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算是這個時代眼光不錯的人,所指的道路也是可行的,他老人家唯一沒有預料到的就是建奴野心勃勃,時刻準備着入主中原。
異族入侵中原的不多,大多是搶劫一番就離開了,這幾乎成了漢人的共識。可人類有一種習慣,只要有人開了先河,就有人有樣學樣,蒙古人能入主中原,滿清爲何不行。
想到李自成進京,朱由檢吊死在歪脖子樹上,吳三桂引建奴入關,最後建奴完成統一,朱慈晨就覺得需要加快腳步。
若是自己不能在建奴完成統一之前走出去,那麼廣東成了一隅之地,以一隅之地對抗全國很不現實,歷史的悲劇必將重演,這是對朱慈晨個人最大的羞辱。
“必須儘快走出去才行啊!”
朱慈晨情不自禁地說了出來,旁邊的朱里仁驚訝地看着朱慈晨道:“走到哪裡去?”
“伯父,我是說母親應該做好飯菜了,咱們該出去吃飯了。”
在人類還沒有發明電這玩意之前,幾乎有一個固定的現象,天黑之後勞累一天的人們關門睡覺。
尚未吃飽的小孩子總會在天黑之前看看街角那座粥棚,粥棚昨天就架起了,沒看見有人施粥,今天還是你老樣子,明天不會又一次讓人失望吧!
快馬的馬蹄聲引起人們的好奇,將關好的大門開一條縫,見快馬奔着縣衙而去,口中嘟噥着:“不會又發生什麼大事了吧!”
作爲桂陽縣知縣,許嘉年無疑是不合格的,他早就知道王豹率領一千五百土匪找朱慈晨尋仇來了,也早早地把衛所官兵調進縣城,以防萬一,至於朱慈晨那小子,讓他同朱家莊一起灰飛煙滅吧!
聽到快馬來報,說發現一股三四百人的土匪打着王豹旗號,距離縣城只有三十幾里路程了。許嘉年依然穩如泰山,他不相信遠道而來的王豹愚蠢到這個地步,找朱慈晨報仇的同時還敢惹怒官府,只不過是路過罷了,沒什麼好擔心的。
唯一讓他擔心的是派去打探朱家莊情報的家奴還沒有消息傳來,莫非朱慈晨那小子膽大妄爲,扣押自己的家奴,且以此爲人質,逼自己出兵救援朱家住。如果朱慈晨真的這樣做,自己多準備幾個家奴就是。
第二次快馬來報,說剛剛在通往縣城和朱家莊的岔路口發現一塊木牌,上面書寫着“朱慈晨在縣城等着王豹上門尋仇。”這讓讓許嘉年有些憤怒,你朱慈晨惹的禍就該自己擔着,不該扯上縣城的父老鄉親。好在探子機靈,將那塊木牌拔掉了,希望沒有讓王豹發現。
許嘉年忐忑不安的等待中第三次快馬來報,說土匪可能早就發現了朱慈晨特意立在路口的木牌,正奔縣城而來。
許嘉年的手在抖,脖子上的青筋在跳舞,自己好不容易打點好上司,政評爲優,眼看升遷在望,被土匪一鬧,自己所花費的金錢和精力將付做東水流,代價太大了,就算將朱慈晨碎屍萬段也抵消不了自己的損失。
將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吩咐人將縣丞樑世宗,主薄柯延華,衛所千戶魏尚等官員找來。
柯延華用手指不停地在案几上畫着文字,用肢體語言告訴許嘉年,自己是文官,對行軍打仗一竅不通。
魏尚臉色發白,知道自己逃不過去,一口將還燙嘴的一杯茶水喝了下去,在疼痛的刺激下,總算有了幾分膽氣,主動請纓守護縣城,只是走路的時候腿明顯有點發抖。
樑世宗看着將要走出廳堂的魏尚道:“魏千戶,本官見你沒有十足的把握守住縣城,就不要勉強自己了。既然朱慈晨告訴王豹自己在縣城,就有可能在縣城,而王豹是來找朱慈晨報仇,只要朱慈晨肯出面,能抵千軍萬馬。”
朱慈晨正睡得迷迷糊糊被紀戌吵醒,沒好氣地對房外的紀戌道:“我以前不是吩咐過你,任何時候都不要打擾老子睡覺。”
“少爺,是樑世宗深夜來訪,屬下也是迫不得已。”
縣衙若是派別的人來,朱慈晨會拖一陣子,沒有再三求自己是不會起來的,可樑世宗親自來了,還是要給點面子。
“紀戌,讓樑世宗在客廳候着,老子等會去客廳。”
深更半夜來,穿越一定還在夢想,不會挽發的朱慈晨沒有叫醒穿越,胡亂洗了一把臉,就披頭散髮來到客廳。
“樑兄深更半夜來訪,莫非是想請兄弟去喝花酒。”朱慈晨明明知道樑世宗的來意,卻還裝瘋賣傻。
“朱兄弟自演自導了一場好戲,卻故意在這裡裝糊塗,看來是未把我當朋友。”
“此話怎講?”
“王豹上門尋你報仇,全桂陽的人都知道,你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隨時注意王豹的行蹤,且你還在通往縣城和朱家莊的岔路口立了一塊木牌,將自己的行蹤故意泄露給王豹,此時王豹的先遣隊伍已兵臨城下,你卻裝作毫不知情,這分明是糊弄人的鬼話。”只要朱慈晨來縣城就會和樑世宗喝一回酒,兩人打交道就了,說話也就沒有那麼多顧忌了。
“既然你知道我是故意的,就應該知道我的用意,爲何還親自跑一趟。”
樑世宗來朱宅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對客廳的佈置瞭如指掌,也不用朱慈晨招呼,親自從酒櫃裡拿了一瓶葡萄酒,掰開塞子,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酒,將酒壺放在桌子上道:“我很好奇,你小子若是貪生怕死,就不應該來縣城,畢竟朱家莊後面就是連綿不絕的大山,只要往大山裡鑽,王豹能奈你何。而縣城就是巴掌大的地方,若是王豹大隊人馬趕到,將縣城團團圍住,你小子插翅難飛。
我與你相交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知道你沒有蠢到如此地步,一定另有目的,否則誰願意深更半夜來你府上。”
“我若是說今晚來的土匪是我找人假扮的你信嗎?”
樑世宗又咕嚕咕嚕灌了一口葡萄酒,胡亂擦了一下嘴巴道:“我信,你小子不僅膽大包天,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做出什麼樣的舉動都不足爲怪,只是不知你如此做用意何在。”
“逗許嘉年玩一回大的唄!”
樑世宗愣了幾秒鐘,然後呵呵大笑。
“這種玩法有趣,若常常如此戲耍許嘉年,我相信許嘉年以後看見你的背影就會躲,久而久之就會給別人一種錯覺,許嘉年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中,他的聲望也就徹底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