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建豎起手指，繼續娓娓而談：“其次就是有市場。你們對蘇聯的情況應該比我瞭解。現在有大批中國產的民用小商品，通過各種渠道流入你們的民間市場。這是需求方面，但也要承認其中的缺陷，那些商品良莠不齊，不少質量很差，不僅敗壞了中國商品的名聲，而且還讓你們蘇聯老百姓吃了不少虧。”
“原諒我的冒昧，這裡我僅僅是闡述事實。經互會其實已經名存實亡，原先社會主義大家庭的分工早已經不復存在。而輕工業基本都在蘇聯以外，如果大批量的進口，不提你們的外匯是否有那麼富裕，就算光爲了產業安全和滿足人民的需求，就應該逐步的建立起完整的輕工業。”
“第三就是廣闊的市場。你們蘇聯有人口近三億，而我們中國有超過十億的巨大人口。而我們合資建設的工廠，未來將擁有這佔全世界人口三分之一的巨大市場。其實從某方面來說，這個市場將會超過你們曾經的經互會……”
聽到這裡，終於有人忍不住，詢問荊建：“如果是合資企業的話，你們中國市場將會全部開放嗎？”
“我們國家合資企業有具體的政策，基本原則就是以技術換市場、以資金換市場。從目前的政策來看，需要有一定比例的外銷，但大部分商品都能夠在國內市場銷售。”
不得不說，蘇聯外貿部的某些官員還是比較閉塞，連最基本的中國外貿政策都不怎麼了解。說實話，中國官員的出外考察確實有許多是公費旅遊，但這樣的考察多少有點成果，起碼瞭解了一些外國的基本情況。
潘採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下屬。多少有點出糗，完全可以會後去查詢相關資料。不過許多蘇聯官員已經喜形於色，不說其他，就算一定比例的外銷，完全可以滿足蘇聯市場啊？而且是蘇聯自己的合資品牌、自己的商品，老百姓也容易接受，更能把控質量關，不會讓假冒僞劣在市場上氾濫。
從某種意義來說，不僅有經濟利益，其中的政治利益同樣不小。
見潘採夫他們已經有些心動，荊建繼續道：“最後就是社會穩定的角度。你們蘇聯戰後的人口越來越多，爲了保證他們有工作，於是儘量都安排在各家國企。於是機構臃腫、人員富餘，造成成本過高，這就是國家變相養人惹的禍。而我們中國的情況同樣類似，而且還有城市化，大量的農村人口需要安排。不說其他，前些年我們中國百萬大裁軍，而你們蘇聯從華約各國撤軍後，同樣面臨着百萬級別的裁軍。起碼這些退伍軍人需要安置吧？而輕工業企業中，勞動密集型的產業就比較多，能夠安置大量的勞動力，給相當多的家庭帶來穩定的收入。”
“嗯嗯。”聽到這裡，連潘採夫都有點坐不住了，“那你具體的想法是什麼？”
“複製，只要是成功的企業，分析清楚原因後，就不斷的在兩國複製。”荊建微笑說，“第一步，我們在中國收購大量的輕工業企業，但這些企業不會全部運行良好，失敗的就淘汰，成功的就加大投入。第二步就是具體分析。有些企業從人力成本角度考慮，比較適合辦在中國，但有些企業需要考慮運輸成本，完全可以在你們蘇聯辦分廠。而第三步就是未來的考慮，如果達到一定規模，可以到歐美市場上市。哦，現在我們中國也新成立了兩家證券交易所，同樣可以到中國上市。未來如果莫斯科有交易所的話，完全可以在莫斯科上市。這麼一來，保證各家股東的股份保值增值，而且真的急需錢，還能夠很容易的在資本市場套現。”
荊建描繪了一副美好前景，目的就是吸引蘇聯方面加大投入。雖然現在的蘇聯政府窮的叮噹響，但國內的設備不缺，生產設備的人才不缺，輕工業那些設備流水線又不是什麼高科技，如果能吸引到蘇聯方面用設備投入，那荊建手中的盧布將會用在更急需的地方。
然而這麼大一塊蛋糕，潘採夫已經不敢做出什麼承諾。略微的思考了一會兒，他苦笑着搖搖頭：“布蘭布爾，只能請您多留幾天，我需要向上級彙報。”
荊建點點頭，表示理解：“其實我們兩國有許多類似的地方。比如說，管理企業的人才就比較缺乏。完全可以把那些企業作爲培訓基地，爲我們兩國多培養一些人才。”
“呵呵。”屋裡響起笑聲，突然，諾娜狡黠的看着荊建，“布蘭布爾，這是否是我的錯覺？你似乎像是中國官員與我們談判，而不像是個生意人？”
“兩個原因，我與中國官員就是這樣談的，因此很習慣這樣的談判。”
屋子裡一陣大笑：“第二個原因，我做生意的習慣就是各方共贏。這樣才能長久，而且能獲得更安全、更大的利益。當然，美麗的諾娜小姐，怎麼獲取更大的利益，我就是不告訴給你聽。”
笑聲中，諾娜給了荊建一個白眼。今天的事已經基本談完，隨後在潘採夫的安排下，進行的官方宴請。
荊建明白，這麼大一個計劃，絕不會在三兩天之內就有結果。因此回到賓館後，他立刻給了小威廉電話，讓他迅速的派遣一個商業代表團到莫斯科協助自己。
然而沒想到的是，當天晚餐剛過，諾娜就打來了電話：“布蘭布爾，有空嗎？”
“當然有空，我還發愁沒人帶我去看莫斯科的夜景呢。”
“嘻嘻。”笑聲傳來，“今天不行，過幾天吧。告訴你，有人想見見你，我就在樓下，已經爲你安排好了車子，”
帶着疑惑，荊建來到樓下賓館大廳。讓人意外的是，來迎接的是輛豪華伏爾加牌轎車，明顯是一位蘇聯的高官。尤其讓人驚訝的是，開車的那位司機雖然身着便裝，但一舉一動都是有板有眼，明顯就是位軍人。
既然諾娜不主動說，荊建也不好隨便問。於是在夜色中，這輛專車穩穩的向着莫斯科郊外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