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餐剛過，就來了專車把荊建送至外貿部，又一位曾經見過面的蘇聯人早已經在等候。
“很高興與您再次見面，潘採夫先生。”
“我也很榮幸，布蘭布爾先生。”
氣氛相當輕鬆，沒有一般談判中的繁文縟節。在倆人擁抱的時候，一旁的諾娜介紹道：“潘採夫先生是我們外貿部對外合作局局長。今天將由他來主持與您的會談。”
由於雙方都不願意弄的太正式，想要借用彼此的私人友誼，因此他們並沒有進入到正式的談判廳，而是另開了一間小會客室，並排坐到了沙發上。
服務員送上咖啡，荊建笑容滿面的寒暄：“好久未見，今天才知道先生您的職務。剛纔我差點兒嚇了一跳，如果知道那麼正式，這次我就會帶上我的律師。”
會客室中響起一陣笑聲。潘採夫笑着揮了揮手：“布蘭布爾，相比較那些合同上那些繁瑣的條款，我還是比較相信朋友之間的友誼。”
客套話雖然很悅耳，但基本上等同於廢話。因此寒暄了幾句後，潘採夫開始試探：“布蘭布爾，我們已經有了以往的合作，而且聽說汽車廠項目還很成功。你是否有興趣繼續合作？採用同樣的合作方式？我們蘇聯不僅在汽車領域，而且在鋼鐵、化工、冶金和機械製造等領域都有着領先的技術和設備？”
一聽這話，荊建就嚇了一大跳，怎麼越聽越像是把自己當成了中國重工業部部長的趕腳？這可涵蓋了國民經濟中大部分的支柱行業。
不過如果現在答應，那肯定腦殼壞了，前蘇聯大賣場已經快要開張，除非是再給自己一大筆盧布貸款：“潘採夫，有些事朋友之間需要坦誠。您應該已經瞭解，前段時期我在華爾街進行了一場收購戰，雖然勉強獲勝，但資金的損失同樣不小。不過朋友之間就應該互相幫助。因此我這次來，給您透個底吧，我傾其所有帶來了兩億美元。而且這筆資金絕大部分是友好銀行的貸款。”
陪同會談的那幾個蘇聯人對視了一眼，有些人眼中還流露出一絲喜色。然而潘採夫卻不動聲色，這對私人來說，確實是筆鉅款，但對國家來說，卻遠遠不夠。於是他微微一笑：“我怎麼還聽說，您的弗索亞新發現個大油田呢？”
荊建露出苦笑，半真半假道：“我個人可吃不下那塊肥肉，我們中國在非洲的影響力還太小。您應該知道，這是中美日三國聯合開發的。我只佔其中的一小部分。”
從表面看，荊建的話似乎並沒有什麼虛假。在找到石油後，荊建並沒有忙着去勘探給曹海燕那對雙胞胎的海域，而是首先照顧了平田康。沒想到他真的是滿屋子狗屎運，一杆入洞，現在平田財團的鑽井船正全速往弗索亞海域在開。
另外還有從李氏工業聘請的一個技術團隊。有些事很無奈，國內的海洋開採技術依然比較落後。如果再加上新組建，以平田財團爲首的弗索亞銀行團，於是在外人眼中，荊建似乎真的不處在做主的位置。
當然，這也就是一般的外人，潘採夫背靠着一個特工僞裝的超級大國，只要用心打探，他還是瞭解的八九不離十的。因此，潘採夫並未被荊建欺騙：“如果你們中國做不到，我們蘇聯可以在弗索亞爲你出面。我們只有一個要求——用這個油田做抵押，換取我們合作的資金。”
潘採夫並不擔心油田產量。如果荊建僅僅是運氣，那麼平田康的一杆入洞就絕非偶然。現在國際上最樂觀的估計，弗索亞海域應該有塊超級大油田。如果估計的不錯，那麼抵押個幾十億美元就毫無問題。
荊建倒是對油田抵押並不怎麼在意。本身就因爲弗索亞戰亂，對這塊的油田估值就偏低，因此目前的荊建並沒有把油田抵押給銀行。既然蘇聯願意承擔這個風險，當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怎麼說也是五強之一，也當然求之不得，正好能盤活這塊資產。
不過也不能答應的太爽快，因此荊建故意猶豫了一會兒，隨後“噗嗤”一笑：“潘採夫，我的朋友，這筆資產是我壓箱底的銀根，如果再抵押給銀行，只要一遇上麻煩，我的風險將會大得驚人。”
“不不，我的朋友。”潘採夫笑道，“風險將會很小，因爲你就是我們蘇聯的朋友。全世界沒人敢動你。”
“好吧，你說服我了。那麼能抵押多少呢？是否還是以前的方案？計價貨幣爲美元或者其他西方硬通貨幣？發放給我長期的盧布貸款？”
“這次用瑞士法郎怎麼樣？”
“這個沒問題。”
“那20億？”
“不！這太多了。”
“呵呵，一點兒都不多。我給你算一算……”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荊建臉上一副虧本大出血的表情。最後商量的貸款額度還是20億瑞士法郎（差不多就20億美元），折算成現有匯率的盧布貸款，但包括荊建這次帶來的資金，算是最後潘採夫做出了“小幅”讓步。
不過爲了防止盧布貶值風險，就規定了正負100%的浮動，也就是無論是貶值100%或者增值100%之內，都以當時的莫斯科外匯牌價計算。如果是超過部分，那將各自承擔風險。
需要注意的是，這次浮動條款是潘採夫主動提出的。由於之前介紹過的蘇聯政府盧布大貶值，連潘採夫都對盧布的匯率沒有信心，因此纔會主動加上。
不過在潘採夫他們眼裡，都已經貶值那麼多了，應該絕不會再貶值個100%吧？而且這次採用的是莫斯科外匯牌價，真不行，到時候操縱一下，無非就是個行政命令，怎麼說都不會出什麼意外。
然而荊建的偷笑都快要憋不住了。潘採夫他們以爲自己佔了便宜。可誰會想到，根本不需要多久，蘇聯都將不復存在，而俄羅斯的盧布將一落千丈的貶值上千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