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五七章 三日

誰也不想做這個冤大頭。

在河北道作戰,最起碼還有個人多勢衆的優勢,單獨向西去堵截宋國的生力軍······那可是帶着戰車兵的生力軍,是步騎兵、騎兵還有戰車兵混合編制的大軍。

宋國曆來以西軍最強,自與大遼開戰後,宋國一直壓制着宋國的西軍,很顯然,這時候放出來的宋國西軍絕對是戰力最兇殘的狀態······誰這時候去堵截他們,這不是找死嗎。

再說了,在河北道作戰,還存在衝破宋國中軍防線的可能,一旦衝破,直接抵達的是宋國的皇帝營帳······這樣的功勞不撈,去堵截宋國生力軍?

堵截生力軍,死傷慘重是一方面,吃敗戰又是一方面,關鍵是,現在有可能改變遼宋戰況態勢的,唯有火馬陣衝破宋國中軍。

打了兩年戰了,皇族和後族,除了派出五萬精騎準備繞到宋國後方立大功以外,還沒有出過什麼力······這時候也該着皇族後族的精銳出動了。

以少數精兵北上,堵截宋國西軍和雲州軍,唯皇族後族精銳不可!

宮帳裡的臣工,各人打各人的算盤,就是沒人接耶律洪基的茬······愛誰去誰去,反正我不去。

“朕也清楚,堵截宋國西軍和雲州軍,不可能派出超過十萬的騎兵,或者說抽調五萬精騎都很難。”

“畢竟,南京道是主戰場,宋國的皇帝親征與此,整個宋國的防線幾近四十萬大軍,抽調兵力,就意味着可能在南京道戰場出現薄弱環節······”

“但是,如今火馬陣之法初步建功,在這生死存亡之際,必須得派精騎攔截宋國的生力軍。唯有如此,大遼纔有可能逆轉局勢,甚至反敗爲勝。”

“諸位卿家,沒人擔此重任嗎?”

耶律洪基再一次發問,結果依然是無人接茬。

“若不是朕的君王旗離開,可能導致士氣不振,朕即便是親自率兵前去堵截又如何?這是大遼生死存亡之際了,諸位卿家切不可退縮······”

事到如今,大遼出現這樣懼敵不前的情況,耶律洪基也算是理解,並沒有真的強制那個勢力領命······

“陛下,其實我大遼也存在生力軍!”

“說來看看,那部爲大遼生力軍?”

“宮衛!陛下,宮衛這兩年尚未衝鋒在最前線,不管是戰馬還是將士,都處於最佳狀態,並非想大遼其他各部的戰兵。”

“若是我大遼宮衛出征,勢必會有效攔截宋國生力軍,從而爲正面主戰場贏得時間······”

或許是陛下不像早些時候那樣強勢了,也或許是真的覺得皇族應該多少動動了······

“陛下,確實如此!宮衛可擔此重任!”

“陛下,唯有宮衛可立此不世之功!”

“陛下,宮衛抽調精騎五萬,並不影響正面戰場的衝鋒,甚至不會影響大遼衝破防線後的作戰······”

吵吵嚷嚷的,宮帳裡的臣工一致認爲宮衛可擔此重任······幾乎是整個除皇族後族以外的臣工都贊同這樣的提議。

罷了!

“諸位卿家是以爲朕親自率軍出征爲好?朕並非不可以率軍出征,只是君王旗後撤,導致士氣頹廢如何解決?”

“陛下,此事很好解決。君王旗那就是旗子,就是一個標識。陛下親軍出征,君王旗留在此地又如何?”

真不如何!誰說君王旗必須與君王在一起?再說了,君王出征沒有攜帶君王旗,還能避免遭遇戰失敗後的意外······

所以,耶律洪基就真的留下君王旗,率兵向西北而去了······

同時,北遼的前線指揮部,也繼續按照既定的方略,用點燃尾巴的戰馬爲先鋒,各部騎兵尾隨,繼續向宋國的中軍衝鋒······

連續四天的瘋馬衝擊,雖然防線還牢固,也沒有被北遼的瘋馬衝破,但是,這時候大宋的戰車已經不再像戰車了。

戰車確實是堅固,然而,即便是再堅固,也扛不住那些點燃了尾巴的戰馬,無所顧忌的碰撞······

不說處於戰車上的戰車兵扛不住,就是戰車也接近散架了。

戰車和戰車之間的銜接,幾乎已經全部斷裂了,這時候銜接在一起的不是部件,而是戰車被撞了以後的扭曲形態。已經不是銜接,而是車轅不正常的纏繞。

還好,始終沒有被衝破。

北遼的瘋馬很多,可真正衝到戰車陣前的並不是太多,從遠程開始就有火藥彈覆蓋,一直衝到陣前的火槍射擊,能衝到陣前的,十之不存二三。

也就是這點比例的瘋馬,都讓大宋有點無措了。

想想,或者說不敢想象,如果北遼一開始就用這樣的方法,說不定大宋根本就不可能有如此縱深的推進,也不可能斬殺近十萬北遼騎兵。

儘管官家想到了應對的辦法,就是並排放置戰車,但是,戰車已經無法發揮原本的作用了。

用官家的話:現在的戰車就是障礙物,是構築防線的物資。

確實,戰車上現在沒喲物資,全是石塊泥土······官家說這樣可以增加戰車的分量,加固戰車對瘋馬的防禦······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自從軍卒們從戰車上下來,用石塊泥土填充了戰車,發現瘋馬撞擊戰車後,晃動的幅度小多了。

甚至有些火槍兵,爬上了裝滿泥土石塊的戰車頂,就站在車頂射擊。就連手雷手,也有樣學樣,登高投擲······

原本大宋是進攻方,現在倒成立防守一方。這時候,戰車的軲轆已經都卸下來了。

戰車車廂車體廢了,但是軲轆還沒廢。朝廷將戰車軲轆都運送會汴梁了,只要防住北遼瘋馬的戰術,等不了多久,新的戰車就會抵達戰場,重新整裝,繼續北上······

沒人覺得這一戰會敗······沒看見官家還在巡營嗎?

從大宋由攻轉守,北遼沒能推進一步,防線還死死的守在瘋馬撞擊之前的那條線上。

整個大宋的士氣依然高漲!

其實,這時候壓力最大的是折可行和周侗。種建中和王舜臣還好點,畢竟都屬於中軍,承受的北遼攻擊烈度跟官家的營帳防線一樣。

或者說,本來就已經混合在一起了,全部屬於中軍。

當然,這是種建中和王舜臣故意這樣做的······官家的安危比這次戰事的勝負更重要。

折可行和周侗不行。本來還想抽調兵力支援中軍,被官家嚴令拒絕了。

能理解,官家說了,兩翼的作戰任務比中軍防守更重要,需要全力向中軍靠攏······這個靠攏不是從我方防線以內靠攏,而是需要打擊北遼的兩翼,對北遼置於中間的大軍形成圍三缺一的形勢。

不容易呀!哪能那麼容易?

北遼既然下定決心要突破中軍,自然會部署重兵防備兩翼的圍剿。

同樣的方法,同樣的烈度,兩翼的折可行和周侗,卻要在瘋馬撞擊的情況下,完成進攻的作戰任務······這比防禦難多了。

幸好,北遼針對兩翼的瘋馬,相對於中軍要少的多。北遼對兩翼,作用是牽制堵截,避免兩翼的折可行周侗部向大宋的中軍圍攏。

即便如此,四五天的時間,兩翼依然推進艱難,五天時間居然只推進了五十里不到。

又一日戰事結束了······

“折可行和周侗是怎麼回事?中軍如此危機,兩翼推進還這樣緩慢?這是置官家安危於不顧呀!”

文彥博老也老了,沒想到還得在前線擔驚受怕的。別說其他,就是每天披甲,對於老頭來說就是折磨。

所以還是有些怨氣的。

本以爲這一次隨官家親征,就是一次戰場秀,沒想到戰會打成這樣。

完全沒有了戰爭開始時的那種悠閒,每天都提心吊膽的。

“文閣老,並非兩翼推進不力,而是戰略需要。況且,北遼既然集中兵力衝擊中軍,豈會不考慮被兩翼包圍的可能?”

“事實上,兩翼的戰鬥烈度不比中軍差,甚是還要強。中軍雖然面對的衝擊力度大,但是,中軍只需要防守。而折可行和周侗部,不僅僅是防守,還要儘可能的往中軍推進。”

“官家的戰略,兩翼向中軍推進,並不是要解中軍之危,而是要實現,在最終發起總攻時,儘可能的減少各路大軍之間的漏洞,盡最大可能的殲滅北遼作戰力量。”

章惇也知道曾經的內閣文臣是什麼意識,這時候見文彥博發牢騷,倒是多了幾句嘴跟他解釋。

怎麼說呢,文彥博的廢話,他可以忽略,甚至說官家也不會介意。關鍵是,文彥博所說的話,挺誅心的。

不顧及官家安危,這對於一個臣工,還是武將而言,這樣的罪名可不小。

沒見狄青臉色都鐵青了······

雖然方略是官家擬定的,可真的要是中軍被攻破了,文彥博的這句話那就是責任追究的依據。

都是講武堂出來的,章惇跟折可行等人情義還是有的。

“文相,此類言論莫要再提!兩翼的壓力本來就大,幾次請求要增援中軍。朕之所以幾次拒絕,是爲下一步做準備。”

“若因爲這樣的言論,影響了兩翼的行動,導致最終包圍存在大的缺口,朕必將追責!”

“中軍防線破不了。衝擊五日,戰損不足一成。而北遼的戰馬能有多少?連續五日來,正如狄帥所言,北遼的瘋馬一日比一日少,烈度一日也比一日弱。”

“文相,若是披甲覺得累,朕建議你無須披甲了······真要北遼衝破防線了,文老即便披甲也無用。”

趙曦很討厭這種臨陣相互找茬的行爲,一直以來也在改變這樣的風氣。現在內閣是改變了,可這文彥博老頭······真是懶得跟他計較。

說實話,這兩天宮帳內確實挺壓抑。多少年了,大宋還很少出現這樣被北遼壓着打的情形。

現在的戰況,確實讓人憋屈。

所謂這戰損不多,其實就是沒有參戰。

北遼的瘋馬衝過來,火藥彈火槍齊射······然而,對於尾巴點燃後戰馬的速度,大宋火槍兵和戰車兵的準頭真的不盡人意。

殺傷瘋馬,純粹是靠運氣······

等瘋馬過後,北遼騎兵就一擁而至。這時候,瘋馬在戰車陣前,戰車都亂七八糟的,防線沒破也也是混亂的。

這樣的情景,大宋就失去了遠程打擊,將敵方消滅在前進路上的優勢。

而且,番騎隊的出陣,跟北遼騎兵攪合在一起,整個大宋軍備上的優勢就完全失去了。

也曾嘗試過番騎隊不陣的做法,然而,那樣的結果是,北遼騎兵會通過瘋馬撞開的戰車銜接空檔,快速的插入大宋的防線內······騎兵入陣,對於大宋火器軍種而言,就是單方面的砍殺······

也幸虧那只是嘗試,殺入防線內的騎兵不多,否則,就那一次,就會導致整個戰役的敗局·····這可是官家的宮帳。

所以,大宋只能是對症的應戰······很憋屈。

又兩天,明天就是趙曦決定發起反衝鋒的日子······

這時候傳訊的延遲,對於西北、雲州、蔚州軍能否抵達主戰場,只是一種預估。

“官家,明日若西北、雲州、蔚州軍不能抵達主戰場,中軍和兩翼主動,風險很大~!是否需要延後總攻?”

“畢竟,中軍現在並沒有出現多大的危局,還能確保防線不失。”

至今沒有接到西北、雲州和蔚州軍隊的反饋,王安石擔心中軍和兩翼發起總攻,那就是放開防線出擊,風險太大了。

“王相,先不說軍中逾期不到的有軍法處置,就是說軍令這一點,又豈能隨意變更?”

“朕相信朕的將帥們,也相信大宋的將士們!軍令已經下達,就絕不可能更改。”

“王相,不論西北、雲州和蔚州軍是否抵達主戰場,中軍和兩翼出擊,本來就可是一次出其不意。”

“看今日北遼瘋馬的數量,不足五千匹了,沒有一匹能衝到防線前二十步內,也就是說,北遼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我方出擊,必須是在這個時機,在北遼轉換戰術之際。方能獲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一六六章 一而再再而三第八七八章 攔截第三六零章 捷報和噩耗第七九七章 微服私訪(十一)第五三九章 戰略部署(中)第三八一章 大械鬥第七零二章 官家昏聵了第六零六章 三級職能第五六九章 河東第二九章 點心有毒第八五八章 撰稿人宗澤第四二六章第六零五章 三級遴選第五三二章 枉作小人了第二九章 點心有毒第六二零章 心思第十九章 就是轉轉第九五五章 中軍宮帳的危險第六七六章第四八二章 老王 你得多招人恨呀第七八零章 有意的一追一逃第二七八章 憋着氣呢第一八一章 有點得意忘形了(第五更)第四四零章 又玩人了第七三一章 大謀局的形成第八一章 認命和不認命第五八六章 撞槍口的蘇軾第八九三章 番騎隊第九零二章 看熱鬧希望事大第七五七章 挺直的大宋腰桿第四零一章 這是香餑餑第五三章 都挺意外第七六六章第八四一章 王安石的執拗第七一四章 沙州張家第一一零章 這算是了結了第九五一章 意圖第三九八章 這點不可退讓第二六二章第八八七章 扼殺第八七二章 立場第三一六章 令行禁止的造就第七八五章 章惇奏對第四三零章 萬馬齊喑究可哀第七零四章 統一思想第九三九章 醫療點還是安置點第二四六章 未雨綢繆第九三七章 舊事第四二三章 說得過去第五八一章第三七七章 誰更能沉住氣第六七一章 就是這麼自信第三七章 錢財算什麼第一五九章 浪子野心第七九八章 微服私訪(十二)第八九三章 番騎隊第九四零章 計劃周詳了第四三章 元夕夜 上第五零六章 借力借勢第七一九章 高遵裕部危險了第七六四章第八五三章 胡蘿蔔的指引第六九零章 很正確的決斷第六六一章 治病於初起之時第五七七章 大棒和甜棗第六零八章 人事(中)第八四二章 首相的威信需要維護第九零八章 要不要扶植(感謝雲哥的fans盟主打賞,加更)第三四二章第九六二章 耶律洪基的無底線第六零四章 三級制衡第八二八章 治河之議第六一七章 又一個驚人之舉第五二章 被戲耍了第七零七章 朕是要滅掉西夏第一八一章 有點得意忘形了(第五更)第八八四章 道理第九六章 橫生枝節第三九八章 這點不可退讓第九三零章 一級戰備了第一八五章 徒木立信(第四更)第九四三章 首戰告捷第六零三章 官制(下)第五五零章 會有活着的西夏人嗎第五七八章 狠辣第三八五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第八六八章 蘇頌的想法第七三三章 此事休要再提第三三六章 當盡力而爲第八三六章 東出拓海潰敗第八六四章 這纔是誘惑第一六五章 走着看吧第四八四章 我是君王第二九二章 那就備戰吧第一二一章 動員宣講第八二零章 別無選擇第九三六章 封樁庫第五一五章 這算屁的大捷(下)第七五九章 陷入死局的調查第八六八章 蘇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