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事情已經辦妥了。她比您想像的要理智,自己大哭一場之後就坐下來跟我進行了一場談話。過程很冷靜也很順利。她已經接受了您的饋贈,沒有任何異議。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律師如實以告。
裴曜辰疲憊地閉上眼睛,“很好。開車回家吧。我需要好好洗個澡。”
“好。”管家應了,拍了拍司機的肩膀,“走吧。”
司機立即發動了車子,只是沒開多遠,突然一個熟悉的人影在車前閃過。
司機一驚,急踩剎車,所有人都失控地往前栽去。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管家懊惱地低聲喝斥了司機一句,和司機一齊推門下車。
走到前面,當看到躺在血泊裡一動不動的謝子怡,管家急忙轉身走到車前對仍然閉目養神的裴曜辰低聲說:“先,是舒小姐。”
裴曜辰倏地睜開眼睛,推門匆匆下車,當看到謝子怡蒼白無色的臉,還有她手中緊握的那張被血浸透了的支票時,眉頭緊緊地皺成了一個川字,冷笑道:“我以爲她是個聰明人,沒想到原來也不過是一人愚蠢至極的女人。就憑這樣的心智這樣的做法,竟然還妄想做我裴曜辰的女人!”
司機匆匆上前,“她還活着。”
“怎麼處理?”管家問。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送醫院!”裴曜辰懊惱低斥,“就憑她還不配爲我丟命!你們都留在這裡處理吧,我自己叫車回去!”
他說着招手叫了輛車揚長而去。
謝子怡在一片血霧裡氣息奄奄地看着他乘坐的車越走越遠,嘴角卻勾起了一抹詭異的微笑。
管家立即讓司機將謝子怡擡上車,然後朝着最近的醫院一路狂馳而去。
而此時此刻的夏至並不知道現在發的一切,只一味昏沉沉地睡着。
直到傍晚的時候才被一陣緊急的敲門聲給驚醒了。
打開門一看,卻是一臉懊惱的盧西恩。
“怎麼了?”夏至把他讓進屋,遞給他一罐啤酒。
盧西恩皺眉看看茶几上的幾個空酒瓶,“別告訴我你又在用酒精麻醉自己。”
“總比吃安眠藥好。”夏至淡笑着擺了擺手,“別說我了,還是說說你這麼急匆匆跑來找我的目的吧。”
“裴曜辰被放出來了。聽說是上頭一個很重要的人物直接打電話讓放人的!我問過究竟是誰,只可惜卻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夏至,看來我們都低估了他。他的勢力仍然在,只不過以前是故意遁世。可這次你讓他再度入世了,你知道他現在像什麼嗎?像一頭醒來的雄獅,對你抱着野蠻奪取的決心。你真的確定要繼續下去?你不怕被他再次弄得支離破碎?”盧西恩一臉擔憂地說。
夏至的眼睛卻倏地亮了,冷冷笑道:“我要的就是醒來的他!比起他的**他的頹廢,我更喜歡他醒來時的冷靜殘酷。那樣的對抗纔有意思不是嗎?”
是的。他越狠,才能越發地激發她的鬥志。
她受夠了囚室中看起來憔悴頹廢的他!
那樣的她總是讓她心慌意亂老退意。
那是不對的。
現在的他,才配稱他們的對手。
也是現在,他們之間的戰爭才能算真正打響了。
“夏至,我知道他是個混蛋,我當然希望你能狠狠地懲治他。可是他真的比我想像的野蠻無情多了。你知道嗎?剛纔我得到了消息,他跟謝子怡攤牌了,給出五百萬的鉅款和兩套房子作爲補償。這謝子怡當時接受了,可是一轉頭,卻迎着他的車撞了上去,當時就躺在血泊裡了。而裴曜辰下車只是看了一眼,便獨自一人打車離開了。彷彿一條命對他來說根本什麼都不值。不得不說,他是真的狠啊!夏至,面對這樣殘酷無情的野獸,你真的確定要自投羅網嗎?”盧西恩無比擔心地說。
“他一直就如此殘酷無情。可他仍然有死穴,有不能觸碰的致命之處,而我正好擁有觸碰他致命之處的法寶。”夏至伸手輕輕撫着自己的臉若有所思。
“好吧。總之你自己多加小心。”盧西恩嘆了口氣。
夏至轉頭看他,“我知道他是個狠角色,你這次幫我一定惹到他了,不守你不用擔心,我會讓人暗中保護你的。”
盧西恩擺了擺手,“不用浪費人力物力在我身上,諒他還不敢動我。就算膽大包天來犯我,我也自己能夠應對。你就不用操心了。”
夏至仔細想想,覺得他說的話的確很有道理。
盧西恩不是個無名之輩,裴曜辰若真的動了他,只怕對他自己大大不利,他應該不至於蠢到做如此虧本的意。
再者,他雖然冷酷無情,但其實還是一個相當講道理的人,在這件事上,他理虧在先,所以只要盧西恩不再繼續挑釁他,那他也一定不會緊追不放的。
“好。我知道了。不過爲保險起見,你還是趁此機會休個長假吧。弗蘭可一直希望有時間和你一起出去走走。”夏至放下心來,心情也愉悅不少。
“呵呵。說得是。他老早就盼着一個長假了。那我明天就動身。有事電話我,我隨時隨地候命。”盧西恩起身站起,鄭重其事地叮囑,“自己小心一點。”
“放心吧。我送你。”夏至淡笑着把他送到門口。
關上門,夏至想到一直被自己擔心的謝子怡終於被裴曜辰動手pss掉既開心又有些惆悵。
謝子怡真的動情至深,爲了能夠得到裴曜辰,不惜改頭換面,更不惜丟棄自己的命,這份情簡直到了瘋狂的境地。
只可惜裴曜辰那麼殘酷的人,對於自己根本就不在乎的人,又豈會在乎她的死?
謝子怡太傻了,就和當初的自己一模一樣的傻。
想到這裡,又禁不住對謝子怡有了幾分同情。
她搖了搖頭,快步走進了衛間。
個小時後,她回到了原來的酒店,推開門,卻見房間寂寂,並無易子寒的影子。
顯然,他已經走了。
她的久去不歸大概讓他猜到了自己其實是在故意躲他吧?
夏至苦澀地笑,緩緩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疲憊地揉了揉疼痛的額頭。
明明已經睡了好幾個小時,可仍然感覺到疲憊不堪,大概是因爲身體裡的那顆心早已千瘡百孔了吧?
眼角的餘光突然瞥到茶几上的一張便箋,拿起一看,果然是易子寒留下的。
上面廖廖的幾句簡單的話,不過是告訴她還有很多餛飩餃子之類的在冰箱,叮囑她記得吃。
看着那游龍走鳳般的字體,夏至的眼眶又悄悄溼潤了。
這幾年,她越來越感覺到平凡的沉默的關心比那呼得心裡發甜的甜言蜜語來得有力量多了。
甜言蜜語當時會讓人覺得幸福,可是時間一長,纔會發現在那些充滿芬芳甜美的語言背後藏着的都是無法直視的殘酷。
而那些平凡的沉默的關心纔是能讓人記一輩子的溫暖。
老天是公平的,在讓裴曜辰給她帶來傷害的時候,卻又讓易子寒來溫柔地撫慰她。
只要
不!不可以再胡思亂想了!在面臨大敵的時候,她不能再有任何猶豫,更不能再時常想要臨陣脫逃,那不是她的風格,更不是她要的!
夏至猛然站了起來,衝進了衛間。
小時後,她抱着快要凍僵的身體抖抖瑟瑟地走了出來。
剛在梳妝檯坐下時,有人敲響了門。
走過去開門,卻是酒店侍應。
他禮貌地奉上一張燙金請帖一個包裝精美的大紙盒,“田小姐,有客人請我把這請帖和這禮服交給您,他說請您即刻準備好,飛機會在個小時後在屋頂接您前去洛杉機貝佛利山上的赫斯特莊園參加化妝舞會。”
“赫斯特莊園?”夏至挑眉。
“是的。”
夏至揮揮手,“我知道了。你去吧!”
侍應禮貌地鞠躬離開。
夏至打開請帖,再次看到了熟悉的字體,那習慣性的轉筆是那般的優美那般的驕傲,同時又透露着拒之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正是獨屬於裴曜辰的字體。
字如其人。
夏至冷冷一笑,將請帖撕了個粉碎,和着那禮物盒一起扔在了門口的垃圾桶裡,隨後進屋匆匆地穿好衣服,然後拎着行李箱匆匆出了門。
剛走到電梯,有一個男人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擋在了她面前,客氣地對她鞠了一躬,“田小姐,裴先讓我過來幫您帶路。我來幫您摁電梯。”
他說着反手摁上上升鍵,在這過程中,他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夏至,彷彿只要他的視線一離開,她就會悄無聲息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夏至淡笑,“你家的裴先倒體貼得很。既然如此,那就幫我拎好行李吧!”
她說着鬆手高高地仰頭走進了電梯裡。
男人很有些愕然,顯然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配合。
但他沒有多說,立即走進電梯。
這一次,他背對着她,大概是想到在狹窄的電梯裡不用再擔心她逃跑了。
而就在他伸手摁關門鍵時,夏至卻突然舉起手刀狠狠地劈中了他的脖子。
他撫着脖子緩慢地轉過頭來,看到夏至優雅地笑,更眼睜睜地看到她伸出一根白皙柔嫩而修長的食指在他的左胸口輕輕一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