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
摘自blog“蓮de幻之國”類別:生命感悟
命運是世界第一的玩笑高手
隨心所欲翻雲覆雨
手心的命運線是上帝的棋局
迂迴曲折變幻莫測
但當攏起十指合起雙手
你看
命運一直都握在你的掌心裡——
第二天一早,因爲昨夜的意外事件,在場的所有人被老師叫到了會議室裡進行詢問,每個人在老師巡視著他們的時候,都緊閉了嘴巴,一室的安靜——
怎麼,都變啞巴了?——老師看著他們不說話的樣子,——昨天夜裡不是都很熱鬧嘛,現在呢?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是沉默——
都不說是吧?那好,江朔流、樂小蓮、時荀、鬱含煙,你們四個主謀給我關禁閉去。馬上去!——
明陽高中禁閉室
樂小蓮頂著一雙哭腫的核桃眼,整個人都因爲流太多眼淚快要虛脫了。她身邊站著江朔流,而時荀則站在她的對面,鬱含煙則一個人蜷縮著雙腿,席地坐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低低地垂著頭一言不發——
時荀,你的陰謀得逞了,現在該滿意了吧——
江朔流冷冷地斜睨著時荀,終於開口了——
不懂你在說什麼——
到這種時候還要僞裝,你的演技還真是深不可測——
江朔流的怒火涌上心頭,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忍不住衝上去揪住時荀的衣襟,憤怒地瞪著那張讓人恨不得狠狠揍上幾拳的臉。
時荀突然受到江朔流的攻擊,立刻本能地抵抗反擊,反手拽住江朔流的手腕,加重了上面的力道——
你們幹什麼?別打了——
樂小蓮見這情況,馬上站起來上前打算拉開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雙手使勁想推開他們,可是兩個男生誰也不肯先鬆手——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沒有證據證明一切都是你的陰謀,可是時荀,你自己做過什麼心知肚明!現在寒秋夜學生住進醫院,這就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嗎?!——
江朔流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我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僞君子!——
很好,等你做到這一點的時候再來找我吧!——
這是我們之間的戰鬥,卻讓寒秋夜受到牽連,難道你就沒有任何一點愧疚和良心不安?——
既然是戰鬥,就肯定會有人做出犧牲。寒秋夜是你的替死鬼,應該感到良心不安的人是你!江朔流!——
你這個混蛋!——
兩個大男生就這樣互揪著彼此的衣領,互不相讓,而一直坐在旁邊地上、雙手環住彎曲的膝蓋、一語不發的鬱含煙,則看著面前的地面發呆,眼神已經失去了焦距,彷佛早已靈魂出窮——
你們反思好了沒有?——
第二天早晨,老師推開門進來,問著裡面已經安靜下來的四個人。
樂小蓮一看到老師,趕緊跑到他面前,急切地問道,——寒秋夜學長怎麼樣了?——
還在醫院裡,剛剛度過危險期。你們現在回宿舍梳洗一下,每個人交一份檢查上來——
老師說完轉身離開,四個人跟著老師的步伐走出了關了他們一夜的禁閉室。經過一晚的折騰,每個人的臉上盡顥疲憊,幾個人圍坐在桌邊,面前都擺放了紙筆,卻不見有人在上面寫著什麼,只因爲一直沉默的鬱含煙擡起了頭,在每個人的臉上巡視一圈之後,放下了手中的筆——其實——鬱含煙輕啓嘴脣,等大家聽到她的聲音轉過來看她時,她發現了看著自己的幾雙眼睛之中,還有時荀警告的眼神,她略微猶豫了一下,可是寒秋夜毫無生命跡象般躺在游泳池邊的畫面,一直在自己腦海中驅之不散。鬱含煙自嘲地笑了一下,——大家不用寫檢查真正需要審視自己內心的人就在我們當中——
她的話音剛落,就像是在平靜的油鍋裡扔下了一顆大石頭——
你說什麼?——樂小蓮和江朔流同時驚訝不已地望著她——
因爲我知道所有的前因後果,你們可以來問我,一切真相都會得以大白——很明顯地感受到了時荀看著自己的眼神變得凌厲,但是此時的鬱含煙卻迴避了他的目光——
你都知道?——樂小蓮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望著她——
是的——鬱含煙朝著大家輕鬆一笑,揮開披在肩上的頭髮,調整好了坐姿,幽幽開口道,——其實這些事情要從攻塔的最先開始說起。輸給樂小蓮的應天語,你們一直認準他的能力,其實他只是一張要按照既定遊戲規則,在迨出的時候而出的牌而已。至於那個一直跟江朔流作對的討厭鬼——江亦流,也只是個最先出局的替死鬼。你們一定在想那麼誰纔是這整個事件的幕後操盤手呢?——說著,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時荀,再定定地看著江芾流,——流,你猜得沒錯,這一切都是時荀導演的!——
怎麼可能?——樂小蓮無法消化鬱含煙的話,一直以來幫助自己,關心自己的時荀怎麼會是這一切黑幕的操盤手呢?——
你以爲自己的能力真能羸得了應天語?——鬱含煙令人無法招架的反問,問得樂小蓮陷入了回憶中。確實,自從攻塔比賽開始到現在,太多的古怪存於其中,直到鬱含煙說出之前,樂小蓮一直認定應天語輸給自己是憑自己的實力,而學長的受傷也只是意外的事件,可沒想到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身邊這個她認爲最爲可靠,最值得信任的人所爲。
看出了樂小蓮的難過和憂鬱,江朔流伸手用力握緊樂小蓮的手,彷佛在無聲地傳遞着安慰的力量。時荀看着倆倆相擁的樂小蓮和江朔流,心中一陣無法遏制地抽痛。不過他還是微微一笑,朝着兩人接近,站立,看着江朔流平靜地微笑着說,——既然謎底已經揭曉,那麼再躲貓貓也沒意思。我之所以要這樣做的原因,就是爲了奪走了你現在擁有的一切——
你說什麼?——江朔流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不敢置信地看着時荀——
沒錯,因爲我纔是江氏集團真正的繼承人,爺爺真正的孫子。而你,江朔流,不過是爺爺收養的孤兒!——時荀坦然地說道,聲音雖然不大,然而話中的內容卻比晴天打響雷還要讓人震驚——
江朔流一下子懵住了,他緊抿着嘴脣,一貶不貶地盯着時荀淡然的臉。其他人更是呆若木雞,突如其來的驚人消息不亞於引爆一顆核炸彈的威力——
雖然我不明白,爲什麼爺爺要做出這種不公平的待遇:把真正的孫子排出江氏集團,卻培養了另外一個孩子來做繼承人。一直以來,爺爺總是跟我說,要讓我活得輕鬆、快樂呵呵呵,我想也許他認爲我根本就沒有繼承江氏集團的資格吧!——時荀一邊說一邊自嘲地輕笑着,輕描淡寫的聲調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可是眼神中的認真和執着卻暴露出真正的內心。
四下裡一片鴉雀無聲,只有時荀如同夜風一般的笑聲在空氣中迴響——
我想要證明給爺爺看,自己絕對不會比江朔流差!所以,我一定要奪走你擁有的所有榮耀和光芒!證明我纔是江氏集團唯一真正的繼承人!——輕緩的聲調卻在最後幾個字眼上加重,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真正的繼承人?——
樂小蓮不敢置信地重複了一遍,一臉茫然地望着彷佛靈魂出窮的江朔流——
流這是我唯一也是最後能爲你所做的事了——
鬱含煙起身來到時荀的身邊,轉身面朝江朔流,——以後我會站在自己家族的立場上全力地幫助時荀——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江朔流還沒從時荀的那一番話中回神過來——
因爲時荀只要爭取,他就是無可爭議的江氏企業的真正繼承人——
鬱含煙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說道,——血緣的關係,就算是江爺爺也無法迴避——
你說什麼?難道爺爺真的會同意讓我成爲江家的真正繼承人?——
這下連時荀都感到震驚了,以往他憎恨透了可以活在光鮮籠罩下的江朔流,而他自己卻連江家的姓氏都不可以擁有,怎麼此時鬱含煙又說自己纔是真正的繼承人?!鬱含煙擡眼看了他一下,從時荀的眼中清晰地可以讀出從幼時到如今對於江爺爺的不理解——
這些都是江爺爺刻意安排的。江爺爺安排江朔流以江家的繼承人身份出現,只是爲了吸引存在你周圍的暗藏威脅,其實江朔流就是擋狂你前而,替你擋灼了一切危險的一面擋箭牌——
雖然鬱含煙說話的聲音格外低啞,但是說話的內容卻在周圍幾個人的心裡激起了千層浪。
江朔流怔怔地站在原地。回想起這麼多年來,爺爺對於自己的安排,對自己的嚴格要求。自從幼兒園開始無論什麼比賽、競賽,自己每次都要爭得第一,甚至對自己的形象樣貌有着嚴格的規定,不準有出格的打扮,原以爲這一切都是因爲爺爺在爲他成爲一個真正的江家繼承人做準備,可沒想到得到的結果卻是這樣,原來自己只是一個替身。
而樂小蓮,只有心疼地握緊江朔流的手,給予屬於自己的支持和溫暖——
之前我也是一直不知道這些事情的,只是因爲我們家的股價下跌申請了破產,我原本以爲現在唯一能夠拯救我們家族生意的只有和江朔流訂婚,與江家聯婚,所以我爸爸告訴了我這一切秘密——
十七年前的一天,一位老人來到孤兒院,成羣的小孩子圍著一個正嚎啕大哭的男孩嘲笑著——
哦,哦,愛哭鬼!——
愛哭鬼,膽小鬼!——
你是膽小鬼,怕風怕雨又怕打雷!——幾個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不停地拍著手嘲笑他——
嗚嗚——被圍困的男孩只能抹著眼淚任由他們嘲笑。
老人走上前去,慈祥地彎下腰:——小朋友們,老師在分糖哦,你們還不去呀?——
他指向不遠處正在分發著自己帶過來糖果的老師,這些孩子一聽到分糖,立刻統統跑向了另一邊——
嗚嗚——
老人彎腰抱起了正在哭泣的男孩,擁在懷裡,用手拍著他的後背替他順氣。
說也奇怪,小男孩一被老人抱起來之後就馬上停止了哭泣,擦乾了眼淚,圓溜溜的眼睛盯著老人看。看著他有神的雙眼,讓老人想起了那因爲身爲家族繼承人壓力過大,最後自殺的兒子——
爲什麼不能和司機的兒子交朋友?我連朋友都不能自己選擇麼?——
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一直在一起,活在這樣的家裡,再多榮華富貴也沒有意義——
父親,我可以不繼承公司麼?——
爲什麼是我?爲什麼是我!——
父親,我真的好累——
如果說這是我從一出生就註定的使命,那麼我想結束這樣的出生——
是不是死了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他現在可不希望兒子爲他留下的唯一的孫子再重蹈兒子的覆轍,所以現在他出現在了這個孤兒院裡,他就是想選一個可以替代孫子的人選,而眼前這個孩子無疑是最好的。
毋庸置疑,這個老人就是時荀的爺爺——江家主事者——
你爲什麼到現在才說出來?——時荀聲音嘶啞,站在鬱含煙的面前追問道——
因爲寒秋夜學長的受傷。沒想到我們的爭論,竟然差點害一個無辜的人失去性命。我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對不起時荀,我說的全部都是事實——
鬱含煙說出了這些隱藏在長輩心中多年的秘密,彷佛就連她自己也無法承受心中巨大的震撼,身體微微顫抖著——
不,不可能!——發出難以置信聲音的人是時荀。他震顫著身體不斷重覆著——不可能。他失控地抓住鬱含煙的肩膀,想聽她說出她剛纔只是開了一個玩笑。但鬱含煙堅定地看著他,宣判了事實:——這是真的——
很久以前,初次聽到關於自己和江朔流位子倒置的事實,時荀的心中就已經有了打敗江朔流,讓他一無所有的信念,可以說,他一直都是爲了這個目的堅持著自己的人生。可是支撐著自己去戰鬥的信念原來都是錯誤的。原來一直都是錯的!鬱含煙的話讓他知道了爺爺的苦心安排,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又算是什麼呢?原來自己的信念是個徹頭徹尾的天大的笑話!
時荀難以置信地轉身離開,信念徹底被打擊讓他迷失了自己,像個失去指令的機器人,失魂落魄地向大門口走去——
你要去哪裡?——鬱含煙出聲想要叫住他。
看著時荀落寞而走的背影,樂小蓮卻阻止了她的舉動,輕輕說道——
讓他找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好好地靜一靜巷——
時荀和鬱含煙都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樂小蓮望著依舊佇立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江朔流。在聽到這些實情之後,他一定是最難受的一個人。樂小蓮輕輕地來到他的眼前,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吞了回去——
呵呵,你不用安慰我——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江朔流首先開口說話,——現在終於知道了我自己的身世,立刻感到輕鬆了好多呢!——
可——
沒事的,這樣更好。你該恭喜我終於擺脫了江氏家族繼承人這個桎梏。想成爲一個真正的王者,他的心一定是廣博而自己的,小蓮,任何事情都不會改變,我會繼續去爭奪王的寶座,履行我們的約定——
樂小蓮凝望著江朔流,眼中是無限的支持和欣慰。
這個俊逸的猶如太陽神一般高貴優雅的少年,深秋的寒風輕輕撩著他烏黑的頭髮,他臉上露出平和寧靜的神態,那是經歷過最痛徹心扉的經歷之後,纔會出現的一種表情,眉宇之間凝聚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智慧和灑脫。
在這個收穫果實的深秋季節,所有的人都從青澀的青春裡得以蛻變,展示出一種更加絢爛的模樣。
夜晚毫無預警也是理所應當的到來,這是大家在明陽的最後一個晚上了,明天一早就要啓程返回星盟進行最後的比賽了。面對即將就要揭曉的最後結果,讓所有的人心情不由自主地變得沉重——
怎麼了,大家都一臉需要氧氣瓶的表情呀——一個聲音憑空出現在了學校花園裡。愁眉苦臉的蘇佑慧和金月夜兩人聽到突然出現的聲音,前者可是嚇了一大跳,後者則是悠哉地起身看向來人——
蘭苑先生,你什麼時候變得神出鬼沒呀——蘇佑慧無奈地瞪了來人一眼,輕輕呼出一口氣——
我說蘇佑慧,怎麼來明陽沒幾天,你的膽子變得小了許多呀——蘭苑先生搖著摺扇,笑眯眯地來回看了兩人,然後在他們中間坐了下來。
金月夜見他坐下之後:——蘭苑先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唉,還是金月夜這小子比較瞭解我呀——被猜中了心事沒有驚奇,蘭苑先生只是曖昧地對他貶了貶眼睛——咳咳,言歸正傳,我這次來是要告訴你們,由於寒秋夜受傷,他已經無法完法後面的決賽,被迫出局。明天返回星盟的三個學生就要做最後的決勝了,今晚,你們要給各自的學生上好最後一堂輔導課——
夜幕就像是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閃亮的星辰總是夜色最好的點綴。
星星閣上,一個黑暗的身影坐在教學樓的天台上,望著一望無際的星空陷入了沉思中。天空就像是一軸畫卷,輪流播放著自己和其他人在進人星盟開始到被選入攻塔班,再經過一場場的比賽一直到公佈了前十名的名單,最後走到現在的地步。可是剛纔鬱含煙的真相披露,原來自己這麼多年的信念一下子被否定,被抽空。
現在腦海裡想不出任何的事情,只是盯著星空其中一顆忽明忽暗的星瞧,它也好像在迴應著自己無法言喻的心情——
原來你真的在這裡——李哲羽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身後,時荀沒有回頭看他,李哲羽也不介意。,自顧自說著,——你坐的這個地方叫做星星閣,以前佑慧經常會來的地方。瞧,這裡還有她的名字——李哲羽坐到時荀的身邊,用手撫過牆面上的字跡,像是回到了幾年之前,眼中露出無限的柔情——
學長很愛蘇佑慧學姐吧?——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時荀轉頭看著他撫摸牆面的樣子問道。
李哲羽看著地上的名字,溫柔一笑,對於他的問話也是毫不遲疑地點頭——
那你跟金月夜學長到底誰愛蘇佑慧學姐比較多呢?——
你爲什麼會這麼問?——李哲羽拮起頭,好像時荀問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問題——
但凡有兩個人在,就一定會有輸羸,爲了得到輸贏就一定會有爭鬥。爭鬥用在政治上,叫做權術;爭鬥用在商戰上,稱作商道。那我們現在是爲什麼呢?這麼努力地爭鬥著——李哲羽聽了他的解釋,輕輕一笑,目光停留在牆面的某個位置,臉上露出一個溫柔如羽毛的笑容。
金月夜→蘇佑慧←李哲羽——
你應該好好找到答應,不是所有的爭鬥一定以輸贏作爲最後的結果的——
說著,他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起身,留給了時荀一個難解的背影。
時荀遲疑了一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大聲朝著李哲羽的背影喊,——如果我對他感到抱歉,我該怎麼彌補呢?——
李哲羽轉過頭微笑道,——對於對手最大的尊敬,就是全力以赴地去戰鬥,所以,明天的比賽,像一個男主角一樣堂堂正正地去戰鬥吧!——
教室裡,江朔流拿著毛筆在宣紙上一筆一劃認真地寫著字,上面寫的都是金月夜要求自己必須要寫的,而且字一定要是正楷,一點一橫都不能偏移。這時,他已經寫了不下五張紙的字了,可是旁邊的金月夜卻還是一聲不吭——
學長,今晚已經是決戰前的最後一個晚上了,爲什麼我們還要在這裡寫毛筆字?——江朔流終於忍不住,疑惑不解地看著金月夜。
金月夜沒有馬上回答他,只是寫好了自己手上的字,拿起面前的紙張用力一吹,就好像上面的墨跡瞬間就會乾掉一樣——
你看我寫的是什麼字?——金月夜沒有看江朔流,只顧看著自己的字——
木!——江朔流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問自己寫的字——
砰!——金月夜用毛筆敲了一下他的頭,——所以說你是根木頭,而且是朽木不可雕也——金月夜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笑望著江朔流,又翻看著桌子上還有沒有空白的紙,最後,他終於在最底下找到了一張白紙,重新鋪在了身後的桌面上,右手執筆在硯臺裡蘸了蘸墨水,筆直垂下——
橫爲手臂,要立志抱擁天地;豎爲身軀,要筆直且立足深遠;一撇一拉爲雙翼,才能助你飛向高遠——金月夜邊在紙上寫,邊就字的解體解釋給江朔流聽——
還缺這個,——金月夜在——木——字下面再填一筆,——這是愛,雖然有時會讓你絆手絆腳,但是有了愛,浮木纔有根。這就是——本——,我們自己——
江朔流仔細聽著金月夜的話,在心中細細咀嚼話中的意思,沉思其中的意味。他看看面前的——木——字,再看看金月夜重新寫的——本——字,確實兩字的差別一眼就能看出來。而他的話中,一橫爲愛,愛爲浮木,有浮木纔有根,纔是自己——
小子!——金月夜輕輕拍他的肩頭,——雖然,你現在接受到的-愛-,基本都會是絆手絆腳的狀態,但這是每個人生命中必須的經歷,你一定要好好扛起這樣的考驗,才能真正找到自我——
這番話立刻讓江朔流陷入沉思之中,誰知他擡起頭,直接反問金月夜,——我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那學長呢?——
金月夜像是沒料到會被江朔流反將一軍,他眼神一頓,卻馬上恢復了原樣,右手握拳重重地在他肩膀上捶下去,——我呀,現在幹不了什麼體力活,別動不動就要我扛這扛那的,所以我把責任都是悄悄放在心裡的——
說著金月夜用食指指指自己的心。江朔流也學著他的樣子,指著自己心的位置,心中暗自問自己在裡面放了些什麼?這時,金月夜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在上面按了幾個數字之後放在耳邊。不一會兒,對方接了起來——
蘭苑先生?——金月夜繼續說:——你拜託我抄寫的毛筆字已經抄好了,記得把辛苦費打到我的賬戶上喲!——說完金月夜輕巧地掛掉手機,然後笑眯眯地看著已經聽得頭冒冷汁的江朔流。
校門外一片安靜,早沒有了白日裡的喧囂,與白天相比,此時的校園好像更比較像一個學習育人的聖地。
江朔流信步在校門外的街道旁遊走,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路的對面停放著一輛熟悉的汽車。黑色的車窗緩慢地被搖了下來,一位精神翼鑠的老人出現在他的視野裡——是爺爺。看到曾經疼愛自己的爺爺,再想到鬱含煙所說的事實真相,江朔流心中的潮汐劇烈地撥動著。但是,他很快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的一樣,走上前去恭敬地朝老人鞠了一躬:——爺爺——
老人面對著這個已經高出自己一個頭的孩子,他的眼神中有倔強流露——
怎麼?攻塔的時間一天天逼近,你還有時間在這裡閒逛?——老人嚴厲的語氣不給江朔流一絲解釋的機會,——你要知道,身爲江家的孩子,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而你一定要爭取到這個王位,知道沒有?——
那強硬的態度不讓江朔流有絲毫的退步——
是,我知道了——江朔流低頭答應著他的話,沒有爲自己多做解釋,也沒有向他要自己心中疑惑的解答——
嗯——
那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回學校複習了——
小朔——爺爺叫住了已經踏出腳步的人,——拿著——他從車裡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遞向江朔流。看著爺爺手裡的禮物盒子,江朔流突然感到喉嚨處似乎在一股熱流哽住,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麼。
沒想到爺爺還會記得他的生日禮物,過去每一次生日,爺爺都會送給他精心準備的禮物,全部都是他渴望已久的東西,雖然一次都沒有向爺爺主動提出過,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爺爺總是能知道他心中最想要的禮物是什麼。不過,今年的生日,由於樂小蓮的關係,祖孫兩人的關係弄得很僵,原以爲爺爺肯定早已經將生日禮物的事情忘記了,沒想到他一直記得
江朔流的眼眶一下子熱起來:——謝謝你,爺爺——
拿著禮物,江朔流向前跨出一步,用手環住老人的肩膀,緊緊地擁抱住他——
朔流,你永遠都是爺爺最愛的孫子——
鮮少被孫子如此對待的江家爺爺先是一愣,隨後露出慈祥的笑容,擡手反抱住他,輕輕拍打著少年寬闊的後背,彷佛在給予他最堅實的支持。與此同時,教學樓外,夜晚中的校園顯得出奇的安靜,沒有了白日的喧囂,空曠的操場上孤獨地屹立著高人一等的籃球架,還在兩兩遙遙相望的足球門框,就像是七夕時節的銀河一樣,兩旁站著牛郎星織女星。走道兩旁的樹陰倒影在地上,枝葉飄渺搖曳,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幾幢教學樓座落有序地前後建立在校園內,蘇佑慧和樂小蓮一路走來,蘇佑慧伸手摸摸已有一人高的樹苗,它們的旁邊是更加高大的成年樹木在給予遮風擋雨;再看看不遠處的座座教學樓,發現它們已經移出了自己的記憶範圍之內了——
唉,都變了——蘇佑慧鮮有的嘆氣感慨,——看那幾棟大樓,應該都是新建的。還有這條馬路,我記得這裡以前是一條鵝卵石小路的,現在也變了——
蘇佑慧的語氣中是無盡的回味:——還有那些新生的校服,以前我們那些都是超保守的,現在卻都改成短裙了,而且還漂亮這麼多,現在的孩子實在太幸福了——蘇佑慧和樂小蓮無意識地邊走邊聊,只想在這個最後的夜晚多留一些記憶給自己——
小蓮,你看!——
忽然蘇佑慧興奮地跳到一棵青翠的樹木旁邊,擡高手都已經夠不到它的高度了,自己也只能仰頭勉強看到最高枝——
這是我當年親手種下的樹呢,沒想到,都已經長這麼高了——
這樹是學姐種的?——樂小蓮也圍在這樹下,擡頸看著高大的樹木,好像能想像到當年蘇佑慧種下這樹的情景——
是呀,那年植樹節,我挑的樹種,然後找的地方,還在這裡做了記號的——蘇佑慧手繼續指著樹幹上那一個地方給她看,只是隨著樹木的長高,記號也增高了不少,自己還要踮起腳尖才能找到的——
嗯,看到了——模糊中,樂小蓮看到一個小小雪花狀的記號——
唉,連自己種下的樹都這麼高了,這個世界真是變化得太快了——蘇佑慧無限感慨的發表著宣言——
還有不變的事呀——樂小蓮想了一下,雙手想懷抱一下樹幹,試試能不能抱住——
嗯?——
就是你和金月夜、李哲羽學長呀,你們都沒有變呀,還都是那麼要好呀!——她的話惹來蘇佑慧的輕笑,——不過,如果我能變得像蘇佑慧學姐一樣優秀。那麼我就會變得很有力量,能夠解決很多事情,幫助很多人,不會有那麼多煩惱了——說著,樂小蓮心裡想起了江朔流和時荀。不知道他們目前的狀況,到底怎麼樣了呢?——
有些事情往往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簡單——蘇佑慧看著樂小蓮皺眉的樣子,就料定了她心裡擔憂的事情——
在我心裡,佑捻學姐就是最捧的。我一直以成爲第二個蘇佑慧而努力著,我一直都在爲怎麼成爲一個優秀、成功的星盟之王而努力——蘇佑慧也想圯了自己的曾經,不免深深地注視著樂小蓮,彷佛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
不瞞你說,在你們進行攻塔比賽之時,我們三個也在進行著一埸賭約,可以說是決賽——蘇佑慧想起當時蘭苑先生所說的話,金月夜和李哲羽,兩個截然不同的面孔浮現在她的眼前——
果然有賭約呀!——
是關於我們三個人未來的賭約。你也知道關於我們三個人一些傳閒了,這次攻塔比賽改成一王九帥之後,我們的賭約也就正式開始了——說著,蘇佑慧帶著樂小蓮在樹下找了一個空草地坐下來,——這個比賽決定著我們三個人的最終歸屬——
最終歸屬?——樂小蓮像是鸚鵡學舌般重覆著她的話——
嗯,我們三人分別代表三個學校,作爲選手的你們誰最後得到了王位,他的輔導員也就在這埸賭約中得到最後的勝利,可以要求其他人答應自己任何願望。這就是我們真實的比賽目的——
樂小蓮聽著她的話大吃了一驚,沒想到天使三人組之間還存在著這麼神秘的賭約:——那佑慧學姐這麼努力獲勝,是不是心中已經有答案了?——
唉!——蘇佑慧嘆氣,——如果真是這樣就好!女人呀,不管是聰明女人還是笨女人,好像都沒有辦法逃脫煩惱呀——說著她再次看向自己親手種下的樹,看著它的眼神像是在跟它訴說自己心中的煩惱和苦悶。
樂小蓮也在暗自回味她的話,選擇呀選擇,這好像真是女人必須面對的一個考題,卻又是不得不選擇的問題。她也只能在心裡替學姐,也替自己暗暗嘆氣了。
突然間,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奇怪的聲音從她們身後傳來,兩人互相看了一眼。
蘇佑慧環視了四周一下,看到操場那方的圖書館纔想了起來。原來學校將最原先的情人草谷改建成了現在的圖書館,致使那些郎有情妹有意的——校對——們沒有幽會的地方。
而這裡之前只有小小樹苗的草地上經過幾年的培育,都長成了鬱鬱蔥蔥的高大樹木。想當然爾,這個——情人仙蹟林——就成了那些情侶們約會地點的最佳選擇了。而此時的——怪聲——,大概就是他們正濃情蜜意做著臉紅心跳的事情,卻忽略了外面會有人經過的事實。
樂小蓮經著臉看了一眼學姐,剛好蘇佑慧也正回看著她,兩人相視一笑,不約而同選擇了起身。拍打身上的草屑後,相?逃離令人臉紅的場地——還是這樣無所顧忌的感覺最好呢!——
蘇佑慧仰望著繁星點點的天空,唏噓感慨,——因爲在乎就會有很多牽絆,纔會有很多煩惱——
她雖然看著遠處,話卻是說給身邊的樂小蓮和自己的內心聽。
突然,她停下腳步,轉頭定睛看著樂小蓮——
聽從內心的聲音,做最真實的自己吧!——
做最真實的自己?——
是呀!——雙手張開,蘇佑慧給了樂小蓮一個大大的擁抱,——你一定要好好加油!我跟你的幸福都賭在明天了!加油!——
搭著樂小蓮的肩膀,蘇佑慧朝著遠方的星空大喊出聲——
加油!——樂小蓮也受了她的感染,兩個女生的聲音充滿了面對明天的勇氣和力量,被風一直帶往很高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