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厲吼,打斷了柳尚德和丁子凌的撕扯,所有的人都被突然發飆的柳少曦嚇了一跳,怯怯的理了理胸口。
柳少曦沒時間去想自己的聲音有多嚇人,她無力的垂下頭,微垂着眸子遮擋住內心深處的無奈和憤慨,盡力的平復着自己的情緒。
“孩子要緊。”
再擡起頭,柳少曦已經恢復了平靜,她看着柳柳尚德悲憤難平的模樣,眸中滿滿的都是悲傷,聲音裡的沮喪和頹廢深深的席捲着每一個人。
葉晨猜的沒錯,柳尚德的善良確實不允許她將大人之間的糾葛施加在一個無辜的孩子身上,這樣的決定於她而言同樣心如刀割。
她不光是幫了傷害父親的罪魁禍首,還是幫了破壞她家庭的第三者。
柳尚德放開了手,他退到柳少曦的身邊,繼續默不作聲了起來,丁子凌按照得意,裝模作樣的擦掉不存在的淚水,繼續央求着江峰。
江峰沒有理睬丁子凌,反倒深深看了一眼沉寂的柳少曦,他叮囑道:“一定要救活兩個孩子。”他還在注視着柳少曦,話卻是對醫生說的。
江峰走了,丁子凌做事也要走,柳少曦心下一驚,“你不是很擔心孩子的嗎?”
丁子凌懶得再演,敷衍的說了句,“這不是有你們嗎?”直接走了。
人都走 光了,柳少曦站在空蕩蕩的走廊裡,心中反而輕鬆了起來,比起一羣人在一起反而要針鋒相對,她寧願和自己的父親安靜的呆在一塊。
因爲孩子們還在重症監護室裡治療,柳少曦和柳尚德只得在重症監護室外等着。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急診室裡一直沒有傳來消息,柳少曦當真是坐立難安,她不停的在重症監護室外的玻璃處窺探着裡面的情況。
幸而是新生兒重症監護室,所幸她也能從外面看到裡面安靜睡着的兩個寶寶。
柳少曦看着監護室裡兩個寶寶恬靜的睡顏,覺得心裡被脹的滿滿的,漸漸的心中衍生出了苦澀。
“十七號牀的男嬰兒的家長在哪?”十七號牀是丁子凌寶寶睡的小牀,一番治療後,護士走出門來找家長。
柳少曦連忙站起身迴應,只是她未等站起,手就被柳尚德一把抓住了,餘光掃到父親生悶氣的模樣,她輕喚了一聲,“爸。”帶着無盡的惆悵與央求。
柳尚德撇了撇嘴,他最受不得的就是女兒對他撒嬌,也幸而他也明白罪不及孩童的道理,並沒有再堅持。
柳少曦在寶寶的治療單上籤了字,護士告訴她,男寶寶已經有所好轉,現在已經可以轉到觀察室了。
柳少曦心下一喜,顧不得高興,又連忙詢問女兒的狀況,“護士,那和男寶寶一起的女寶寶現在怎麼樣了,她什麼時候能被轉移到觀察室呢?”
“女寶寶是先天性疾病,需要在監護室裡再觀察一段時間才能確定。”柳少曦本是帶着期待和希望,在聽到護士的話後,臉色一白,眸中漸漸失了光彩,兩肩無力的下垂,看起來沮喪極了。
“你也不要太擔心了,醫院也面臨過許多類似的狀況,只要好好治療,都能夠控制住病情。”護士的話,讓柳少曦找到了些許安慰,沒等她回神,就聽護士再次開口說,:“對了,寶寶在進觀察室前要喂些母 奶才行。”
護士將懷裡的寶寶朝着柳少曦的方向遞了遞,柳少曦一愣,大概還沒有熟悉成爲一名母親的身份轉換,伸出手去抱孩子的動作帶着幾分僵硬。
學着護士抱孩子的姿勢,柳少曦的手漸漸罩在了寶寶的身上,沒等她接過孩子,等在一旁的柳尚德直接將她拽到了一邊。
“不許喂!”柳尚德嚴詞厲色的阻止,“少曦,你能不能別這麼傻,他可是害我們的人的孩子,你要是照顧了這個孩子,他可就真成了你和江渝川之間永遠的一根刺了。”
“爸”清楚柳尚德說的是事實,柳少曦只能用撒嬌來遮掩不願意面對的事實,緊接着她又想接過孩子。
“少曦,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柳尚德單手扯着柳少曦的手臂,第一次和柳少曦急紅了臉。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柳少曦也有些急了,她打斷了柳尚德的話,察覺到自己的冒失,她長長的呼了口氣,態度和緩了下來,“爸,我能處理好這件事。”
疼,渾身上下都像是骨頭散了架一樣的疼,這是江渝川醒來後的第一反應,他的黑眸直直的瞧着空蕩蕩的天花板,聞着空氣中淡淡的消毒水味,稍稍安下心來。
他下意識的擡手,想要按一按身上痠痛的地方,卻不小心牽扯了包紮好的傷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驚醒了正趴在牀一邊的葉晨。
葉晨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他條件反射的站起身,意識到是江渝川醒了過來才平靜下來,眸中帶着喜悅,“總裁,你終於醒了!”
他幫江渝川把牀搖起來,細心的爲他遞了杯水,短暫的喜悅很快就被江渝川昏迷期間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衝散了。
“這件事情少曦不知道吧?”
江渝川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關心柳少曦,他想,如果小女人知道了,肯定會擔心,到時候肚子裡的孩子也會受影響的。
江渝川低頭吹着微燙的熱水,並沒有注意到葉晨的異常,良久沒有聽到回答,他轉頭看向了葉晨,對方卻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出什麼事了?”
長久養成的敏銳令江渝川很快意識到了其中的貓膩,他將水杯擱下,面色帶了幾分嚴肅,能讓葉晨這樣失態的事情可不多。
“總裁,”葉晨抿了抿乾澀的脣,見江渝川眉頭漸漸擰了起來,他不敢再猶豫,“你昏迷的時候,丁子凌已經生了,是個男孩。”
江渝川冷着一張臉,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他本來就不期待這個孩子,生不生於他而言沒有關係,他更關心的是柳少曦,“沒有其他事了?”
“夫人已也生了,是個女孩,孩子有先天性心臟病。”葉晨鼓着莫大的勇氣才勉強將這個噩耗轉告給了剛醒的江渝川。
“你說什麼!”
不顧牽扯到身上的傷口,江渝川直接伸手鎖住了葉晨的領帶,心被狠狠的揪着,擔憂和驚慌溢於言表,丁子凌和柳少曦的月份差兩個月,怎麼可能一起生!
葉晨低頭沉默不語,不願去看江渝川的反應,這件事於他而言都心痛不已,更何況是江渝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