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聲望沒了,說出去的話也就沒有以前那麼管用了,特別是對於仕途上的人來說,是一記重重的悶棍。”
朱慈晨根本沒有立即動身去縣衙的意思,也從酒櫃裡拿出一瓶葡萄酒和酒杯,坐在樑世宗對面,給自己的酒杯斟滿酒,淺淺地喝了一口後放下酒杯道:“許嘉年說話不管用了,樑兄就可以大展拳腳。”
“我還是按照原來的路子走好。”
“爲何?”
樑世宗搖頭道:“你小子苦心積慮將許嘉年的名聲搞臭,不是爲了爲他人做嫁衣的,若是我連這點都看不透,很快就會步許嘉年的後塵。”
“我真的有那麼可怕嗎?”
“做你的朋友,你這人好很好說話,做你的對手,你真的很可怕,看看一把刀、王虎、許嘉年等人就知道了,甚至可以預知王豹的下場也會很慘。”
“我與王豹還未分出高低來,何以見得我就會贏呢?”
樑世宗微笑着道:“王豹率領一千五百土匪前來複仇,來勢洶洶,若是換做別人,此時不是苦死對策,就是忙着整飭武備,而你倒好,竟然睡得跟死豬一樣,我在客廳等了半天,也聽見紀戌叫了五六回纔將你吵醒,由此可見王豹所率領的一千五百土匪並未給你帶來多大的壓力。
面對一千五百殺人如麻的土匪,能穩如泰山的只有兩種人,第一種人就是二百五,因爲他看不出來事態的嚴重性,膽戰心驚也就無從談起了;第二種人就是智珠在握,有十足把握擊敗對方,自然能穩如泰山了。”
土匪已經兵臨城下了,正在做攻城的準備工作,許嘉年急得團團轉,卻還未見到樑世宗、朱慈晨兩人的身影。而樑世宗還頻頻舉杯與朱慈晨對飲,似乎忘了來朱宅的任務,朱慈晨更不在乎,還吩咐紀戌叫醒賈家發,讓賈家發炒幾個菜下酒。
“樑兄,若是許嘉年真的說話不管用了,你還是多擔點責任好。”
樑世宗笑着道:“你小子有這麼大度。”
朱慈晨搖頭道:“我之所以大度,是因爲別人沒飯吃,就我一個人吃的腦滿肥腸,最後的下場是大家聯合起來對付我,然後圍着我的屍體舉行一場饕餮盛宴。”
知道朱慈晨跟樑世宗兩人聊得甚歡,紀戌輕手輕腳來到朱慈晨身旁道:“少爺,知縣許嘉年又派了人來請您去縣衙。”
“紀戌,你讓衙門裡來的人回去告訴許嘉年,說我等一會就去縣衙。”
紀戌出了客廳後,朱慈晨舉起手中的酒杯跟樑世宗碰了一下,笑着道:“樑兄,咱們繼續喝酒。”
朱家的酒很好喝,賈家發炒出來的菜也很合胃口,樑世宗彷彿被美食迷住了,只顧着眼前的美食,其他的事情沒有比品嚐美食重要。
城外的土匪攻城準備工作已經做完了,在一個身材魁梧,蒙着臉的壯漢指揮下,一百土匪擡着五十塊盾緩緩向城牆靠近。
盾很簡陋,就是一塊兩寸厚的木板,挺沉,挺結實,也挺高的,足有一米五高,即使兩個人擡着走也挺費勁的,走一段路程必須要停下來休息一下,好在在製作盾時就考慮到了這一點,每一個土匪背上揹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休息時將盾立着放在地上,然後取下背上的木棍撐住盾,人躲在盾後面就很安全,箭矢傷不着,標槍也不管用。
跟在後面是擡着雲梯的土匪,他們的一隻手擡着雲梯,另一隻手也舉着木製的盾,不過他們手中的盾輕便多了,箭矢是穿不透,若是近距離,城牆上投下來標槍可以刺穿他們手中的盾。
再後面就是攻城的土匪了,他們身上穿着由一塊塊小竹片連起來的的鎧甲,如潮水般向前涌去。
攻城的戰鬥正式打響。
縣衙的許嘉年反而並不着急。
沒有提前做好準備,臨時組織青壯上城牆協助防守不是一蹴而就的,到現在爲此,縣衙的皁隸還在街上敲鑼打鼓,挨家挨戶敲門,看來沒有兩個時辰是不可能將青壯組織起來的。
朱慈晨是土匪急着攻城的關鍵人物,自己派人催促四五次了還沒看見朱慈晨的蹤影,這讓許嘉年有種殺人的衝動,只不過他不會動刀子殺人。
許嘉年目前只有一個念頭,不惜一切代價守住縣城,保住頭上的管帽,否則自己將人頭落地,甚至滿門抄斬。這已經不是新鮮事了,凡是守土失責的,不管是丟了地盤,還是丟了城池,事後總是人頭滾滾,這幾乎成了朝廷的慣例。
既然朱慈晨不配合,那只有強制執行了,理由是現成的,匪賊來犯,人人守土有責,朱慈晨拒不配合,可以將他關進大牢。
這次許嘉年直接派了五六個捕快去朱宅,且還拿着海捕文書。看着捕快離去的背影,許嘉年爲朱慈晨準備了一張無形的網,準備把小小朱家困在網中然後掐死。
他將縣衙內所有的親信召集起來,商量朱慈晨公然不接受朝廷官員的派遣,拒絕協助官府抗擊匪賊等理由,並書寫成文字,逐字逐句的仔細推敲,直到再也挑不出毛病,許嘉年纔有心情品嚐下人剛泡好的茶。
朱慈晨的狡猾、朱慈晨的強硬、朱慈晨的蠻橫,朱慈晨的圖謀不軌,都將是送他上斷頭臺的理由。
聽到朱慈晨拒捕的消息,許嘉年淡然一笑,吩咐下人準備好酒菜,事後和自己的親信喝一杯,慶祝一下。
聽到朱慈晨準備去道臺衙門告自己的狀,許嘉年笑得更加開心,他不相信桂陽縣城被賊匪攻陷,道臺大人能夠將自己的責任推卸的乾乾淨淨,想必道臺大人也要找替罪羊吧!而恰巧朱慈晨自動送上門來,道臺大人會收下這份禮物的,再加上自己手中掌有關朱慈晨諸多條罪狀,這黑鍋朱慈晨背定了。
見自己派去的捕快個個鼻青臉腫的回來了,許嘉年臉上樂開了花,自己正愁着朱慈晨圖謀不軌的證據不足,這就送上門來了。
土匪攻破城池,許嘉年並不十分擔心,他已經派人在南門下等候,等着跟土匪做交易,只要土匪進城,第一時間給土匪指路,告訴朱宅的具體位置。
朱慈晨是不會束手就擒的,逃跑是活命的唯一出路,而縣城自己已經佈置好眼線,朱慈晨在城裡是藏不住的,只有逃往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