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便聽到殿門口的公公喊道:“白家小姐,白家公子到!”
裴羽然顎首,入眼看到一身繡着青紫色祥雲寬袖白衣的女子徐徐走進殿內,她神色自若,目不斜視,腳底白靴像似步步生蓮,白皙的小臉,透紅的胭脂色,她垂了垂眼眸,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宛如仙女。
殿內一片寂靜,大家的目光都投到了進來的兩個人身上,白宓腳步頓了頓,側目低聲道:“白逍,我們坐哪,這羣人怎麼都不說話了,怪尷尬的…”
白逍罕見的沒有調侃,只是自豪的神色,壓低聲音了說道:“怕是你驚豔到了她們。”
後面的公公忙迎上來,帶着二人落了座,白逍一屁股坐下,便看到了不遠處的裴羽然,他一愣,迎上去笑臉,算是打了招呼,做完便扭頭對白宓說道:“那邊,紅色束袖,狐狸眼,是裴羽然。”
白宓往那邊探去,果斷的找到了這位紅色束袖狐狸眼的裴羽然,她笑笑做以招呼,裴羽然點點頭,也揚了揚嘴角。
裴羽然喝了口茶,讓自己平靜了下來。白宓竟生的如此好看,柳葉眉溫柔極了,想必是個溫和而雅的姑娘,他那日怎麼會生出粗俗這兩個字來!
白宓正飲着茶,便感受到了來自上方的注視,殿內很多看她的人,但是這道目光,盯了她許久,白宓將茶碗放下,擡眸就朝那人看去,視線對了個正,那人身穿宮服,頭戴冠禮,劍眉飛揚,對上實現他一愣,隨即移走了目光。白宓視線下滑,看到了他腰間的玉佩,是太子。
如果猜的沒錯,巷子裡的刺殺,是太子的手筆。順着座位往右看去,一身淡藍色常服寬袖,高領口的男子大概是三皇子,眉目清淡,一雙不算大的眼睛淺淺的笑着。右邊兩個,一紅一黑,寬袖錦色常服,二人模樣相似,清瘦的臉頰,正在說這話,大概就是同母的兄弟六皇子和七皇子。最右側,懶散的坐着一位穿着簡單,錦色鎏金常服,他目光僅徘徊在他的檯面上,倒是不看看下面的人,大概就是不喜朝堂,頑劣不堪的十皇子了。
白宓收回目光,各個都不是善茬,要想白家安穩,日後就必定有交手,想想就一陣頭疼。
“皇帝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一連串的公公音從殿門口傳來,白宓白逍跟隨衆人起了身,衆人跪下,拜禮:“恭迎陛下,皇后娘娘!”
白宓低着頭,只聽到孝樂帝開懷大笑的聲音。
“白將軍,怎麼樣,這可是專門爲你擺的宴席!”孝樂帝笑的灑脫,雙眼微微眯成了縫,看上去倒像是一副善良仁慈的帝王。
白順比了個禮,恭敬道:“陛下皇恩浩蕩,微臣感恩不盡。”
罷了,三人上座,白順掃了一眼下面的宴席,便看到了顯眼的白宓和白逍,不由得眼底帶了笑意,自己的這兩個孩子都到了最好的年華,在同輩中也算是佼佼者,要不是今日陛下非讓這兩個人來參加宴席,他也不會這麼早的讓白宓拋頭露面。
宴席開始。
和想象中的宴席沒什麼分別,一羣舞姬在堂中跳舞,紗裙飛舞,隱隱帶了些香氣,跳的如癡如醉,宛如天宮。白宓坐的端正,內心卻十分煩躁,一向不愛這種拘束的宴席,更何況上頭還有皇帝皇后,外加太子的注目禮,弄得她十分不自在。
白宓微微偏頭,低聲道:“白逍,你有經驗嗎,這宴席什麼時候能結束?”
白逍笑了,細細講解道:“皇家宴會一般到戌時,戌時末刻是要關閉宮門的,所以不會晚於那個時候。宴會通常就那麼幾個流程,歌舞完便比較自由了,等下你若是憋得慌,可以偷偷溜出去透透氣,再回來也無妨。”
白宓點點頭,又將目光放回了舞姬身上,這個看看,那個瞅瞅,不由得感嘆舞姬的身姿窈窕撫媚,要是再精緻些也數的上可以禍國妖民的女子了。不過舞姬向來地位低下,除非被大世家看中買了去,最終也不過是個妾的命,這也是她們的命。
一曲終,舞姬退下,如意殿內慢慢放的開了些,宴席上的人都開始嘮起嗑來,白宓頭一次覺得地位高也不是件好事,如今坐在這靠近上位者的區域,附近也沒幾個可以嘮嗑的人,白逍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模樣吃着葡萄。
端起流光茶碗喝了口茶,是皇室管用的紫金茶,入口甘甜,回味無窮,缺少了一絲茶苦的韻味,白宓放下茶碗,正準備偷偷溜出去透口氣,這才站起來,就聽到如意殿門口的太監喊道:“西吳閔樂公主,六皇子殿下求見!”
白宓微微嘆了口氣,真的是不讓人清閒,白逍看過來,眼神示意她快些出去,白宓這才加快了腳步從側門溜出去,轉彎之際遠遠的看到了宮服模樣的二位在殿外等候,想必是閔樂公主和六皇子了,白宓一個急剎車換了個方向走去。
如意殿在前朝的邊緣,沒走幾步便是一處人工湖,人工湖的對面便是後宮,白宓停在了湖邊,找了一處假山,摸索了幾塊矮小的石塊,便坐下靜靜地吹着風。
而此刻,如意殿內,孝樂帝沒有什麼驚訝,只是孝淑皇后微微便了頭看向白順,又收回目光,如意殿內一時寂靜,孝樂帝哈哈笑道:“快請進來!”
閔樂公主和六皇子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中,閔樂公主一身青紫色和白色相間的宮服,大氣溫婉,生的嬌貴柔順的臉頰,卻透着一絲清冷。她穩穩的踏進來,身側六皇子身材高挑,嘴角含笑,眉間硬朗,一身紫金色宮服,腰間綴着一塊紅瑪瑙,是個英俊瀟灑之人。
“參見陛下。”兩個人極爲標準的行了西吳的禮節,雙手懸空,互相疊放,微微低頭。
孝樂帝道:“朕早就聽說六皇子和閔樂公主的美名了,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二人收了手,孝樂帝便揮揮手:“坐吧二位。”
兩個人坐在了白逍和白宓位子的對面,一旁侍女恭敬的添了茶碗和菜餚。
這時如意殿內纔開始有了聲音,下面的人都在議論,對鄰國的公主和皇子出現在這裡有些疑惑。
孝樂帝道:“西吳和北唐邊境糾纏許久,勞財傷民,如今西吳有意和我國談和,是件美事,今日喜上加喜,衆愛卿可要玩的盡興!”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解釋了她倆出現在此的原因,說完又看向白宓的座位,好奇道:“白家小姐去哪裡了?”
白逍起身,恭敬道:“回陛下,家姐身體不適,出去吹吹風。”
孝樂帝瞭然,偏頭對白順說:“你家小女想必在西北之地呆的太久了,不太習慣京都了。”
白順笑笑:“勞陛下掛心,小女近日鬧了心怔,長時間呆在室內難免會有些不適。”孝樂帝笑笑:“無妨無妨,出去有些時間了吧,木域,出去找一下白小姐,她頭一次進宮,可別迷了路。”
木域是孝樂帝的首領太監,他應下,便出了如意殿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