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桑桑還沒睜開眼就聽見旁邊吵吵嚷嚷的。
“娘子,她不會是死了吧?”
“胡說!分明還喘氣兒呢!”
“那她怎麼還不醒呀?”
“這個…興許是餓狠了,你去熬些粥來餵給她。”
“娘子,家裡沒米了…”
…
戚桑桑聽着這番對話,就覺得這兩個人像是不大聰明的樣子。
猛的睜開眼一看,兩張陌生的面孔幾乎快湊到她臉上了。
“你們是誰?”她本想爬起來,卻發現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只好攥緊手裡的被子警惕的看着她倆。
其中一個長得倒是十分清秀,只是臉色不好,像是長期營養不良似的。
穿着一身青色的古裝,頭髮綰在頭頂,還插着一支玉簪子,腰細得像是稍稍用點力就能掐斷似的。
另一個看着年紀不大,也是黃皮寡瘦的,身上的衣服還打了好些補丁。
“拍戲?”她試探的問道。
可是拍戲關她什麼事啊?她不過是踩了香蕉皮滑了一跤,摔暈了而已。
總不能是哪個劇組的導演見她正好暈着,就順手擡來跑個龍套吧?那這導演可真是會省錢!
牀邊的兩個女子面面相窺,似乎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年幼的那個嘟嘟囔囔的唸叨了一句:“該不會撿了個傻子回來吧?”
戚桑桑一聽,頓時來了脾氣。摔暈了不送醫院,把她擡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來,還罵她是傻子。
真是叔叔能忍,嬸嬸也不能忍!
“你纔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你們是哪個劇組的,我要投訴你們!”她掙扎着從牀上坐起來,這纔看清了四周。
沒有工作人員,沒有攝影機,也沒有導演喊“卡”。
整間屋子破爛不堪,昏昏暗暗,連桌子都是缺了角,凳子都是瘸了腿的。
桌上一盞鏽跡斑斑的油燈燃着微弱的火苗,跳動着,似乎在告訴她,她穿越了!
她慌張的伸出雙手看了看,這哪是她的手呀!分明就是不知道從哪個碳堆裡刨了碳出來的,髒兮兮黑乎乎,連指甲蓋裡都是泥。
“你…你沒事吧?”青衣女子皺着眉頭關切的問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不敢置信的擺着腦袋,突然伸手往那年輕女子的臉上掐了一下。
“哎呦!你掐我幹什麼啊?娘子你看她!”
那女子甩了甩手,氣得轉身就推開門出去了。只留下那個青衣女子還站在牀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沒發熱啊!”
戚桑桑兩眼空洞的吐了口氣,她論文剛寫好還沒交,獎學金還沒來得及花,福利院那羣小猴子還等着她買蛋糕回去。
年輕女子手裡端了一碗水從屋外進來,走到牀邊遞給她,“你且先喝些水墊一墊,等姑爺回來再說吧!”
戚桑桑盯着那隻破碗,欲哭無淚。肚子餓得咕咕叫,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她接過碗一口把水喝了個乾淨。
估計是餓得太久,一碗水下肚後緩了許久才稍稍好些。
她爬起來坐在牀邊,看着那青衣女子問道:“你們是怎麼救的我?可知道我家在哪嗎?”
“你是南面逃荒來的,我們哪知道你家在哪?”還不等青衣女子開口,那年輕女子便答道。
“哦。”她低頭沉思了片刻,又問:“我身邊就沒個親人?”
“和你一路來的,說你家裡人都死光了。”
青衣女子聞言,回頭瞪了她一眼:“口沒遮攔的!”
隨後又轉過頭來,一臉惋惜的安慰戚桑桑:“你莫傷心,好在你是活下來了,你的親人在天有靈也會安慰些。”
“不知道你們二位怎麼稱呼?”
她傷心個屁,面都沒見過!
“哦,敝姓秦,閨名君拂,夫家姓沈。你若不嫌棄,稱我秦娘子即可。這是我陪嫁來的丫鬟,簪春。”
戚桑桑見她言語溫恭有禮,心裡生出幾分好感。
“秦娘子好。”
秦君拂笑着點了點頭,又問:“姑娘怎麼稱呼?”
“戚桑桑。”
“戚姑娘好。”
…
閒聊半日下來,戚桑桑算是瞭解了個大概。
這家男主人姓沈,單名一個修字。原也是個富家公子,因意外家道中落,如今正苦讀備考。
這秦娘子也是個有情有義的,硬是不肯和離,跟着沈修搬到這所破院中居住,爲此還跟孃家鬧翻了。
用戚桑桑的話來說,這三人就是幹啥啥不會,坐吃山空。秦娘子的嫁妝已經當光了,現今已是窮得揭不開鍋。
戚桑桑從門裡往外瞧了一眼,院子似乎並不大,除了院門到屋檐下那一片鋪了青石板之外,別處都是長滿了雜草的泥巴地。
院牆也是用土坯壘的,破敗得不成樣子,比她在電視上看過的貧民窟還破。
正看着,門口進來一個身穿灰布袍子的男子,模樣生得十分俊朗,看得戚桑桑心臟猛的跳動了一下。
只是那人臉色不大好,像是正在慪氣。
“姑爺回來了!”簪春瞟見他進了門,連忙湊上去問道:“姑爺,今日可是賣出去了?”
沈修將手裡的木箱子放在桌上,正對房門的坐在桌邊,氣呼呼的說到:“古語有云,君子博學而日參省乎己,那羣人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秦君拂見他滿臉怒氣,猜到個大概,連忙起身上前安慰,“相公你與那起子不學無術的計較什麼,平白氣壞了身子。”
說罷,將手伸到他背後輕輕順了順。
沈修這才吐了口氣,一轉頭便看到坐在牀邊的戚桑桑。
“這位是…”
秦君拂反應過來,連忙解釋道:“瞧我這記性,這位是戚桑桑,戚姑娘。從南面逃荒來的,也沒個親人在身邊,可憐的緊。”
秦君拂走到牀邊拉着她的手,扭頭又道:“我想着,她也沒有地方可以去,不如就留下,給相公做個妾室,也好…”
“這怎麼行!”
戚桑桑聽見要讓她做妾室,自己還沒開口,沈修先拍着桌子喊了起來。
“怎麼不行?如今是家道中落了,我這身子也…”秦君拂擡手間豆大的眼淚就嘩嘩往下掉,悽悽的說道:“若是將來我有個好歹,你身邊連個照顧的也沒有。你連這個都不依我,真是想叫我死了也不能明目!”
沈修見她如此,立即皺着眉頭,滿臉心疼之色的上前安撫:“娘子你不要胡說,你的身子定是能好的。若是,若是你實在喜歡,那就留下她吧!”
戚桑桑驚掉了下巴,她自己一個字都還沒說就被安排成了小妾。竟然還當着面就給她演了一出狗血大劇,簡直不知所謂,不可理喻,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