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使者傳來消息,漠北公主南宮玉兒即將前往長安,擇一個如意郎君。
還未到長安,便引起了所有人的無限遐想。據說那漠北公主是一個美若天仙的人,婀娜多姿的身子,纖細高挑的身子,就連五官都帶着邊塞女子特有的風情萬種。
已經好幾日沒有上朝的皇上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也突然變得精神抖擻起來,興致勃勃得和皇位一起準備着迎接這異國的公主。
只是因爲慕逸川告訴過皇上,這一次,公主選中的夫婿,就是慕夜錦。而且這一次,她有十足的把握會把慕夜錦帶回漠北。
自從經歷過上次的事情之後,皇上對慕逸川也是越來越信任,對於他說的話全都深信不疑。尤其想到慕夜錦會離開長安,那他今日來所有的陰霾也就全都消失不見了。
南宮玉兒到達當日,皇上親自命令大皇子和七皇子出城門迎接。除了漠北王之外,南宮玉兒的轎子裡還坐了一個女子。輕紗飄起,露出那張熟悉的臉來。是安瑾靈,安瑾靈也跟着回來了。
慕逸川看向那個白衣身影的時候,眉角的笑意漸漸隱藏了起來。以前是他眼見太小,沒有看出雲天吟竟然有那麼大的本事。好在後來還是將他找了回來,慕逸川心底完全不敢想象,要是當初自己錯失了一枚這裡厲害的棋子,現在他的處境又會是如何的落魄。
一路上漠北王都是情緒高昂的,這長安,遠比他想象中的富饒。打了這麼多年,鬥了這麼多年,到底還是沒能把這裡攻略下來,想象還真是有些可惜。
慕祁年一直都在漠北王身邊附和着,大獻殷勤的模樣落在慕逸川的眼裡,真是可笑又滑稽。
將隨行的下人和行禮安排在了大使館之後,慕逸川便帶着他們去了皇宮。宮裡早就已經佈置好了大宴,皇上還特意邀請了慕夜錦。
原本以爲慕夜錦是不會來的,也不知道慕逸川到底說了什麼,慕夜錦竟然來了。而且這一次,難得地沒有遲到,早早就坐落到了上賓席上。神情威嚴,渾身散發着寒光,沒有一個人敢前去靠近。
“南宮衡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漠北王微微彎身作揖,臉上露出恭敬的表情來。南宮玉兒和安瑾靈也紛紛跟着行禮。
於情於理,漠北王都應該下跪的。但是念在鐵漢錚錚,自然不肯輕易服人,皇上也十分識相得沒有強迫他們。反而大方地說道:“早就聽聞漠北王英姿颯勇,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互相誇讚一番之後,皇上就給漠北王賜了座,但是南宮玉兒卻遲遲沒有離開。
“公主可是還有事?”見她一個人站在那裡,皇上略有些吃驚地問道。
“對了,皇上,本王這女兒,說是今日難見舊人,所以打算親自舞上一曲,來拜會。還請皇上不要見怪,塞外子女天生真性情,素來自由慣了。玉兒可是許久都沒有在人前跳過舞了,今日有幸,就讓我們大家一起欣賞一番吧。”漠北王說的十分的爽朗,衆位大臣面面相覷地看了一眼,心底早就蠢蠢欲動了。
早就對於這漠北公主充滿了好奇,尤其今日一見,雖然隔着面紗,可是這身姿,這眼神,只一眼就讓人看得移不開目光。
南宮玉兒什麼話都沒有說,藍色的水仙羣露出白皙的腰段,含水的眼眸每次眨動的時候都像蘊含了浩瀚星辰,頭上紫色的流蘇被晚風吹得叮鈴叮鈴作響。
身姿一動,環佩叮噹,一雙好看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一般,波光流轉。婀娜的身段翩翩起舞,像是沙漠裡的蝴蝶一樣。那樣的稀罕,那樣地讓人驚豔。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吸引住了,就連安芷顏也難得地被這樣的女子給吸引。這個南宮玉兒,性子一看就是如同男子一般果斷倔強,可是全身上下又透着女子的嫵媚和柔情,讓人移不開目光,讓人沉陷。
人是美人,也是極其危險的人。素來都是越好看的人越危險,這點,安芷顏比誰都清楚。像慕夜錦,像她,也像眼前的這個南宮玉兒。
南宮玉兒一步一步地靠近,眼裡全都是慕夜錦的身影。彷彿周圍的讚賞和喧鬧,全都與她無關。她的眼裡,只能容得下慕夜錦一個人的身影。這樣炙熱又明確的愛戀,安芷顏平淡的眼眸也多了一絲憤怒。
這是在向她挑釁麼?只見慕夜錦也正看着她,那眼神意味不明,不是無視,也沒有被吸引。可偏偏正是如此,才讓安芷顏覺得更加的危險。
適可而止,這樣就夠了。南宮玉兒在心裡默默地告訴自己,她只要讓玄王想起她就夠了,不能再靠近了,要是讓他覺得厭惡的話那她所做的一切可就全都適得其反了。
明明都愛慕到了這樣的地步,那眼神彷彿都要燒起來一樣。可就是這樣的時刻,她還能將所有的情感全都給壓下心底。
恐怖,太恐怖了。安芷顏自詡自己也是冷靜的人,可是,可是有時候面對慕夜錦的時候,也做不到南宮玉兒的這個樣子。心底莫名地涌出一絲慌亂來,嚇得她想要逃跑。身子微微晃盪的時候,慕夜錦已經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
“玉兒見過玄王殿下!”溫 軟的聲音像是山澗的清泉,讓人一聽就能忘卻所有的煩惱。明明就是塞外長大的,可是卻擁有了比中原女子更要柔情的東西。
還沒等玄王回答,皇上突然就大笑了起來。“原來公主的舊相識就是玄王殿下,朕還以爲是誰呢。不過也是,玄王在漠北這麼多年,恐怕早就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吧。今日 你們難得相聚,不如朕就承了這個情。”
皇上轉身對着身邊的公公說道:“賜座,讓公主坐在玄王的身邊。”
皇上有心成全,可是卻被南宮玉兒給拒絕了。
“多謝皇上好意,玉兒理應坐在父皇的身邊。況且今日玄王妃也在此,玉兒不該逾矩。”說完,南宮玉兒就大大方方地退下,坐到自己的身邊。
以退爲進,絲毫都沒有得寸進尺的樣子。安芷顏擡頭,只見慕夜錦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第一次,心底生出一種莫名地挫敗感來。
可是這個時候,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吃醋。要是這個時候太小氣了,反而只會讓自己在那個南宮玉兒面前變得小氣和貽笑大方。
“我有些不舒服,想要出去走走。”安芷顏不顧慕夜錦的阻止起身,要是繼續在這裡做下去的話,心底的壓抑只怕會把她給憋壞。
“芷顏!”慕夜錦叫了一聲,可是看到她那委屈又堅決的眼神的時候,還是鬆開了她的袖子,任由她去。
但是與此同時,也對身後的斷恨示意,好好照顧好她。
他也想陪着她的,可是看到雲天吟的時候,他必須盯緊他。要是讓他再跑了,那安芷顏的病,他已經是沒有辦法了。
夜色宮廷深幾許,誰人不寂寞。站在荷塘邊上,月色倒映,安芷顏望着平靜得無波無瀾的河面,心裡莫名得堵得慌。
不是因爲自己的病,也不是因爲哪裡不舒服,她知道都是因爲那個南宮玉兒,第一次讓她覺得危險的女子,比自己還要危險的女子。
“王妃不要想多,王爺對那漠北公主是沒有半點情義的。”雖然是個沒有經歷過任何情事的榆木腦袋,可是斷恨也能察覺出來安芷顏在想什麼。
追根究底,還是南宮玉兒的氣場太強大了,強大了把人壓得喘不過氣來。連斷恨都會由此感覺,就更不用說王妃了。
“是嗎?”這話,安芷顏是在問斷恨,也是在問自己。慕夜錦素來冷漠,從來都不會正眼看除了她以爲的女子。可是今日,他不但看了那個漠北公主,而且眼神複雜,摻雜着不清不楚的情愫。
“王妃,不是王妃想的這樣。公主一直對王爺有意,在王爺和漠北交戰多年,公主一直都叢中調和,阻止漠北發動戰爭,爲王爺做了很多。可是王爺一次都沒有動心過,也從來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只是後來,後來王爺被 奸人陷害,被漠北王綁架,差點死於非命。是漠北公主捨命相救,把王爺給送了出來。今日王爺對她,也是出於報恩的情義,並無其他。”
斷恨在王爺身邊這麼多年,不說徹底瞭解王爺的性情,但是也沒有人比他更瞭解了。王爺素來恩怨分明的人,他對漠北有恨,可是這恨與漠北公主無關。公主對他有恩,可是這與其他情義無關。
“斷恨,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她知道斷恨了解他,可是她也知道斷恨不瞭解那個公主。
甚至安芷顏也能聽出來斷恨對那個公主也是心懷感激的,一個感激,一個愧疚,一個無比聰明的女子。最後又會發生什麼事呢?
女人是最瞭解女人的,只一眼,安芷顏就知道那個南宮玉兒絕對不簡單。
風吹了半晌,考慮到肚子裡本來就沒有氣息的孩子,安芷顏整理了一下情緒,還是重新回到了坐席上。
今日的她,身穿淺綠色半袖,下着粉色藕裙,不算驚豔的打扮,但是那股空谷幽蘭的氣質,還是足以和南宮玉兒相媲美的。
即便在大家的眼裡,顯而易見地大家都喜歡這個漠北來的公主。這是心底的新鮮感作祟,南宮玉兒自己也清楚,眼前坐在玄王身邊的女人,比起自己來,也毫不遜色。
來之時還是信誓旦旦信心滿滿的樣子,可是見到之後,心裡就莫名地多了幾絲憤恨出來。
“這就是雲公子喜歡的女子?本公主今日見識到了,很不錯。”南宮玉兒對着身邊的雲天吟說道,眼底閃過一絲嫉妒。
一直都以爲玄王是不近女色,可是現在,他的身邊卻坐着另外一個女子,而且他還把她保護得那麼好,如何能讓人不生氣不嫉妒。
“公主謬讚了,論及長相,才貌,智慧,公主都不遜色於她。或者說,天底下更多的男子都會選擇公主而不會選擇芷顏。但是或許,我就是那個例外。只要能夠得到她,和她長相廝守,我可以不顧一切。”雲天吟笑意吟吟地回答着,雙眼卻是看着慕夜錦的。
順着雲天吟的目光,南宮玉兒也看到了玄王的如鷹般的雙眼,臉上涌現出一絲苦楚。
“他和雲公子也是一樣的,只是本公主也和雲公子一樣,我喜歡的東西,絕對不會讓別人搶了去。”
她喜歡玄王這麼多年,從第一次在戰場上和他交戰,被他的才智所傾倒的時候,她的眼裡就再也容不下別的人了。
當年更是不惜違抗整個漠北悄悄救了他,無論如何,她都一定要得到他,把他帶回漠北。如果不能帶回去,她將無顏面對整個漠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