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悶響後,昏迷中的楊田心被摔醒過來!
她艱難的睜開雙眼,腦子一時迷茫的看着眼前的黑暗。
適應了昏暗的光線後,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小型的貨車箱裡。
雙腿還半吊在車廂的邊緣,已經被冷冽的冬風凍得麻木,只隱隱感覺到有什麼液體在腿上緩緩流淌。
“你們這幾個小丫頭下手夠狠的啊!這人扛了一路也沒有動靜,不會是被你們打死了吧?”
外面有男人的聲音傳來,把原本想要掙扎起身的楊田心嚇得呼吸一滯,屏息凝神的繼續躺屍聽下去。
“死不死的對你有區別嗎?給你的錢埋個人還不綽綽有餘?”這是個年輕女孩的聲音,卻有着不同於年齡該有的寒意。
男人砸吧兩聲道:“如果沒死,不是好再賣些錢嘛!我最近要往外‘走’幾個人,這十七八歲的小妞是最吃香的了!”
“我告訴你,別給我整什麼幺蛾子!這賤人必須徹徹底底的消失!”女孩的聲音尖利得有些詭異。
腦子漸漸清明的楊田心已經明白了他們談話的含義,明明已經沒有多少知覺的身體開始止不住的打顫。
她幾次拼命的嘗試坐起身體,但都不能成功——一天的身心折磨和苦苦掙扎已經將她身體裡的精力幾乎抽乾!
但她知道時間緊迫,調整了幾次呼吸後,她用雙手用力的推着車廂將自己的身體緩緩往外移。
一寸,兩寸。
隨着貨車一陣輕微的動盪聲,楊田心終於從貨車裡滑下來,跌落在地上,麻木的身體被震出讓人眩暈的疼痛,但是她顧不得這些,翻身趴在地上用軟綿無力的四肢艱難的往前匍匐。
又是一寸,兩寸……
“喲!看來是打的還不夠狠啊,竟然還能爬呢!”
身後突然傳來像是來自地獄一般讓她心寒膽戰的聲音,如同遭受了雷電直擊一般,楊田心僵直了身體,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怎麼停下了呢?繼續爬啊!”那個“魔鬼”的聲音譏誚道。
楊田心咬着牙強忍恐懼,繼續用被凍得腫脹的雙手抓着地面上的土縫,艱難的往前挪,粗糲的地面上被她腿上的血拖出一條鮮紅的血印。
後面的人也不急着抓她,而是不緊不慢的跟着並繼續不屑的嘲弄:“你這是要去哪啊楊田心?嗯?是回那個已經無父無母的家?還是去找已經嫌棄你蕭少?哦對了,你還有一個背後插刀子的閨蜜呢!哈哈哈!”
女孩癲狂的笑聲在靜謐的夜空裡清晰而刺耳的迴盪着,楊田心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劇烈觳觫起來,這一天噩夢般的回憶再次回到大腦裡。
從早上父母突然在家中被警察抓走,到她倉皇失措的跑出來找蕭楚寒,再到在蕭氏別墅門口被四個女生拖走,然後是不知道多久的輪番毒打和辱罵,直到她失去意識……
現在的她的確是去無可去,逃無可逃!
認清了現狀後,楊田心絕望的趴在地上,四肢百骸的劇痛也向着復甦的身體襲捲而來,她蜷縮成一團,眼淚洶涌而出。
“爲……什麼?閆……諾……爲什麼?”她的聲音嘶啞得幾乎發不出聲音,虛弱的難以成句。
“呵!你是想說,你和我們無冤無仇,我們爲什麼要這樣對你?”閆諾居然好心的低下身,聲音愉悅道,“看在你人之將死的份上,就讓你死個明白。”
說着她將手機舉在楊田心的面前,如同數小時前給她看蕭楚寒發到她手機上的絕交短信一般,楊田心預感一定又是什麼不好的事情,但是爲了明白真相,她硬着頭皮看過去。
只見手機裡是一段視頻,視頻裡富麗堂皇的別墅裡燈光璀璨,一羣衣着華麗高貴的人們鶯歌燕舞,觥籌交錯,其中最耀眼的一位少年和少女被衆星捧月般的被圍在中間。
今天是蕭楚寒十八歲的生日,幾天前他還邀請她參加他的生日晚會,她早早就準備好要送給他的禮物,也幻想了許多,卻沒有料到會落到這樣狼狽不堪的通過視頻看他秀恩愛的地步。
在滿嘴誇讚他和旁邊的少女“養眼”、“般配”、“天作之合”的圍觀衆人裡,居然還有一張熟悉的面孔,正是楊田心最爲要好的閨蜜羅沐言。
今天父母出事後楊田心首先電話聯繫的她,也是她說出了蕭氏別墅的地址並鼓勵她去找蕭楚寒的。
當時她腦子混亂如麻,怎麼就沒想到,連和蕭楚寒關係密切的自己都不知道他家的真實住址,幾乎和蕭楚寒沒說幾句話的羅沐言是怎麼知道的?
楊田心如墜冰窟,狠狠的閉上淚眼朦朧的雙眼,大串的淚水依舊從眼縫裡流出來,好似有一把無形的手狠狠攥着她的心臟,痛苦不堪,幾乎就要崩潰。
“你礙了別人的眼還不自知,還犯賤每天貼着蕭少,所以只能被當成垃圾清理嘍!”閆諾冷嘲熱諷道。
“別人?夏薇妍?”楊田心沙啞的問道。
視頻裡和蕭楚寒站在一起的少女就是夏薇妍,同樣喜歡蕭楚寒,並一直將楊田心視作眼中釘的人!
她還有另一個重量級的身份就是帝輝市副市長之女,是位名副其實的千金小姐!也只有她有這個讓人悄然消失的本事!
楊田心好似一下子明白了什麼,碩大的雙眼裡涌上一片猩紅,乾裂的雙脣抖了抖,“所以,我爸媽的事……”
“你爸媽啊!”閆諾起身笑了兩聲,“賣毒海鮮吃死人,被抓坐牢還不應該嗎?不過若他們中年喪子,會被人可憐,減輕罪行也不一定。”
“原來是你們,是你們陷害的!”楊田心情緒激動的弓起身,撕扯着喉嚨發出沙啞難聽的聲音,口裡有絲絲腥鹹味。
“你錯了楊田心,你爸媽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因爲有了你這樣犯賤的女兒!就像蕭少說的那樣,你應該陪着你那殺人犯的爸媽一起贖罪,就算是爲了不污蕭少的眼!你也該自己消失的對不對?”
被閆諾再次刺中心中的軟肋,楊田心原本就蒼白的臉更是如同一張白紙,她眼淚婆娑,狠狠的咬着脣,一呼一吸間都撕扯着心口上要命的傷口。
蕭楚寒回覆的短信如同實化的匕首直插她的心臟,將她心裡最後一點期望都給連骨帶肉的剜掉!
那是一條她用了五十多個未接電話和幾十條短信才換來的短信,她含淚一字一字的看了三遍,字字誅心的刻在她的腦子裡:
“夠了,楊田心!你爸媽這種爲了賺錢不顧他們性命的人,和殺人犯有什麼區別?他們活該被抓!你也應該陪着他們懺悔,以後別再聯繫我,就當我們從不認識!”
楊田心再也忍受不住捧住已經污穢不堪的臉痛哭出聲,一聲聲嘶啞的控訴都是傷心欲絕:“蕭楚寒……我爸媽沒有殺人,他們不是殺人犯……你不該不信我啊蕭楚寒……”
父母入獄,閨蜜背叛,喜愛的人質疑、絕交!並和將她陷入絕境的蛇蠍女人站在一起。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了!
獵獵的冷風裡,絕望的哭聲和猖獗的狂笑形成鮮明的對比。
楊田心的痛苦,讓她崩潰到不知道如何宣泄。
夜風吹開了她身上僅有的已經分不清顏色的中長款羽絨服,裡面是沒有一寸完整肌膚、血肉模糊的身體,就連閆諾旁邊見怪了黑暗冷伐的男人也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楊田心啊,我突然發現這樣折磨你真的比讓你痛痛快快的死掉還讓人心情舒暢,老馬!就按你說的辦吧,讓她的餘生都活在生不如死的噩夢裡!”
男人回神,一臉猙獰:“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