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縣的風光實在美不勝收。
一路向北行去,便可以看見碧波萬頃的含山湖。它雖沒有西湖的秀麗迷人,也沒有鄱陽湖的高深遼闊,卻有着一股與衆不同的魅力。在陽光映照下不斷閃爍着波光的粼粼湖水靜靜翻滾着,不時有魚兒躍出水面,訴說着末世中最後的一片寧靜。
在含山湖的那一邊,迤邐的天嶽山從東北向西南綿延,山雄崖險,林奇谷幽,這道山脈的主峰便是赫赫有名的九宮山。相傳三國時期東吳名將太史慈拒劉表大軍,紮營幕于山頂,遂民間又稱幕阜山。山中林海茫茫,被白雪覆蓋的林木蓋滿了起伏的山巒,遠遠望去,就像一片白茫茫的雲朵。
而如今與天嶽山迤邐綿延的湖水對岸,聳立着一座十層高的現代建築物,一樓牌匾處金燦燦的“金山酒店”四個大字,突兀地破壞了這山清水秀的無限風光。
人類總是這樣,爲了享受自然,卻總是先破壞自然。
雖然已經看了十幾年,桓楚此時看着眼前一片秀麗的景色,依然是感覺這一路上的疲憊全被一掃而空,真正是相看兩不厭,唯有天嶽山。
可他此時卻沒有那麼多空閒時間去欣賞落地窗外的風景,因爲身後的長長會議桌上,正有幾個人等待着自己開口。
張琦此時坐在會議室的角落裡,當真是如坐鍼氈。當然不是因爲那把豪華的椅子硌到了他矯健的屁股,而是會議室裡這種略有些壓抑的氣氛實在令他有些難受。
他是被黃耀拉進隊伍裡的新人,也是被老闆選中的二十個人之一。他們這二十個人從今天開始就要負責整個金山酒店的防務,對於他而言,這實在不是一份輕鬆的工作。
他偷偷看了一眼揹着手站在落地窗前的老闆,那張清秀的面孔依然有些稚嫩,可張琦卻絲毫不敢小看這個年輕人。7Z小說?
就在五天前,當一個拿到槍的新人想要鼓動本地人奪權時,就被老闆擡手一槍打爆了腦袋,剩下的三個同謀直接被鎖在了八樓的客房內,連他們的家人都被老闆一起趕了出去。
那不是關禁閉,而是要被活活圈養到死。至少張琦就從來沒看見過有人往那間客房裡送過絲毫的食物或者水源。他親耳聽見客房裡的痛罵逐漸變成求饒,再慢慢變得悄無聲息,想必關在裡面的三個可憐蟲連說話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
恐怕過不了兩天,三個大活人就會變成三具骨瘦如柴的屍體。
張琦心中並不在乎自己給誰賣命,只要能讓自己和家人在這該死的末世裡活下去,他敢做一切平時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前提是能活下去。
他真是想不通那個不知名的蠢貨腦子裡究竟想的什麼,居然想要煽動叛亂?不只是他們幾個主謀遭到了噩運,就連拉他們進來,據說是老闆從小玩到大的兄弟——黃耀也被那個叫李峰的恐怖傢伙狠狠揍了一拳。
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類居然能有這麼大的力氣。那個平日裡看起來和和氣氣的年輕人,居然一拳將黃耀將近80公斤的身軀給打飛了十幾米遠,直到今天才堪堪能夠下地走動。
想到這裡,張琦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老闆身邊都是些什麼人啊?看起來如同野獸一般的龐樂,冷若冰山的陸昊,笑臉迎人的李峰,死板着臉的鄭智,還有那個怎麼看都不像好人的葉弘波。
也不知道他們當年都是做什麼的,每一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般的人物,想想都讓他這樣的新人心驚膽戰。
桓楚不是神仙,當然不會知道坐在最外圍的新人在想些什麼,不過如果能讓新人對他感到敬畏,不敢產生背叛的心理,那便已經足夠了。7Z小說?
他不是什麼王霸之氣一發四海臣服的天生帝皇,也不是神仙,不可能讓每個人都像龐樂一樣忠誠於他。
對於這些新人,他只要先保持着鬆散的掌控便可以了。反正剩下的時間還長,他可以慢慢對這些沒見過血的傢伙進行調教。
不過自己的運氣倒還真不錯,從回到W縣開始,就一直很不錯。
當要尋找父母時,知道本地情況的黃耀便出現在了自己眼前。當自己剛要爲尋找落腳點而煩惱時,在W縣經營酒店的曹賀冒了出來。根本沒有絲毫猶豫,當曹賀提出可以將家中的金山酒店拿出來作爲隊伍基地時,桓楚便欣然接受了。
這裡的位置很好,道路也十分便利。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金山酒店臨湖。
只要再找到幾艘船,他們便可以隨時在湖中的島嶼中安營紮寨。只要將這些無人島開發一遍,喪屍再厲害,也不可能游泳來進攻他們吧。
不過這些都是要找到船之後再考慮的問題了。
桓楚現在急需解決的,是食物和槍支彈藥的缺乏。
沒辦法,對於十幾二十個人來說,他們儲備的食物和彈藥一年半載根本就用不完。
可現在隊伍裡新增了四十多個新人,再加上他們的父母家人,隊伍的總人數已經隱隱接近一百大關了。原本看起來很充裕的食物已經捉襟見肘。
人都是自私的,想靠着報仇扭起整個隊伍明顯不夠現實。如果仍然指望着軍方發的那一點救濟糧過活,那麼大家憑什麼跟着你,憑什麼爲你賣命?
因此,組建遊擊兵團開始外出搜尋物資並且換取軍方的補給便成爲了桓楚等人迫在眉睫的問題。
他正思考着更多的細節和計劃時,葉弘波已經一臉沉穩敲門走進會議室裡,在衆人的目光下來到了桓楚的身邊。
這些天來,日漸擴充的隊伍裡新人的教育引導、食物的後勤儲備、生活物資的配給,都是葉弘波在協調並且分配人下去處理的,他完全起到了一個隊伍裡軍師的作用。
身邊有這樣一個得力並且可以完全信任的幫手,桓楚的壓力着實減輕了不少。不過對於葉弘波而言,現在隊伍裡仍然沒有一個從上而下的系統架構,天天這樣幹活,實在將他累得夠嗆。
“老闆,已經清楚了,隨時可以註冊。”葉弘波之前便是和人去探聽關於註冊遊擊兵團的手續了。
桓楚看看他因爲睡眠不足而通紅佈滿血絲的雙眼,也知道自己往這個兄弟身上撂了太多擔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幸苦你了,只要隊伍上了正軌,你就可以歇歇了。”
葉弘波嘴邊終於露出了隊伍進駐金山酒店之後的第一個微笑,不過也只是一閃而逝,他並沒有在桓楚留給他的座位上,而是立刻站到了老闆座椅的右後方。
自從隊伍發展壯大之後,他便保持着和其他人之間的距離,連發小黃耀和曹賀等人也只有在工作情況下才有接觸。甚至黃耀接受懲罰也是由他提出的。
他知道自己總攬全局的身份實在太容易引起猜忌了,因此儘量不在公衆場合露面,只要桓楚出現,他立馬擺出一個打工仔的樣子。雖然桓楚經常勸他不要這樣,甚至有意樹立他在隊伍中的威望,可他依然不敢有絲毫逾越。
他對於自己的定位十分準確——隊伍的軍師,而不是二號首領;桓楚的僕人,而不是生死相托的兄弟。
史書上血淋淋的教訓太多了,葉弘波不想成爲下一個被人指手畫腳的前例。而且他也沒有什麼權力,在這個世界裡,活下去,便是王道。
桓楚也明白自己這個臂膀的擔心,因此也沒有再讓他坐下,只是自己轉過身回到了座位上。
把這羣人晾的夠久了,已經沒有必要繼續讓衆人乾等着。
他接過身後龐樂遞來的一杯水,往嘴裡灌了幾口,開始說道:“今天把各位召集過來,是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們。隊伍的規模已經足夠了,我決定去軍方那裡註冊成爲遊擊兵團。”
會議桌旁的衆人雖然多少有些激動,但仍保持着剋制,並沒有出現竊竊私語聲,給予了桓楚絕對的尊重和服從。
滿意地點了點頭,桓楚繼續說道:“爲了獲得軍方的補給,成立遊擊兵團是必須的。但之前由於隊伍裡出現了幾個敗類,所以才耽誤了我們寶貴的時間。在這裡,我也希望今後隊伍裡不會出現這種不知死活的廢物!”
說到這裡,桓楚冰冷的目光從衆人身上一一掃過:“當然,我也相信在座的都是聰明人,不會幹出這種傻事。響鼓不用重捶,我也不多提醒了。”
“成立遊擊兵團,自然要有個名字。大家討論一下,叫什麼名字好吧。”桓楚說完,便拿起茶杯,開始靜靜的等待起來。
會議桌旁頓時陷入了一片喳喳之聲,什麼“猛虎團”“獵豹團”之類俗不可耐的名字不絕於耳。
“銃劍!”在衆人面前極少說話的龐樂開口了。
“銃劍?好,就叫這個吧。”隊伍中的老人當然明白銃劍這個詞的含義,立即出言附和。
桓楚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既然大家沒有異議,就這樣定下來吧。下面讓弘波講講,未來銃劍團的構成。”
既然老闆發話定下了名字,剩下的新人當然不會不開眼地站出來反對,只是眼巴巴地看向葉弘波,想知道自己在即將成立的銃劍團裡擔任了什麼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