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的陽光穿過透明的窗戶,灑在了裡面睡者的十五個健壯男人的身上。在正對窗子這邊睡者的一個年輕男子,被這麼一照,也就睡不着了,扭動幾下,掙扎着起了牀,伸了一個愜意的懶腰,看着旁邊躺着的這些兄弟,無奈地笑了笑。輕手輕腳地從他們中間穿過,從旁邊木架上取了自己的洗臉盆洗臉帕和牙膏牙刷杯子。
如果放在半年前,沃爾絕對想不到自己也會有這麼講文明的一天。沃爾原本是惡狼部落的一個戰士小頭目,後來因爲不敵獵鷹部落,被獵鷹部落吞併。可是獵鷹部落遇到了糧食危機,原本就是獵鷹部落的人還好,族裡的照顧還能讓他們吃個半飽。沃爾這些被吞併部落的人就慘了,只能飢一頓飽一頓,保證不餓死而已。
眼看食物越來越少,家裡的妻兒也越來越瘦,而嚴冬更是臨近,沃爾非常絕望。獵鷹部落的兒子因爲心向炎黃貿易公司,組織了一批人,打算到公司出勞力,找點工作以換取部落缺少的物資。沃爾就如同沙漠中飢渴至極的人找到了綠洲,想都不想就直接加入了。本來還擔心人家收不收,沒想到人家一聽馬上就僱傭了他們。
一共三千人,全都簽了半年的用工合同,就這麼成了公司的建築和伐木工人。公司給的勞務合同非常豐厚,最少的人一個月都有兩百塊炎黃幣的報酬,沃爾因爲身體健壯,腦子還比較活泛,做到了小組長的位置,一個月就是三百五十塊炎黃幣。這些人包吃包住,也花不了什麼錢,每個月的薪酬,都換成了一百斤的玉米棒子等等便宜至極的食物。交了十塊的運輸費,直接由公司的貿易商隊幫忙運了回去。
有了公司的保障,獵鷹部落的人不敢也不好意思去奪取這些糧食。因爲是獵鷹部落的人組織的勞工,獵鷹部落每個月也能得到勞工們公司的十分之一作爲報酬。不要以爲肖林突然發善心到處撒錢,肖林這時計策,直接就打開了獵鷹部落的市場。獵鷹部落並不是一個多麼開明的部落,和英國人法國人都沒有什麼接觸,對於外界並沒有太多的理解。
公司的產品,就是對於英法也是開出什麼價格,他們就得認什麼價格,就不要說這種小部落了。真正成本有多少,只有公司自己知道。很多在公司工廠上班的人,都說公司的商人心都黑成墨了,一個小商品硬是被他們賣出幾十倍於成本的價格。炎黃幣也就只有公司承認,英法兩國和公司交易都是實物,也就不需要炎黃幣了。
要是不和公司交易,這些人手裡的炎黃幣就是擦屁股都嫌硬的廢紙。而和公司交易,他們就能用這些紙獲得足夠的食物和鋒利的刀劍以及複合弓。這一交易,那就停不下來了,這些錢不夠換取所有他們喜歡的東西,那總得想辦法吧。恰巧公司的商隊開始收購毛皮和藥材,他們就把自己的存貨都換了炎黃幣,禦寒的也變成了棉被。
獵鷹部落自以爲得意,卻不知道致命的東西已經落入了公司的手裡。現在部落裡面自己交易都用炎黃幣,公司已經掌握了他們的經濟命脈,要不了多久,獵鷹部落的族長和長老就會發現,自己的話還不如公司的話管用。而那個時候,就是公司和平吞併獵鷹部落的時候。爲了加快這個進程,肖林決定再加一把火。
這三千來到公司打工的獵鷹部落人,在長達半年的洗腦教育下,已經對公司充滿了嚮往。沃爾就是其中的一員,剛剛來到公司的時候,沃爾就被公司的繁華迷花了眼。生活在原始部落的人,到了科技水平達到20世紀中期,文化和經濟水平已經到了20世紀後期的地方,已經不能用劉姥姥進大觀園來形容了,那就是從地獄到了天堂。
第一次,沃爾感覺到了自卑,面對這些公司的人,他真的感覺自己就是以惡搞茹毛飲血的野蠻人。得到公司發的勞保套裝後,他更是驚訝於公司的富足。那身公司人都不再稀罕的勞保服,比他們身上的皮襖好上百倍,加上一軍土不拉幾的軍大衣,穿上整個冬天都不會覺得冷。那些洗漱用具,更是讓他珍惜不已。剛發下來他還想藏起來送回家給妻兒用,公司的人說這個是他們用壞了就給換,他才紅着臉取出來用。
在公司的第一頓飯,吃得他也是舌頭都快嚥下去了。管夠的白米飯,冬天還有蔬菜吃,加上一鍋鮮美粘稠的肉湯,沃爾人生第一次吃撐。人們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打那以後,沃爾心裡就起了心思,他不想再回到那個落後貧窮的部落,他想要加入公司,成爲人上人。他甚至想要加入公司的軍隊,有一次建築工地遇到野獸,他見到過一支民兵連,宛如天兵天將一般。
公司開設的掃盲洗腦班,沃爾從來沒有缺席過。今天,就是他們這支勞工隊伍回家的日子。雖然伙食好,但是每天干繁重的勞力活,這些人看似更加健壯,其實身體已經到了一個極限,再繼續以後就要廢了。所以,回去休息兩個月。同時,肖林也想讓他們把公司先進富足的場面給傳播出去,讓整個獵鷹部落都對公司產生嚮往的情緒。
沃爾洗漱完畢,把自己隊的十四個人都給叫起來。上午他們就要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中午還有一個送別會,結束就和公司的一支貿易商隊一起回家了。洗着洗着,很多人眼睛裡都出現了淚花,沃爾看不下去,笑罵了兩句。
“都哭什麼啊,要回家了還不高興啊?”
“隊長,我捨不得離開這裡。我家又破又爛,晚上到處漏風,吃得也不如這裡好,整天無所事事,完全是虛度光陰,我不想回去。”
“說什麼傻話呢,你爹孃還在家裡等着呢。再說了,我們又不是不回來了,我們只是回家休息兩個月而已。”
“隊長,我們真的能回來嗎?可是我聽說部落打算換了我們,讓那批人來。”
“當然,人家公司的首長都跟我們續簽了合同,要是我們不來,或者部落不准我們來,人家可是要派兵去收拾他們的。”
“哼,部落,那根本就不是我們的部落,我可不是獵鷹部落的人。我決定了,以後一定要找個機會把家人都接過來,然後直接加入公司。我可是早就和首長聯繫好了。”
“喲,卡夫卡,你還挺厲害啊,能不能幫我也聯繫一下?”
“還有我,還有我......”
“沒問題,絕對沒問題。”
沃爾看着手下鬧騰起來,心裡也不禁活泛了起來。那個獵鷹部落,他沒有任何可以留念的地方。也許,他也應該想辦法把家人接出來,然後一起加入公司。放下這些雜念,沃爾回到住宿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公司發的一套用具,自己的三身衣服。用工資給家人買的新衣服和各種小禮物,全都放到了買的公司的大行李箱裡面。
而他的那些隊員,因爲工資要低一點,就沒有買沃爾那麼多的東西了。不過,每個人也是省吃儉用,就等着這個時候給他們家人買點好東西,一個個也是塞滿了自己的行李箱。時間慢慢到了中午,大家都離開了宿舍,往集體食堂走去。這裡,公司的人已經裝飾得差不多了,沃爾幾人看着這些公司的領導在搞,都有些受寵若驚。
他們趕緊上去,強行把這些人拉走了,然後自己接手最後的體力活。沃爾他們熟悉的幾個負責他們這些勞工的公司小官在旁邊負責指揮。食堂大師傅這次可發威了,做了一桌子的好菜。首先就是味道十足的紅燒肉,足足十個大鍋,加上各種時蔬小菜,醃製好的鹹魚和榨菜,香味撲鼻而來,惹得沃爾他們口水到處流。
公司的人也沒有多廢話,稍稍說點鼓勵的話,表達對再次合作的期盼。然後,大家就坐在一起吃吃喝喝。沃爾這些積極分子都被叫到了公司官員這一桌,一起喝酒,繼承了肖林他們這些華夏人的處事風格,酒桌上加深感情。到了下午兩點的時候,歡送會終於結束了,商隊也到了,大家都收拾東西跟着走。
東西可以靠商隊的馬車帶,人就只能自己走了。大概十天後,他們就能回到家鄉了。這是跟着商隊走,必須快一點,他們來的時候可是用了大半個月的時間。肖林就站在自己辦公室窗口,看着外面的風景。珍珠作爲他的妻子兼秘書,就坐在他後面給他報告情況。
“老公,這個真的會有效嗎?”
“放心吧,肯定的,我們接下來,只要做好迎接他們家人的準備就行了。當然,讓親衛團的人隨時準備進入二級戰備狀態,最後恐怕還是得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