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南陽市的太陽還高高地懸在天上,一縷金色的陽光灑向人間,落在教學樓旁邊的那一顆樹下,餘光越過青綠的樹葉爲灰白色的水泥路上留下大大小小的斑點。
一束光落在了白珒稚嫩的臉上,光的照射讓她的臉上布上淡淡的紅暈,精緻而又白皙的臉更加動人,美的好似一幅秋暑時刻少女乘涼的油畫。
白珒坐在教學樓旁邊的樹下,手裡拿着一瓶冰涼的汽水,擡頭捏住汽水瓶,一股腦往嘴裡灌。一口汽水下去,她原本熱得緊皺的眉頭一瞬間也鬆了下來。
她擡頭看向前方,看見前方一個嬌小的女孩正不慌不忙地向她走過來。白珒盯着向她走來的女孩,嘆了口氣,假裝生氣的模樣,朝女孩大聲喊道:“安憐,你去哪了?我在這等你一個多小時了!”
安憐瞧見白珒臉頰兩側鼓得可以塞下一個包子,眼神帶着怒意,心裡一下沒了底。但低下頭卻看見白珒手中的一瓶汽水,心裡又有了底。
安憐大步走到白珒身前,伸出手戳了戳白珒鼓鼓的臉頰,笑吟吟道:“我的小珒珒,生氣的樣子真可愛,看起來像只小松鼠。“
白珒一把拍開安憐的手,瞪了安憐一眼,然後起身,提起書包,準備離開。
安憐走到白珒身後,一把挽住她的手,嘴角彎彎。“小珒珒,別生氣啊。我也不是故意讓你等這麼久的啦。我這不是有原因的嘛!“
白珒轉頭看向安憐,質問道:“什麼原因?去辦公室交檢討書也不需要一個多小時吧?”
“沒有啦,檢討書我早就交了。是我們班來了一個轉校生,特帥,顏值碾壓校草!”安憐瞬間激動起來。
“果然,見色忘友!”白珒白了安憐一眼,不理安憐。
安憐一把抱住白珒又開始犯花癡,“真的!超級帥,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絕了!神仙搭配,可惜就是看起來太冷了,站在他旁邊我感覺我像是到了冬天。”
“所以你就在辦公室看了一個多小時的帥哥?“白珒無奈地看着安憐。
“怎麼可能!滅絕師太說我檢討書不是我自己寫的,不合格,讓我在辦公室重新。”安憐一臉歉意地看着白珒,“還不是顧喬夫,不給我寫檢討書,害得我只能自己寫,被滅絕師太誤會不是我自己寫的了。”
白珒噗嗤笑了一下,“誰讓你之前檢討書都讓人家顧喬夫幫你寫,這下好了,人家不給你寫了,活該!“
安憐見白珒笑了,便知道白珒肯定是沒有生氣了,便開始作妖起來,一把抱住白珒,“珒珒,你幫我個忙唄。待會午休時間結束後,體育課你幫我請個假。”
“不行,你又要去哪?今天要八百米測試,你要是不來,測試怎麼辦?”白珒搖頭。
安憐抓着白珒的手腕左右搖擺,撒嬌懇求道:“珒珒,你就幫幫我吧!”
白珒還是不肯答應,反抓住安憐的手。“你說說爲什麼要我幫你請假,說不出原因,可就別想了。”
“好吧,那還是算了。“安憐鬆開白珒的手,一臉失望的樣子,但還是收回情緒,緊密地牽起安憐的手。“走,上體育課去,時間快到了。“
白珒也沒多想,就被安憐拉着往操場方向走。
下午,操場兩點。
白珒和安憐一同站在跑道上,與其他女生並肩。此時的跑道因着炎熱的天氣,感覺已經開始冒起了熱氣,雙腳踏在紅色跑道上,感覺是像是正在炒菜的鍋一般燙。
當白珒蹲下準備跑步時,一個穿着黑色短袖,單肩挎着揹包的人從她旁邊的綠色草地經過。
她看着那個人的背影感覺莫名的有些熟悉,又讓她感到害怕,心跳加速,想要立馬逃開,。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在五年前。
許久未有的感覺突然出現讓她莫名有些恐慌,擔心那個人會再次出現。這樣的想法讓她臉色有些沉重,比八百米賽跑還要緊張。
但又想到當初父親親口向她保證,那個人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生活中時,心裡又將這個想法抹去。
這也許只是她的錯覺吧。
爲了八百米測試能夠順利通過,白珒很快恢復到了預備前的狀態。做好跑步前的姿勢,銅鈴般大小的眼睛緊緊盯向前方。
“啪!”一聲比賽槍響,冒出灰色的濃煙,升向天空,紅旗手隨着槍聲舉着紅旗的手向下一擺。
一瞬間,第一隊的所有女學生在紅色塑膠跑道上奮力奔跑。
白珒在跑道上吃力地跑着,臉頰兩側的汗水順着下顎滑到了頸肩。才跑到一半,白珒就開始有些體力不支,臉色發白,腿腳痠軟,身體前傾,腦子開始不聽使喚。
原本她身體就不好,一向也不愛運動,對別人來說可以輕鬆通過的八百米,與她而言,想要通過就有些吃力了。能夠跑完八百米,全靠她堅毅的意識,在八百米的過程中沒有倒下,對她來說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她擡着無力的腿,一步一步向前奔跑,看着最後的終點線,她心一橫,深吸一口氣,使出全身的力氣,向着終點奔跑。
到達終點的那一刻,聽到她自己的跑步時間是四分四十五秒,及格了。
她心裡一下鬆了口氣,原本無力的身體連意識也控制不住,感覺眼前一黑,頭一重,向前倒了下去。
在她以爲她即將倒向地上,已經做好臉朝地準備的時候,一隻手扶住了她的腰。那雙手貼在她的腰上,一瞬間她整個人像是被環抱住,肌膚相隔着兩層衣服,可以感覺到那個人的溫熱。
被扶住的白珒精神還有些恍惚,但是可以感受到她對扶住她的人那種牴觸,害怕和緊張的情緒一下涌入腦中,一瞬間有種想要立馬將那個人一把推開,趕緊逃離的衝動。
但又處於禮貌,她靠着意識將那種衝動壓制住,然後穩住身體,微微低着頭,臉色發白,沒有血色,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疲憊地說:“謝謝。”
她道完謝後,右腳向後退一步,離開那個人的懷中,然後深呼吸緩了緩。
“不用謝。“那個人的聲音很動聽很低沉,帶着一絲沙啞,不得不感嘆像是被上帝吻過喉嚨般,聲音聽起來如此悅耳。
但是這樣的聲音對白珒來說卻是一種恐懼,這曾經是她每一天都能聽到的,也是她最害怕聽到的。太像了,怎麼能這麼像!
因爲害怕,她下意識地往後退,,卻因爲腿腳發軟,身體向後傾倒,一下子就要栽到地上。
幸好安憐發現的及時,迅速走到白珒身邊扶住了她。
“怎麼了?“安憐看着她虛弱的樣子,擔心的問道。
白珒不說話,只是無力地搖了搖頭。然後看向前方,想看看那個人到底是誰,是不是總是出現在她噩夢裡的人。
只可惜,那個人在她擡頭看向前方時已經轉頭離開,剛好錯過。
到底是不是他?
他不是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嗎?
那個人不是他吧,一切都是她的錯覺對不對?因爲她太害怕他的存在,所以纔會這麼敏感,可能只是聲音比較像吧。
白珒安慰她自己,告訴她自己,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對,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