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芊聽得很清楚，張婷婷對謝涼風說：“怎麼，謝大小姐最終還是被棄養了？落荒而逃？”
這短短几句話信息量有點大，許芊花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謝涼風，只見謝涼風微垂着頭，長長的睫毛顫動着。
卻又只是眨眼的瞬間，謝涼風擡起頭，笑容依舊溫和，並不剋制音量：“不錯不錯，張婷婷你真是讓我見識了什麼叫做 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又是蝦又是犬的，罵得也是夠狠了，還專門點明瞭“被欺”。
張婷婷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謝涼風卻不再管她，自顧自地端起餐盤，倒了殘羹走出飯堂。
餘奚餘舜許芊三人面面相覷，思量着反正也差不多吃完了，索性也端起餐盤走了。
張婷婷愈發尷尬。
……
“謝涼風，你不回宿舍洗澡嗎？”
“洗過了，在你們上體育課時又回家洗了。”
“哦，這樣啊。”許芊有點兒小失望。
“你這個方向好像不是回教室的啊？”江餘奚提醒道。
“啊？”謝涼風有些尷尬，摸了一下鼻尖“學校還挺大的，我有點兒……路癡。”
“那……阿舜，你帶着涼風走？”江餘奚給出建議。
謝涼風看向江餘舜。
江餘舜：“好。”
謝涼風：“謝謝。”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走在校道上，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
江餘奚告訴她，餘奚是九月的，比早讀書的她大了一年有餘，也比八月的餘舜大了近兩年，可餘舜小學時跳了一級，仨人就同級了。
關於這件事江餘奚也挺自閉的，一對兒親姐弟，年齡差近兩歲，結果卻在同一個年級。
“欸？江餘舜！”一個男生走上前打招呼，看了一眼謝涼風，就又把江餘舜拉到一旁。
“想不到一會兒不見，江餘舜你就勾搭上了一個漂亮的小姐姐？”那個男生悄悄問道。
謝涼風擡眸看了那個男生一眼。
不只是心虛還是怎的，那個男生感覺謝涼風的目光冷颼颼的。
他也不敢再說什麼，只得最後再一句話結束：“我走了待會見。”
江餘舜有些莫名其妙。
“抱歉啊，那個是我朋友，他就這德性。”江餘舜對謝涼風解釋道。
“沒事，我不趕時間，走吧。”謝涼風淺笑道。
17：40左右到了教室，江餘舜在二班。
學了大概有一個小時，謝涼風出來打個水，透透氣，也是休息個十多分鐘。
結果一出教室門差點撞到江餘舜。
“欸？江餘舜你是來找餘奚的嗎？”
“呃……是的。”
“噢，她回來過了，剛剛又出去了。”
謝涼風看了眼江餘舜手裡的練習冊：“你是來問問題的嗎？數學題？”
江餘舜點了點頭。
“那我教你吧。”
不知爲什麼，眼前的女孩一提到數學就特別自信。
這是一道二次函數的題目。
“吶，你看，要求出這個點的座標，正常是要先求這條直線的表達式的吧，但這道題偏不。你先在這做一個直角三角形，再做一條垂線。”
謝涼風拿鉛筆作出輔助線，接着又說到：“這樣，就出現兩個直角三角形了。求出這兩個定點的座標，證明三點共線，就可以了。”
“哦……”江餘舜露出了一個很致命的日系小奶狗的笑容，看得謝涼風有一瞬間的晃神兒，“謝謝。”
然而，就在這時……
謝涼風的口袋裡傳來一陣振動。
謝涼風二話不說，直接轉身狂奔，找了一個離教室最近的樓梯下去，然後疾速穿過人流，鑽入一個“人煙稀少”的監控死角。
“謝涼風——”江餘舜也跟了上來。
“你過來幹什麼，回教室啊。”謝涼風有些頭大。
“你怎麼了，這麼慌張？”江餘舜的目光裡滿滿的懷疑。
“我……”謝涼風語塞。
尷尬的場面持續了不到兩秒。
“算了，不管你了。”最終還是謝涼風落敗。
只見她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然後指紋開屏，回撥了一個號碼。
江餘舜：“……”
“葉未秋你要害死我了！”謝涼風一撥通電話，就壓死了嗓音“咆哮”。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沒把手機上交班主任，被我猜中了吧。”電話那頭傳來得意的笑聲，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的聲音。
“好啦，手機上交班主任吧，馬上就要中考了，不管在哪裡，你都要認真學，這樣我們才能在A大一起上學啊。”
“嗯……好吧。”謝涼風整個人都軟和下來。
“乖啦，不要再生你媽媽的氣了，她也是爲了你好啊。”
“嗯……”
“還有，箐姨讓我告訴你，要好好跟你同桌一家相處，至於爲什麼，我也不知道。”
“啊？這……”
“好好想想待會怎樣跟班主任解釋一下你爲什麼現在才交手機。掛了，拜拜，我待會還有訓練課呢，週末把資料發給你，有事的話打學校電話給我也行啊。”
“哦，好，拜拜。”謝涼風還是有些不捨。
“拜拜。”
葉未秋說完最後一個拜拜之後，電話裡便傳來了“嘟嘟嘟”的聲音。
安靜地聽完謝涼風講電話，有那麼一剎那，江餘舜在謝涼風漂亮的眸子裡，看到了幾分悵然。
“走啦，還杵這兒幹什麼，馬上就上晚修了，總不能踩點吧。”謝涼風轉過頭來笑吟吟地說道。
她的眸子亮晶晶的，剛剛的難過彷彿只是江餘舜的錯覺。
只有回教室時的沉默可以初見端倪。
江餘舜很想問謝涼風，剛剛和她講電話的男生是誰，但想了想兩人並未熟悉，問了謝涼風也未必願意說，甚至有可能覺得被冒犯到。
“那……你的手機？”
“我去交給老師不就行了。”謝涼風回答得很輕鬆。
“爲什麼要交啊？”
“都被發現了當然得交。”
“剛剛那個是你哥？”江餘舜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
“不是。”謝涼風遲疑了一下，還是沒說下去。
葉未秋對於她而言，是什麼呢？
小竹馬？
也許……算吧。
暗戀對象？
不至於，她可沒想過和葉未秋談戀愛。
兄長？
好像也不對。
崇拜對象？
不至於，她雖然極度欣賞葉未秋的才華，但葉未秋那破性子，還是……算了吧。
朋友？
肯定比這個要深一些。
白月光？
葉未秋不配好吧。
白月光是一個人心頭淌過的清流，而葉未秋，撐死也是一個泥石流。
那就……黑月光吧，好像還蠻合適的。
但黑月光這種東西，可不想好友兄長那樣說得出口，月光嘛，要藏在心底。
江餘舜看着謝涼風走神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可在哪兒見過呢，他卻又答不出來。
“五樓了，你還想走？”
“啊……”謝涼風猛然回神兒，尷尬地颳了一下小巧精緻的鼻頭。
這個刮鼻子的小動作有點可愛，看得江餘舜想笑。
謝涼風先進了一班的教室，江餘舜前腳踏入二班的教室，恍然想起……
他好像好幾年前就見過謝涼風了
是的，肯定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