭着頭髮走到陽臺上,外面樹木成林,月光只會照亮幾顆樹木,但她會慢慢移動雙眼,把目光轉移到別的樹上…
黑暗籠罩…
“剛洗完澡,怎麼?”
“你居然大膽到在陌生男人家裡洗澡!”白殤雪瞪大眼睛,忍着想給尹宮瀟說小話的心,怒斥紀笙歌錯誤的決定。
還好她猜到白殤雪會大罵她一頓,早把手機拿的老遠,等手機對面的人安靜之後,才靠近耳朵,冷聲道:“房間沒有異樣……你在教我做事?”
白殤雪整顆心都在跟着緊張,秒慫“這些平凡人類的東西,一神一個夢境就可以讓他們不識真假,當然不需要我來瞎操心”
她差點忘記了,一神離念詭越近,體內的一神之力就會越來越強盛,以前的一神也不會放任別人對她不尊敬。
也不知道一神手握念詭之後,那葉落歸根的人能否繼續生活下去……
“你去幫我查查紀墨言,看看他前幾世和我有無牽連”
“紀墨言?”白殤雪輕喚着這個名字,手一揮,臥室就變成了書籍室的模樣,裡面記錄着往事種種,卻也沒有在裡面找到紀墨言…
紀墨言……這個名字好像有點熟悉,她感覺自己曾認識他或者見過他,但是和一神沉睡了一千年,腦子都快生鏽了,完全記不清以前的一些小事情…
“這裡沒有紀墨言的任何東西…”
誒!或許孟婆那裡會有,紀墨言死後會過奈何橋和喝孟婆湯,會忘記一切,想到這一點,白殤雪想告訴一神這個事情,但後面又想到紀墨言沒有忘記以前的事,還記得紀笙歌……這一點又怎麼解釋呢?
哎……還是先找到孟婆問清楚再與一神說。
聽她說沒有,紀笙歌也不再追問,“找不到就算了,不重要…”
微風吹過她的長髮,鼻樑,臉頰,紀笙歌眯着眼睛,任由微風作亂…
這陣風颳到她的臉上,吹亂了她的頭髮…
城堡…周圍沒有鄰居,倒也安靜…
安靜到她會想到一些東西…
我在等你,等你回來……
紀墨言深情的樣子到現在還停留在紀笙歌腦海裡,等她回來?回到這安靜的快要隔絕世界的城堡?
爲什麼選擇在這兒?
或許他從來沒有離開過呢?
叮!!腦筋突然轉過彎,或許紀墨言沒有移動過去處,或許他一直在這裡…從她離開起,他就在這兒,從未離開。
或許她從城堡以前的模樣看出來,紀墨言曾生活在哪裡!
紀笙歌這樣想着,張開翅膀飛上天空,開才發現原來城堡以前的樣子是一座府邸,往下飛了一點,看清了門前的三個字……王爺府。
他以前是王爺?
紀笙歌站在門前,望着這偌大的城堡,他一直在這兒真是爲了等她?
他的第一世與現在相隔可不止單單幾年…
如果是真的……該彌補的人是她還是他。
“給你城堡一罩庇護,保你一時平安,算是彌補了…”
紀笙歌想着,那動盪不安的心總算是定了下來…
一神從不給別人東西,現在給他平安,是他賺了。
感受到一絲寒冷,沒有穿鞋,腳有點冷,從門口進去便看到紀墨言睡在沙發上。
這倒是讓她吃驚了,輕聲穿了雙拖鞋走過去,這男人長的很好看,這張臉驚鴻一瞥都會讓人忘不掉。
翩翩公子,栩栩如生…
“笙笙…笙笙……”
做夢都喊着她的名字?
“紀墨言”
一道冷清的聲音將他喊醒。
紀墨言睜開眼,看到眼前的人猛的坐起身子,“打擾你了?”
“沒有,我…我有點餓了”
紀笙歌不想聽到他喊她,所以把他喊醒,沒有找到什麼理由,便只能說自己餓了。
紀墨言當真了,穿上拖鞋,看見她穿的拖鞋微微皺眉,走過去重新幫她拿了一雙,放在她腳前,柔聲道:“現在是秋天,穿這雙不冷不熱”
望着他走進廚房,大有做飯的樣子,紀笙歌心臟微疼…
穿上爲她拿的拖鞋,走到廚房門口,隨意的靠在門上,聲音比現在的天氣冷上萬倍,“我騙你的,我沒有餓,你做夢再喊我的名字,我不喜歡,所以才把你叫醒的…”
紀墨言放下手中的米,月光照在他臉上,溫柔他的心,可惜紀墨言的心只爲紀笙歌熱烈,他卑微到了極致,沉眸,“…我沒有本事在做夢的時候控制自己,抱歉,我會改正的…”
啊咧?
紀墨言說話真的和她不在一個頻道啊,他現在的深情只會感動他自己,而紀笙歌沒有經歷過,別人也沒有看到紀墨言曾爲她做過什麼,所以她不會感動…
他完全可以不用在乎往日的事情…
因爲真的過去了…
“你知道我剛說的意思嗎?”
“我知道…”
他知道?他真的知道?知道什麼了?
知道她不需要他的道歉和等待嗎?
男人轉過身繼續淘米,紀笙歌看着他高大背影因爲淘米背彎了一些。
月光照在他臉上,背影孤單又落寞…
紀笙歌抿脣,心裡有股氣,“我說了騙你的,不用做飯,大半夜的誰吃啊?”
“或許後面你會餓,以前就是的…”
“行行行,看你做給誰吃!”紀笙歌不想與他交流下去,她怕她會被氣死!
紀笙歌回到臥室,看手機發現才兩點鐘,突然後悔爲什麼不直接飛上來…
對呀!
“我TM爲什麼不直接飛上來?”她深深的問自己,除了冥冥之中的天意,她沒法解釋。
…
後半夜她也是翻來覆去睡不着,從牀上坐起來,天色漸漸明亮,紀笙歌拖着身子下牀,洗漱收拾好之後下樓,紀墨言坐在客廳沙發上,見她下來之後,起身迎接。
“笙笙,早上好…”
他目光溫柔,語氣柔軟,嘴角帶笑…
其實他從兩點之後就沒有睡覺了,做完飯之後便在在餐桌上等,等到飯菜冷卻之後放到冰箱,想到今天要去簡淨,便又回到臥室收拾衣物,紀墨言的,紀笙歌的,一人一個箱子…
他的眼裡有紅血絲,臉上很乾淨,他把自己收拾的很好,好到紀笙歌看不出他昨晚沒有睡覺…
因爲紀笙歌不會去關注一個對她有意思的男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好…”適當的回了句,走到餐桌上,看着豐盛的早餐,紀笙歌只拿了一快麪包,轉身對紀墨言說:”我要去簡淨了,如果你願意跟着我那便現在就走,如果你不想去,那就在這兒等着”
紀墨言想也不想就回答,“我跟着你”
“…好”正合她意。
上樓,把自己的箱子拿下來,卻在轉身之際看到了什麼,回頭,門口立着兩個箱子…
“你給我收拾好了?”
“嗯,收拾好了”
……紀笙歌有些出神,淡淡一句走吧,紀墨言就跟着她出門了。
他爲她打開副駕駛車門,她坐進去帶好安全帶,轉過頭問剛坐進來的紀墨言“你知道簡淨在何處?”
“不知道,笙笙指路吧”
“你不知道爲什麼開車?”紀笙歌居然有點覺得他是不是瘋了。
“因爲你不會開車,以前你不會騎馬,現在你可能也不會開車…”
以前生活的背景下,騎馬是最基本的交通工具,而現在是車,所以紀墨言猜想她應該不會開車。
紀笙歌挑眉,現在爲了拍戲,騎馬對於她來說簡單的很了。
不過車子,她還真沒有打算學…
“紀墨言……你不怕我把你賣了嗎?你孤身一人跟着我,不帶手下,而且我在這坐城堡裡沒有看見除你之外的任何人了…”
“我把他們叫走了,都長的太嚴厲了些,就我一個人也好,至於賣了我……我沒有那麼值錢,若你缺錢,這座城堡比我合適”
他想了想,會做飯會打掃會聽話長得好看,這些應該可以加點錢…
只是沒有城堡價值高。
紀笙歌想起了第一次見這麼多人整齊的對她敬禮的樣子了,當時確實把她嚇到了……就爲了這個?他就把他們撤了…
“爲了我撤掉城堡人手,你一人留下,如果我是一隻貪圖錢財的妖怪,那我肯定不會手下留情…”
紀笙歌已經想到坐擁城堡的模樣了…一定很氣派!
“如果那隻迷人可愛的妖是你,那還請隨意奪取,我願拱手相讓,這座城堡的一切都屬於紀笙歌”
包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