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人力的統籌安排是方圓早就計劃好的事,只是提前了。
所有高管中,李木子卸下的事務最多,大部分交給了李喬。
李喬由此升格爲集團副總裁,兼任行政老總。
晚上九點半,方圓依舊在聽李喬和李木子兩人關於工作交接的彙報,李喬的態度很明確,言明自己對內部管理的職能是有信心做好的,可外部事宜,包括業務洽談和商務合作,他不敢肩挑。
“所有人都知道FLY集團“時代雙姝”陳主外、李主內,木子要去念書,這是好事,但我覺得前期可以把重要的對外合作工作交給陳婉總去做嘛。
我上了年紀的,方總,你看…”
李喬這話說的已經不算含蓄了,擺明立場告訴方圓,陳婉是你的人,李木子也…反正,這擔子幹壞了有懲罰,幹好了更難受,像我要奪權似的。
方圓聽明白了,李木子也聽明白了,她斜睨一眼方圓,忍着沒笑出來。
方圓看着李喬說:“陳婉年後就不在公司裡任職了,她那邊有更重要的事。但李總你也別謙虛,實話說,集團裡能壓陣的,現在就你一個。
你先別急着表態,我給你兩個安心丸。
一,年後我會負擔起一部份工作,減輕你的壓力;
二,沃頓的課程我提前瞭解了一下,前一年的課業壓力有些重,但不要緊,既然是商學院,少不了工商管理的實踐任務,去那唸書的都不是普通人,木子不會完全卸下擔子。
等到了第二年,她的時間也就和現在沒差了。
而且她是五月份出國,還有時間夠你們之間慢慢交接。”
李喬看看方圓,看看李木子,鬆了半口氣。
之後,方圓又詳細說了說招聘高管的要求。
李喬聽後表示,不好辦。
“上半年還好,下半年開始到現在,受經濟危機影響,國內大部分企業已經展開了大規模基層裁員,保留下來的中高管理層都是十分有能力的複合型人才。
漲工資、分股權,誰家都當個寶一樣,很難被挖出來。”
方圓半邊屁股坐在辦公桌上,笑道:“李總,任何人都有價格,他們不想走,是價碼不夠。”
李喬合上扇子問:“加錢?會不會太冒失了?按照您剛剛會上提出的職位需求,高級管理崗大概需要6到9名成熟經理人,一旦價碼招來,人力支出最少超預算三成。”
方圓搖頭道:“以利相交,利盡則散,以勢相交,勢去則傾。加錢招人對我們已經不可取了,坐到那種崗位上的都是人精,他們很清楚獅子大開口後,就算進來,也多了層隔閡。
收購吧。
初定七人,以流媒體或廣告公司的高級經理人優先,這樣也就是…三到四個人,我回頭給你幾家中型公司的名字,你看看他們中有沒有我們用的上的人才。
有,也別提薪酬的事,用幼獅網和PLIPALA直接啓動併購或收購。”
李喬大震驚,他覺得眼前這個20出頭的年輕老闆這次來總部,就像變了一個人,以前,方圓絕對不會如此鋒芒畢露地棍掃一片。
同樣,李木子也察覺到方圓的變化,但她不震驚,相反一雙美目中異彩連連,看方圓的眼神,就像看一盤剛剛切好的北極貝刺身…
看着兩人的表情,方圓推推眼鏡框,問道:“怎麼這麼看着我?”
李喬咕咚嚥了下口水,“全…收?”
方圓剝開一顆荊如意剛剛買回來還冰冰涼的砂糖橘,一口塞進嘴裡,汁水冰牙,“全收。資金方面你不用擔心,我來準備。”
李喬想問一句:是不是用香江基金公司的錢?
但沒敢。
方圓猜出他的想法,笑道:“上市對於企業來說,就像一次蛻皮,FLY集團之前在世人眼中的形象一直是…哦,也怪我,受我影響,別人對整個公司的印象都是愣頭愣腦的。”
噗嗤,李木子實在聽不得愣頭愣腦這四個字,會讓她想起來那次燕京地下停車場旖旎時方圓的樣子。
方圓白她一眼,繼續道:“但沒關係,FLY集團太年輕了,可再年輕,也會有長大的時候。
飛創業務拆分時,我就期盼着這一天,稚童不該披甲,這次飛創微博IPO,咱就換個熱血青年的形象,執利器殺四方,最終成績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把那些個妄圖欺我少不更事想過來咬一口的傻缺嚇跑。”
李喬帶着訝然離開了。
李木子走到方圓身邊,自顧自剝了一瓣桔子,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塞進方圓嘴裡。
她深深盯着方圓的眼睛,“歐洲帥哥很多。”
方圓點點頭,“體毛重。”
李木子說:“歐洲貴族很多。”
“你要嫁貴族?”
李木子上前一步,腳踩高跟鞋的她,和方圓一般高。
“我爸讓我相親,怕你拐跑我。我如果去了歐洲,萬一忍不住那邊貴族小帥哥的誘惑,被人上了,你會難受麼?”
方圓半低頭,從鏡框上方看她,“大,但不硬。”
李木子踮起腳,親了下他的腦門,“別讓我帶着遺憾走,兩年時間,會改變許多的。我乾乾淨淨的,還有四個月。”
說完轉身,拎起包包,噠噠走了,走到門口,又回頭嫣然一笑:“方同學,看來這場火,把你的青春都燒沒了。不過我覺得很好,現在的你比以前帥多了。”
陳婉、李理和劉菁菁三人的小會開到午夜,楚楚帶走了荊如意,辦公室主任帶着副主任打算徹夜詳談,過完年,楚楚的辦公室主任頭銜也會卸下,全職負責一縣一品和香江業務。
方圓站在窗口看着整個沈城的午夜燈光,按着記憶裡的路線,看着某個方向。
他記得去年冬天,送陸曦回家時的那個小區是在東南方,辦公室的窗口剛好可以看到。
華燈點點,意識裡有個聲音似乎在對他說:很多事情一開始就錯了。
是的,也許從高中時就錯了。
那時的自己天真的認爲重生就是彌補所有遺憾,再不讓新生留下遺憾,真的對麼?怎麼可能呢。 自己再怎麼裝成小孩子的樣子,也改變不了靈魂已至中年的本質。
他覺得鄒安那句話說的太對了。
憑他,對校園裡的女孩子殺傷力太大了,一個一個又一個,自己是不留遺憾了,可那些姑娘們呢?
她們內心裡該多糾結多忐忑?
從徐安然一個人身上就可見一斑,那麼傻憨憨的姑娘,哭的次數越來越多。
錢、權、勢,在校園女孩的心裡,遠達不到可以與愛情抗衡的重量。
這個孽,真的是造大了。
凌晨一點,陳婉進到辦公室的時候,方圓依舊毫無察覺的站在窗口。
走到他的身邊,陳婉看着他的側臉,刀削筆劃,鼻樑挺拔。
“嗯,不錯,眼神不稚嫩了,近視的原因?”
她莞爾一笑,然後就被方圓摟住。
方圓抱着她,把臉埋在她新燙的大波浪裡,深深呼吸。
陳婉:“累?”
方圓點頭。
陳婉:“我香麼?”
方圓點頭,摸着她的腰,陳婉又瘦了。
陳婉笑道:“李理在香江的辦公室裡有一套金庸全集。”
方圓沒聽清,“金融全集?什麼書?”
陳婉“切”了一聲,纖長柔嫩的小手摸着方圓的腦袋。
“這幾個月我到處飛,每次回去都換一本,都給看完了,又開始看古龍。
你說,故事裡的男主角是不是就沒有專心的?
李尋歡算是專一的了,可最後還是放棄了林詩音,左邊抱着驚鴻仙子,右邊又攬住孫小紅。
張無忌更別提,有賊心沒賊膽,不敢承擔責任,連你都不如。”
方圓笑道:“是,這點他不如我。”
陳婉咬牙瞪他一眼,“好意思。你也別嚷着自己累了,楚留香和你差不多,天天樂呵呵的。”
方圓徹底被她逗笑了,站直身子,仔仔細細打量她的臉。
陳婉明媚得像花,這張臉越發明豔動人。
說實話,方圓真不知道勞累如此,她竟然還能逆生長,真沒道理了。
從前無聊的夜裡,他也暗戳戳惡趣味給自己的女人列過顏值排行榜,仙兒仙兒的李理憑氣質是第一的,嬌憨的李響第二,陳婉倒不是說不如,只是她性格接地氣。
可現在…認真講,陳婉整個人完全挑不出來一絲一毫的缺點,完美得像個瓷器,夜裡能自發光那種。
此時此刻,全世界有多少男人在覬覦自己懷裡的這個女人?
方圓說:“如果能再重來一次,我保證那天在課堂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強吻你。”
陳婉樂道:“那我肯定報警。”
兩人站在高處看了一會兒萬家燈火,陳婉說:“回家吧。李理和劉姐去酒店了。”
回的是陳婉在沈城的房子,夜深了,洗洗睡。
第二天事情很多,陳婉沒再讓方圓折騰,在他懷裡躺了會,她說:“你住院時,老院長嚇壞了,給我打了電話,我去東山看她了。”
方圓枕着自己的一隻胳膊,“嗯”了一聲。
陳婉說:“她年紀大了,可能也是孤兒院擴張,事兒多,比我上次見老了許多。”
方圓嘆道:“等明年忙完上市,我去看她。”
陳婉嘻嘻一笑,撐起胳膊吧唧他的臉一口。
她摸着方圓下巴上扎手的胡茬,隔了會又低聲問:“你想自己的親生父母麼?”
方圓不帶猶豫地搖頭。
陳婉說:“這次我和她聊了很長時間,她說…”
說一半,她猶豫地頓住,微微仰起臉,看着方圓的眼睛。
“她說…你是被一個尼姑抱去孤兒院的。”
“噗~~”
方圓沒忍住,真的被驚到了。
他笑說:“那還好,我爸有可能是個和尚,他們只是去追求信仰了,我更不該怪他們。”
陳婉幽幽瞪他一眼,禁不住也笑了。
睡前,她告訴方圓:“我也可以當你媽媽。”
方圓翻身壓住她:“之前叫爸爸,現在想翻天了?!好,那餵我吃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