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自來 觸落銀杏的詩篇
大雁南飛 帶走流雲的舊夢
牧笛遠起 送葬了誰的光陰
嶙峋的瘦馬 踏上青石古道
啼嗒 嘀嗒
你今天又遇見了誰呀?
九月的天空,像是被風整理了一個夏季。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太陽被安放在天穹的最深處,夢似的掛起。天幕下飄着雲,雲下面藏着大雁。大雁飛過,卻沒留下翅膀的痕跡。
天空快要睡着了,濛濛的藍色夾雜着千絲萬縷的黃,是滿地的黃葉奉獻的金色。
那天下午,和無數秋天的下午一樣。流雲鎮的初中迎來了開學,夏天還沒有走遠,四周的建築擋住了風,卻沒有擋住陽光,炎熱的天氣讓每個人都失去了說話的慾望。掉在地上的汗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蒸發掉。
“星級學生”杜明宇,靜靜地站在高大的銀杏樹下,皺着眉頭,心裡早已罵開了腔。他掌心的汗,打溼了開學典禮準備的演講稿。身邊的宋胖子罵罵咧咧的將稿子搶了過來。呼哧呼哧的扇起了風。杜明宇轉過頭去,看了胖子一眼,突然有點羨慕,這個小胖子除了有點胖,其他的都好人令人嫉妒。
“我們快畢業了吧?”杜明宇沒理由的來了一句。
宋胖子看了他一眼,騰出右手,擦了擦滿頭的汗水,“是啊!想不到小爺就要畢業了,居然還沒有牽到隔壁班花的手。”
杜明宇已經習慣了這胖子的德行。沒指望着老不正經的胖子能好好回答他的問題。
可這油腔滑調的胖子每到期末考試的時候,就像是考神附了體,每次成績下來胖子的分都高的出奇。
好幾次期末考試。班主任都將監控對着這小胖子監控。最後不得不鬱悶的承認,小胖子確實是平時不按常理出牌的好學生。
考試結束,學校裡那個用了十幾年的老電鈴又響了起來,小胖子站起來對着監控毫不猶豫的豎起了中指,成功地把監控後面的老師氣個半死。
杜明宇不只一次的拷問胖子:“你說說。你怎麼做到不交作業,上課睡覺,下課打望,期末還能考到這麼驚人的分數?”,宋胖子風騷地捲起的手指,“唉,無敵的人生就是這麼寂寞,上天給予我氣質的同時,還給了我智慧,”時間一度靜止,杜明宇有一種想掐人的衝動。
“嘿!想什麼呢?”宋胖子將泛着油光的汗手搭在了杜明宇的肩頭,杜明宇嫌棄的側身躲開,卻發現白襯衫上已經留下了一個黃手印。他搶過演講稿,捲成棒子,毫不留情的敲在胖子的頭上。
打了一會兒,胖子一臉享受的同時還一邊配和地嚎叫着。杜明宇停下來,散開打皺了的稿子。給自己扇起了風,胖子又腆着臉將頭靠過來。享受起杜明宇扇來的風。,周圍的同學早已習慣地看着這樣發生過無數次的鬧劇。
“明宇,”胖子難得一次正經地叫起了杜明宇的名字。“你說今年的轉校生裡,會不會有轉來的美女啊?”杜明宇毫無意外的在心裡又鄙視了宋胖子一次,只有女人才能讓他正經一點。“我不知道!”。
天空中,一羣鴿子刷刷的飛過操場,翅膀撲棱的聲音響徹了天空?秋的涼風終於翻過圍牆給衆人送來了清涼,卻也把頭頂的銀杏葉揪得沒剩了幾張。刺眼的白光透過縫隙照在了宋胖子的頭上。不一會兒就照紅了他的臉,宋胖子忍不住了就嗷嗷的叫着衝向了教學樓裡的長廊,去躲太陽毒辣的光。
毫無意外,年過半百的老校長,腆着他的啤酒肚,頭頂着疏疏郎朗的幾根頭髮,珊珊來遲,整齊的白襯衫,配着黑色的領帶。
杜明宇看着老校長拿起一疊能練半小時的述職報告。心裡有成千上萬只羊駝奔馳而過。他百無聊賴的環視着,頂着太陽坐得整整齊齊的同學。耳邊是校長唸了不知多少次的雞湯文學,這時候發現自己本應該空着的位置居然坐一個陌生的白色影子。
神出鬼沒的胖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從她的身邊躥出來,:“老杜,她誰呀?誰坐了你的位置,嘿嘿,你別說,挺靚的哈?”杜明宇甩了一個白眼給胖子。
胖子識趣地轉過身,不知道又跑到哪裡去打望了。
校長終於結束了他的激情演講,腆着他的大肚子走下了**臺,明宇像一個大人一般走向了**臺,像是在完成使命,又像是在邁向成長的臺階,每一步的距離都拉長到剛剛好。
好像大家都睡着了,低着頭,無精打采的樣子像極了缺氧的魚羣。
下午五點,氣溫開始下降,天空的像是在醞釀一場秋雨。整個操場都顯得有些壓抑,杜明宇將視線從演講稿裡拔了出來,看着講臺下沉寂的人羣。那陌生的影子卻挺立着身子,反倒顯得有些醒目。
汗水不合時宜的溜進了眼眶,突然就模糊了他的視線。杜明宇強忍着汗水中鹽分帶來的刺痛,唸完的稿子,在稀稀拉拉掌聲中回到了座位,卻沒有看到那個陌生的影子,就連形影不離的胖子也失去了蹤影。
像似等了一個世紀的漫長,開學典禮總算畫上了句號。身邊的人像是從缺氧的魚又重新進化成了人。嘰嘰喳喳的分散到對應的教室,杜明宇滿臉無奈的用手肘壓住稿子,兩手提着半人高的椅子穿過嘈雜的人羣,回到了教室。如果他猜的不錯的話,宋胖子這個時候一定在教室裡等着他搬椅子回去,然後開始散發他的德行,遞過來一瓶冰鎮可樂,就開始繪聲繪色的講起今天聽到的八卦。
杜明宇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不經意間就會回憶起從前,回憶起胖子,不得不承認胖子已經陪伴自己度過了幾萬個小時。他也常常想要是胖子是個女孩子該多好,至少我們倆個還能有個青梅竹馬的頭銜。
杜明宇甩了甩腦袋裡奇奇怪怪的想法,回到座位,自然的拿起抽屜裡的習題。動作熟練得像是練習了千萬次,寫着寫着就突然感覺不對勁。炎熱的天氣像是把反應的時間拉長了幾個世紀“這不是我的書!”翻看前頁是陌生的名字——江月新,娟秀的字跡映如眼簾就難以忘記。
又是胖子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