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夏至纔好不容易逮了一點空閒打電話給了林詩然,問她有沒有去裴家應徵。
林詩然,是公司剛招進來的實習生,也是她私下裡資助了四年的對象,是值得信賴的人選。
“田姐,我去過了,問他們要不要招人,可他們說他們不會對外招人。而且現在也不需要。並沒有像您說的那樣缺人啊!”林詩然如實說道。
“不需要?意思是你都沒混進去見過裴曜辰?”夏至挑眉。
“我進去過了。不過沒見到裴曜辰,也沒見到孩子,只有一個英國管家簡單地和我聊了幾句。”
“是嗎?顯然,他們有自己的招人渠道。”夏至悻悻然地說,“好吧。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你還是好好地上好你的班吧!”
掛斷電話,夏至很有些煩躁。
手機響起,低頭一看,卻是阿徵打來的。
她接了起來,“喂?”
“田總,楊小姐方纔打電話來問過您。聽她口氣,好像很着急,所以我思來想去,還是打電話給您彙報一下。看您要不要跟她聯繫一下。”
“我知道了。我這就打。”夏至應了,立即打給楊雅竹,可是手機那頭傳來的卻是冰冷而機械的聲音。
楊雅竹關機了!
昨天才分手,現在就着急忙慌地打電話給她,沒聯繫上還關機了,這是什麼情況?
難道遇到了什麼難處嗎?
可是什麼樣的難處韓景解決不了,要向她求助?
難道是他們之間出了什麼可怕的問題?
想起韓景的陰險,夏至不由滿心不安,想打電話給韓景去質問,卻又怕自己的貿然插手反而會讓他們關係更加惡劣,更怕因此而破壞了楊雅竹的計劃,如果楊雅竹還能有計劃的話。
可再擔心,也只有等楊雅竹主動聯繫她了。
至於裴曜辰那邊,她也只能暫時按兵不動。
只要這段時間謝子怡不在孩子身邊,那最起碼孩子的安全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而謝子怡出院的時間,也正好是她開完會的時間。
到時候,一旦要交手,那她便會毫不留情。
楊雅竹抵達瑞士的時候,是傍晚時分。
她抱着孩子在機場大廳等候着。
如果飛機準時抵達的話,那麼一個半小時後,她便可以和自己的父母一家團聚了。
懷裡,孩子仍然沉沉地睡着。
爲了不讓他在路上哭鬧,她不得不給他吃了顆安眠藥,雖然這樣做很可恥,可她迫於無奈。
她現在如臨大敵,身上的第一根神經都崩得緊緊的,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哄孩子。
因爲在沒有見到父母之前,一切就都是未知數。
韓景太可怕了,她擔心自己的行動會在他的意料之中。
雖然這明顯有點草木皆兵,但是和他同牀共枕這麼久,他早已是她心中永不可磨滅的恐懼。
正不安地想着,突然有人從後面撞了她一下,她一下子就覺得有些天旋地轉的感覺,差點抱着孩子摔倒。
幸虧有人扶住了她。
她慶幸地鬆了口氣,擡頭說道:“謝謝。”
剛說出口卻猛然愣住,驚詭得嘴巴半天都闔不上。
韓景勾脣淡笑,把孩子從她手裡接了過來,溫柔地說:“想帶爸媽來旅遊,也不跟我吱一聲。雅竹,你這樣擅自地將我從家庭活動中排除出去,可太不夠意思了。”
楊雅竹臉色蒼白,無力地倒退幾步,“你……你怎麼知道?”
韓景淡笑,“想不知道很難。因爲我突然想念爸媽了,所以昨天一大早和你告別之後便直接飛去見他們了。誰知一進門就看到他們正忙着收拾行李出門,他們一看到我,還高興地以爲我是去接他們的呢!”
“他們人呢?”楊雅竹的手悄悄攥成了拳。
“就在這啊!我剛剛把他們安頓好便來接你了。不過在來之前,我跟他們說你的一個好朋友突然從國外回來找你幫忙,所以你一時半會兒走不了,只能讓我先把他們送到瑞士,十天半個月之後再和他們會合。”韓景一臉的雲淡風輕。
“他們現在住在哪裡?在哪個酒店?”
“這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一點,他們現在住得好過得好,不僅有人服侍,大把的錢用,還有美景可欣賞。簡單一句話,他們現在過得很是無憂無慮。如果我願意,他們可以在這裡過一輩子。”
原本好好的話,聽在楊雅竹耳朵裡,卻從頭冷到腳。
他這是在恐嚇她,赤祼祼地恐嚇她,如果她不聽話,他有本事讓她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再見到她最愛最在乎的人了。
“你究竟想怎麼樣?”楊雅竹咬牙切齒地問。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韓景冷幽幽地笑,“楊雅竹,我可以逼着自己寵着你忍着你,甚至和你上牀努力地在肉體上滿足你,卻絕對不允許你試圖背叛我欺騙我,甚至將我這麼多年的計劃毀之於一旦!你明明知道我會這個計劃付出了多少,更明明知道現在都快接近尾聲勝利在望了!你設身處地地爲我想想,換做是你,會心甘情願嗎?”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很簡單。跟我回去。繼續好好地做我的妻子。好好地和夏至維持你們的友誼。除此之外,你什麼都不用做不用管!等到我的目的達到,我自會放你自由。到時候纔是你楊雅竹天高任鳥飛的大好時候。而現在,什麼都不准你做。要不然,別逼我對你家人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爲來。你知道的,一旦我下了狠心,那你是無論如何都承受不住的!”韓景一字一頓地說,字字充滿着凌厲的威脅。
楊雅竹臉色蒼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先前,她還覺得自己是有能力和他拼一拼的,卻怎麼都沒想到,他早就看穿了她心裡所想的一切,所以早早地就去把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在乎的親人牢牢地控制在手心裡。
打蛇打七寸。
她的致命點,他真的拿捏得非常非常準。
韓景見她沉默不語,也不催她,只徑直抱着孩子往一旁的vip候機室走。
楊雅竹擡頭,看着他的背影,心裡恨意翻涌。
如果現在,她的手裡有一把刀的話,她一定會衝上去把他身體捅穿!
可是她不能這樣做。
她一個人坐牢沒關係,卻不能讓父母和奶奶出一星半點的事情。
是她自作自受心甘情願地踏入了惡魔的陷阱,當時以爲無論上天入地都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現在才明白是她大錯特錯了。
她將一大家子人都拉進了惡魔的陷阱。
她做的蠢事,她自己得一力承擔。
在想出辦法救出父母之前,她不能輕舉妄動。
楊雅竹深吸了口氣,拖着沉重的步伐向vip候機室走去。
手機突然響起,她拿起一看,卻是夏至打來的。
一時之間,她的心情複雜莫名,鼻子眼睛都酸脹得厲害。
命運捉弄人啊!
如果昨天她能和夏至聯繫上,那麼她就能讓夏至出手救自己的父母,憑夏至的能力,應該完全有辦法控制韓景,讓他沒有辦法綁架她的父母。
如果是那樣的話,現在的夏至也應該和孩子重聚了。
或許因爲這樣的重聚,不用她開口,夏至就能主動地放棄對裴曜辰的報復了。
那麼他們就可以一起找個孤島隱居起來,過着雖然有些寂寞,卻逍遙自在的生活了。
只可惜,一切都陰差陽錯地錯過了。
楊雅竹苦澀地接聽了電話,“喂?夏至。”
“雅竹?你現在在哪裡?你昨天找我那麼急是發生了什麼事嗎?”夏至的聲音明顯地透露出不安。
楊雅竹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夏至越發地着急了,“雅竹!告訴我你在哪裡!我讓子寒去找你!無論你發生什麼,都有我在!我一定會幫你,知道嗎?你可千萬不要做出什麼傻事來!無論是爲了什麼,都不值得!你聽到沒有?不值得!”
“我……我沒事。”楊雅竹終於逼着自己發出來了聲音,只是卻喑啞難聽。
“沒事?真的?還是不願意和我說了?”夏至疑惑地問。
“昨天的確發生了些不愉快。一大早,我和韓景因爲那方面不太融洽吵了幾句嘴。當時我一衝動就跑出了家門想到你那去避避。沒想到你去瑞士了。於是我一人去咖啡館呆了一天,就想清了很多事情。那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對。是我不太體諒他。一味地怪他在做那種事情的時候馬虎了事不用心,卻沒有去想他這幾天實在是壓力過大負荷太重才導致的力不從心。是我過於矯情了。想通了我就回家了,我們已經和好如初了。現在完完全全沒事了。你不用擔心我。”
“真的嗎?真的就是這樣?”夏至仍然有些不相信,“我不太相信你會爲這種事情跟他計較,我知道你有多愛他。”
“唉!我也沒想到自己昨天失態得像個瘋子一樣。或許是我小心眼地還在爲他瞞着我做出那種事而懊惱吧。又或許我太想跟他生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孩子吧。你知道的,他這些年太拼了,都沒有時間跟我坐下來好好商量一下這件事情。我畢竟是個女人,再愛他,也還是有着些要求的。大概所有的事情都集在了一起,便情緒失控衝他爆發了。不過他還不錯,自始至終沒有衝我說過一句重話。不管我怎麼鬧,他都沉默着,還盡力抽時間給我做飯。做的都還是我最愛吃的。可見他心裡是有我的。所以,我不怪他了。不管怎麼樣,日子還得往下過。”楊雅竹說着說着眼淚就不由自主地嘩嘩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