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朱昊熱淚不止,劉施詩心頭一疼。
原本她打算無論朱昊這個壞人怎麼借演戲的藉口撩撥自己,她都要在這場戲裡好好把杭允賢這個角色演好。
但沒想到前一秒還輕浮不堪的朱昊,下一秒鐘一擡眼居然比她自己還動情。
劉施詩看見朱昊一張玉面因爲思念而肅穆,他輕抿嘴脣似乎在忍耐着痛苦。
如劍的眉梢下垂,原本好看明亮的雙眼裡,似是寫滿了思念的千言萬語,卻全都哽咽在喉。
一個字也吐不出。
朱昊眼神裡沒有晴裕,有的只有深入骨髓的思念。
有的只有那生死訣別的兩個人心中,刀割一般的疼痛。
在朱昊的感染下,穿着貼身寢衣的劉施詩低眉垂首,內心情緒起伏翻騰。
一秒入戲的朱昊把她也拉入了朱祁鈺和杭允賢久別重逢的情景之中。
她望着朱昊的眼神,喉嚨似乎也哽咽住了。
幾乎是女性溫柔的本能一般,她湊向了朱昊身邊,把身體靠在了他的身上,頭枕着他的鎖骨上窩。
“好日子要來了嗎?”
劉施詩氣吐如蘭,輕聲低吟。
她微微擡頭,用鼻樑親暱而依戀的蹭着朱昊的下巴,貪心的去聞他身上淡雅的茶香。
櫻脣一處一處,輕而柔的印在了朱昊的脖頸上。
花瓣一朵一朵,飛落在朱昊的鎖骨間,留下淺淺的溫柔印痕。
朱昊恍然覺得好像自己懷抱中的,是一隻溫暖而粘人的小貓,正蹭着他併發出愉悅的呼嚕呼嚕聲。
他低頭,正看見劉施詩緩緩從沉醉裡睜眼,眼神裡春風碧水,桃李燦爛。
李國利在監控器前看着特寫畫面,嚥了一口口水。
這段船戲到底是朱昊演得好一點,還是劉施詩演得好一點他真有點搞不清了。
他只知道,朱昊和劉施詩把劇本里的繾綣與思念之情把握的非常到位。
這個片段等到後來播出,他認爲必然會成爲經典。
朱昊輕輕把劉施詩放平躺下,他自己則在同一個枕頭的另一頭,朝向劉施詩躺着。
四目對視,情濃意真。
朱昊將被子慢慢拉過頭頂。
被子覆蓋着的黑暗裡,朱昊感覺劉施詩還在控制不住的流眼淚。
他溫柔攬過她的腰,把她抱在懷中輕輕摸着她的頭髮安撫。
相對無言,唯有淚千行。
思念至極的情人,往往肚子裡有千言萬語,但除了擁抱流淚之外,什麼也做不出來。
與其說導演沒喊停,他們就得繼續演下去。
不如說全心投入角色的朱祁鈺,正在安慰對他思念入骨的杭允賢。
“好!停!”
“這條過了!”
李國利用對講機輕聲說完,便轉過頭去看監控器的回放畫面,沒有理會還在被子裡蓋着沒有動靜的朱昊和劉施詩兩個人。
有工作人員要去把被子掀開,但被李國利制止了。
確實是這樣的,有的演員太過入戲,會有一些收不住。
哪怕導演喊了停之後,所飾演角色的情感仍然會佔據演員的身心一小段時間。
龍牀上繡着龍鳳的被子掀開了,朱昊動作輕柔的下了龍牀。
這一套動作非常熟練,就彷彿這種舊式龍牀他很熟悉一般。
“施詩姐姐,你很懂嘛。”
“呸呸呸不是不是,我說的是你演的很動情嘛。”
朱昊在牀邊站着伸了個懶腰,
就像真的經歷了一夜繾綣之後的朱祁鈺,正在心滿意足的舒展筋骨。
劉施詩仍然有些出神,她看見陽光從窗戶一側照射進來,把朱昊身穿的白色寢衣和挺拔身軀,染得金光燦爛。
她心裡忽然涌現一種錯覺,這個情景和畫面她似乎在夢裡經歷過一遍。
“閉嘴,要不是你演的那麼有痛感,我能這麼配合你嗎。”
劉施詩從龍牀上慢慢坐起,她一手支着牀面,另一手用袖子還在擦眼淚。
剛纔那一段戲她感覺自己哭得特別動情也用力,感覺好像整個心都抽在了一起哭碎了一樣。
但她一想到被子裡的擁抱和摸頭,心裡多少還有些寬慰和絲絲甜意。
都知道看老戲骨飈戲很爽,其實跟演技好的人一起演一個好劇本,那感覺才叫過癮。
就好像是真的經歷了那個角色的一段人生。
“我演的有痛感?哪裡痛?”
朱昊在工作人員的配合下穿好了藍色繡龍常服,高大挺拔的他在陽光裡袍袖一展,彷彿又變回了那個氣度非凡,俊美耀眼的大明皇帝。
“這裡...”
劉施詩指着心口。
杭允賢的影響似乎還沒有從她的心裡離開,直到現在劉施詩似乎還能感覺到心尖在一抽一抽的疼。
“那爲了賠罪,我給你畫個眉吧。”
朱昊擅作主張的拿了化妝老師的眉筆和脣釉,笑着示意劉施詩坐到桌旁那個紅漆的舊式圓凳上。
他把一面頗有年代感的道具銅鏡擺在桌上,示意劉施詩坐下。
“你給我畫眉?你有那麼好心?你是要賠罪還是要惡作劇?”
劉施詩被朱昊逗笑了,剛纔的傷心和難過似乎輕了一點,她將信將疑的坐在了朱昊示意的凳子上。
“就當是被我騙了,化妝老師他們都在,就算沒畫好也不用怕啊。”
朱昊伸出修長好看的手指握着眉筆,一副要露一手的樣子。
“你這拿眉筆的姿勢...”
劉施詩注意到朱昊握眉筆的手型,居然跟拿毛筆的手型一模一樣。
我怎麼會相信這個壞人,我真是頭昏了。
劉施詩坐在紅漆圓凳上仰着頭,心裡全都是吐槽自己的想法。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她的身體卻十分聽話的配合着朱昊的指示。
朱昊坐在劉施詩對面,輕輕捧着劉施詩的臉頰,握着眉筆的手穩如靜止。
他看着劉施詩的臉,二十七歲的劉施詩臉上飽滿細緻,額頭圓潤寬闊,那是一張骨相美的東方美人面孔。
“嗯,我畫眉雖然沒畫過幾次,工筆的山水畫倒是畫過不少。”
“這兩個應該是一個意思吧。”
扶着劉施詩的臉頰,朱昊在落筆之前,用只有他自己和劉施詩能聽見的聲音自言自語。
“????”
劉施詩臉被朱昊“捧”着,想要扭開臉卻做不到,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陽光裡笑的開心的朱昊,心裡跑過一萬多個揹着草泥馬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