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度征服,高冷總裁超暖心
“你們可算是談完了。”
溫柔的聲音從會議室裡傳來,喬雪薇披着金色的紗巾笑容婉轉,高跟鞋的移動搖曳生姿。
方琮川頓時噤聲,雙眼閃爍的驚喜問:“喬小姐還在?償”
喬雪薇輕輕“嗯”了聲,跟了幾步走向電梯的喬南歆,說:“妹妹,爹地讓我等你一起回家。攖”
“我跟你不熟。”喬南歆淡淡說了一句,徑直走進打開的專用電梯,按下樓層。
喬雪薇無奈又憂鬱的輕嘆,也走了進去,方琮川跟上,正要對她獻殷情,她卻只看着喬南歆。
“妹妹,我知道你從小就不喜歡我,可你也該體諒爹地,你這麼多年不回家,他——”
“阿檸,一會兒我來開車吧。”喬南歆狀若無意的打斷她,若無其事的扭頭跟石檸說話。
喬雪薇欲言又止,面色略帶尷尬的紅暈,緊盯着她的方琮川看不下去了,英雄救美的說:“喬警官,姐妹之間還是和睦相處爲好,何必——”
“呵,你和睦了嗎?”喬南歆轉過頭來,諷刺冷笑。
方琮川聞言的笑容僵硬了,但那虛僞的溫文面容很快恢復過來,對喬雪薇歉意的搖了搖頭。
喬雪薇苦笑了一下,輕聲說:“妹妹,你對我有誤會,我們先找個地方坐會兒吧?”
“抱歉,我很忙。”喬南歆拽的二五八萬的,絲毫不給面子,連石檸都看不下去了。
“小喬,好好說話吧,我覺得你也該和你姐姐聊一聊,又不會少塊肉是吧?”
石檸察言觀色,喬雪薇看起來溫柔無辜的,怎麼都覺得是小喬在欺負姐姐,可小喬也不是那麼爭鋒相對的人啊?
“你怎麼知道不會少塊肉?”喬南歆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喬雪薇,只是少塊肉還是便宜她了!
喬雪薇更尷尬了,斟酌着說:“我們談談吧,關於四年前的事情,你不想知道嗎?”
喬南歆雙手倏然握緊,指關節凸出,在電梯開門的時候,說:“阿檸,你先回去吧。”
石檸“哦”了一聲,一直大眼睛還好奇的瞄來瞄去,一副想要窺探出內情的樣子,
喬南歆洞察先機,在她耳邊低聲警告:“保密哦。”
石檸頓時焉了,對於她這種沒事就喜歡八卦的人來說,有種吃了人蔘不能炫耀的憋悶感。
尼瑪小喬怎麼這麼多秘密啊?爲什麼什麼都要保密啊?藏秘密是很幸苦很幸苦的啊啊啊!
咖啡廳包房裡,濃醇的咖啡奶香四溢,伴着輕緩的鋼琴曲如水流淌,婉轉而柔和。
“兩杯KopiLuwak。”
喬雪薇召來服務生點單,卻聽喬南歆漫不經心的說:“給我一杯冰水,謝謝。”
喬雪薇看了眼對面低頭翻着手機的喬南歆,瑩潤粉紅的脣瓣勾着溫柔的韻味,水眸繾倦。
“妹妹愛國心重,倒是我崇洋媚外了,在國外生活太辛苦,還好有衡陪在我身邊。”
喬南歆終於不看手機了,遠遠的擱在一邊,蹺起腿抱着雙腿,似笑非笑的看着喬雪薇。
喬雪薇緩慢優雅的解開絲巾,蔥白的手指不染陽春,嬌嫩細膩,中指上有一圈明晃晃的戒指。
“你現在是衡的同事,他有沒有告訴你,我們已經在國外訂婚,預備明年開春就結婚?”
喬南歆的臉色倏然一白,血色褪得乾乾淨淨,拍着桌子站起來:“不可能!”
喬雪薇笑意越發柔軟,溫聲說:“妹妹,這種事我怎麼可能騙你呢?你看看這戒指,上面還有他的名字,H——e——n——g——”
喬雪薇隔着玻璃圓桌展示她的手指,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念着,喬南歆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上面的圖案,喉頭窒息得發緊。
喬雪薇看着她逐漸猩紅的雙眼,繼續微笑:“哦,他的戒指和我的是情侶款,意大利著名珠寶設計師的作品,刻的是……”
喬雪薇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爲喬南歆已經坐了下去,端着一杯冰水猛然灌下,像是澆滅了火焰般平靜下來。
喬雪薇眸中掠過一絲詫異,轉而柔柔淺笑:“四年不見,妹妹變化不少。”
這點她不得不承認,四年前還簡單粗暴跟小混混似的喬南歆,竟然在大受打擊之後,會出乎意料的做起了正當警察。
喬南歆沒有選擇墮落或是回擊,而是繼續追逐厲衡的步伐,這樣厚顏無恥的人喬雪薇也深覺自己孤陋寡聞。
她瞭解喬南歆,只是喬南歆這樣敵不動我不動,倒是讓人難猜,是臥薪藏膽還是養精蓄銳?
喬南歆和喬雪薇都不說話,兩人無聲的進行着詭異的視線交流,空氣裡全是“噼裡啪啦”的火光。
最後,喬雪薇微微一笑:“妹妹,你有很久沒見過爺爺奶奶了吧,奶奶年紀大了,總唸叨着以前的事兒,對不住你的媽媽,對不住我的媽媽。”
對,她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妹,一個是未婚妻子,一個是正牌妻子,現在卻一個也不在了。
這些大多都是她們那位奶奶的功勞,只是喬雪薇還不動如山的在溫室裡綻放,而喬南歆卻被狠狠踹了出去。
喬南歆始終比她小兩歲,而且,在她頂着孤兒頭銜被領回喬家的時候,喬南歆還幸福的有媽媽陪伴。
喬雪薇若有所思的攪拌着咖啡奶沫,擡頭而笑:“你有空也回去看看吧,爺爺奶奶畢竟是親人,妹妹愛國,不用我這個姐姐說,也應該知道百事孝爲先吧?”
“我當然會回去。”喬南歆勾起脣角,冷笑:“你的廢話說完了嗎?說完了我們就來說說四年前你做的好事。”
“喬雪薇,你要怎麼和我鬥我都無所謂,陪你玩到底,可是你不該牽連厲姥姥!”
“你在說什麼?”喬雪薇驚訝:“厲姥姥是誰?厲姥姥……難道是衡的姥姥嗎?”
“……”喬南歆一時無語,被姥姥兩個字給噎住了。
厲姥姥不是厲衡的姥姥,而是厲衡的母親,因爲喬陽和厲衡是哥兒們,她的輩分就這麼被矮了一截。
喬南歆雙手撐着桌子,細細的骨節凌厲凸顯:“喬雪薇,我只問你一句,厲姥姥還活着嗎?”
喬雪薇優雅的端着咖啡淺啜一口,輕輕彎脣:“我不知道什麼厲姥姥,也從來沒見過厲姥姥。”
喬南歆臉色又是一白,喬雪薇的確是從來沒去過麗雲島,也沒有見過厲姥姥,那麼……
猶記得當年厲姥姥生命垂危,厲衡連夜帶着厲姥姥離開麗雲島,趕赴國外求醫。
當時厲衡眼中除了冷漠就是憎惡,她就明白他們之間再也無法挽回,卻不甘的抱着一絲希翼。
可是厲衡你知道嗎?她也是被人算計,而且,那一晚你只看到了厲姥姥的一面,那另一面呢?
喬南歆咬着牙拿起手機,離開時丟下一句:“祝願你能一輩子披着溫柔善良的美人皮,藏好你的蛇蠍心腸。”
喬雪薇慢慢的斂去笑容,微微擰起了眉心想着什麼,然後放下攪拌的勺子,從包裡拿出手機來撥通。
“衡,怎麼辦?我等了妹妹一個下午,她還是不喜歡我,也不肯跟我回家……”
“等一下衡,還有件事,我付錢的時候戒指不小心從錢包裡掉出來了,妹妹看到了……”
北山槍擊案,讓刑警隊陷入水深火熱,加班加點的趕着查案,吃喝拉撒睡都一併在隊裡解決。
可是犯罪團伙的大哥只有喬南歆瞥見一眼,連身型五官都不清楚,只有靠麗莎爲搜查線索。
喬南歆坐在電腦前整理資料,關於今天對麗莎的調查報告,還有那一份電子郵件的恐嚇信。
外面夜已深,石檸打着哈欠給她一根棒棒糖,嚼着含糊的說:“好小喬,我先睡會兒,辛苦你了哈。”
喬南歆正看得入神,無所謂的擺擺手,撕開棒棒糖含在口中,繼續組織那些散亂的信息。
蔡遠他們去十年前方父包
養
情婦的公寓看過,可惜如今的公寓已經轉賣,重新裝修過,再看不到當初的一絲痕跡。
十年前的檔案裡倒是有不少照片和拷貝的監控錄像,公寓那幾天正有人裝修,來來往往的人太多,還都穿着灰撲撲的工作服和安全帽。
喬南歆看錄像看得眼睛發疼,還是找不到那一抹眼熟的身影,正心灰意冷時,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
辦公室裡現在只有睡在沙發上打鼾的石檸,喬南歆警惕的擡頭看去,厲衡面帶倦意的走進來。
他應該是才從省廳開車回來,頭髮有些亂,眼睛有些紅,袖子半卷在臂彎,手裡提着幾個塑料飯盒。
“吃點東西再做事。”他把飯盒放在喬南歆桌上,看她的目光冷清而陌生,脣邊甚至還有見誰都是一樣的二分淺笑。
喬南歆有些愣然,不是說他晚上還在陪領導吃飯,要明天才會回來嗎?案情再急迫也不用這麼爭分奪秒吧?
“有事?”厲衡微微蹙眉,揉着眉心似乎有些不耐煩。
喬南歆回過神來,也冷淡疏離的笑了笑:“謝謝厲隊,我不餓,一會兒阿檸醒了我給她。”
厲衡不置可否,去箱子裡拿起一瓶礦泉水打開,仰頭灌了一陣,凌厲的鎖骨從散亂的領口冒出來,性感的喉結輕緩涌動。
喬南歆急忙移開目光看電腦,暗罵自己不中用,不就是個男人嘛,她又不是少了他活不下去!
喬南歆越想越生氣,手指也敲得噼裡啪啦的,石檸卻睡得又香又甜,打雷也叫不醒的那種。
她就是覺得壓抑,多一個人說話也好,不過要弄醒石檸也很簡單,只要……
喬南歆扯開食品袋,正要打開塑料飯盒,身後覆蓋下修長的陰影,擋住明亮的白熾燈。
喬南歆壓抑的心情瞬間變得緊張,心跳加速,卻聽他在頭頂自言自語般輕聲說起話來。
“方琮川十八歲高中畢業接任公司CEO,方氏地產在他的帶領下挺過經濟危機,而後蒸蒸日上,難道是智商兩百的奸商天才?”
這一段是喬南歆分析敲打出來的,並沒有歸於檔案,而是一段文檔的草稿,就這麼就上司發現還唸了出來。
喬南歆微微一囧,故作鎮定的說:“報告厲隊,我覺得方琮川有問題,可以從他下手查案。”
厲衡拿起桌上石檸的記錄小本翻看,點頭說:“可以實行,方琮川就交給你了。”
喬南歆應下,兩人平淡的上司和下屬的口吻,真的就好似陌生人,卻比決裂還要殘忍。
他不在乎她,他已經訂婚了,明天開春他就要結婚了,她苦戀十多年的青梅哥哥沒有了。
喬南歆垂眸敲打着鍵盤,儘管厲衡早已離開去了他的辦公室,她依舊無法平靜下來,難受。
她看到了,以前或許是沒有注意,但在他撐在她桌上說話的時候,她清清楚楚的注意到了。
他左手中指上,有一圈和喬雪薇款式相同,略寬大一些的戒指,情侶款的訂婚戒指。
X——u——e——w——e——i——
好不容易忙完已經是凌晨兩點鐘了,喬南歆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叫醒還在打鼾的石檸。
“阿檸醒醒,厲隊買了燒烤,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石檸本來還迷迷糊糊的,一聽猛地就從沙發上跳了下來:“燒烤?厲老大?我太幸福了!”
喬南歆拿着手機和鑰匙,說:“報告我寫得差不多了,你再檢查檢查,我回去睡會兒。”
“現在還回去不累嗎?”石檸納悶,又不是沒在刑警隊里加過班,洗個澡就在沙發上睡了多方便。
“不累。”喬南歆笑笑,不多解釋就換衣服走了。
解釋什麼?解釋厲衡親自給了她當頭一棒,打碎她破爛不堪的舊夢難圓?
她失去厲衡了,現在她終於相信,她是真的失去厲衡了,厲衡,再見……
喬南歆沒有直接回去,在街道江邊通宵營業的大排檔坐下,點了十瓶啤酒,還一邊抽着煙。
深更半夜的年輕美女獨身一人,又是喝酒又是抽菸的,惹得路人客人和老闆頻頻側目。
老闆娘以爲她是失戀了,還熱情的送了她一碗麪條,說:“姑娘,別光喝酒,先吃點東西纔不會傷胃。”
真是個好心的老闆娘,喬南歆笑着道謝,雖然沒什麼胃口,還是很給面子的吃掉了小半碗。
小面是紅油的,辣辣的,喬南歆喜歡吃辣,這次辣得眼眶都痠疼痠疼的,堪比折磨。
她攥着紙巾吸了吸鼻子,對老闆娘誇了句“好吃”,又埋頭苦苦的對付起剩下的麪條。
一輛純黑色轎車從江邊馬路平穩開過,從外面辦事回來的江熠權,正在後座慵懶的閉目養神。
“咦,那個不是太太嗎?”忽然,開車的楊叔輕聲自語的呢喃了一聲。
江熠權猛地就睜開了眼,按下車窗看到已經開過的大排檔,吩咐說:“停車。”
楊叔立馬踩了剎車,江熠權已經打開車門大步跨下,深灰色的襯衣勾勒着強健雄壯的體魄。
喬南歆不知道已經被獵人盯上,還在奮戰剩下的半碗麪條,老闆娘的好意她可不能辜負啊。
“又在喝酒?吃好了嗎?”
旁邊坐下一道高大的身影,衣着名貴的男人格格不入的坐在街邊小攤,連老闆娘都不敢過來問他吃什麼。
喬南歆盯着眼前的男人微微愣了愣,繼續低頭吃麪,口齒不清的說:“你在跟蹤我嗎?”
“自戀!”江熠權輕嗤一聲,看向老闆的方向正要開口,袖子被一隻手給扯了扯。
“你要吃東西嗎?吃麪條吧,很好吃,保證是你絕對沒吃過的美味!”
喬南歆快速的將麪條推倒他面前,強行把筷子塞到他手裡,還催促着:“快吃啊!”
江熠權僵硬的看着半碗亂七八糟的紅油麪條,還有手裡黏糊糊的筷子,硬生生的將結賬兩個字吞回去。
“我不餓。”他表情相當鎮定,正要放下筷子,卻聽喬南歆嘲諷的嗤笑。
“怎麼了?嫌棄我吃過的?哦,你有潔癖,嫌髒,強吻我的時候怎麼不嫌髒了?”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也算是給了江熠權面子,可江熠權的臉色依然黑了,丟下兩張百元大鈔就將喬南歆拽向賓利車。
“誒,我還沒找你錢呢,只要三十塊錢就夠了!”老闆娘在後面叫嚷。
江熠權沒有理會,徑直把喬南歆塞進車裡絕然而去,才俯身堵住喬南歆譏笑的脣,狠狠用力。
他用行動告訴她他會不會嫌髒,儘管她又是抽菸又是喝酒,還吃了紅湯麪條,口中可謂是五味雜陳,滋味難言。
每一處都被無死角的清掃,然後只剩下男人清冽而乾淨的味道,陌生而熟悉的濃烈男性氣息。
喬南歆不知道是太累還是顧忌前面的楊叔,她自己都不清楚,從始至終都沒有大叫也沒有掙扎,乖巧安靜的任由男人索取。
小野貓忽然變成小綿羊,這份安靜乖巧卻讓江熠權自動熄了怒火,逆來順受不是她的作風。
他止住兇猛的懲罰,輕輕的吻了吻她涼冰冰的小臉,將她摟起來抱在腿上,擡起她有些黯然無神的精緻小臉。
“又是爲了厲衡?嗯?”他蹙起劍眉,聲音有些暗啞,越發磁性而性感。
喬南歆別開臉避開他灼灼的呼吸,哼哼了一句:“關你什麼事”,又嚷嚷着喊:“楊叔,先送我回家。”
半夜三更的,車也不好打,她不是他們江家名義上的太太嗎?順便送她回家也不算過份吧?
楊叔卻不敢聽喬南歆的,小心翼翼的問:“先生?”
“聽她的。”江熠權冷淡的吩咐:“以後你就負責接送太太上下班,她不上車就一路跟着。”
“江熠權!”喬南歆怒:“你有毛
病啊!協議上說了不能干預對方私事!”
“這是干預嗎?”江熠權淡淡反問。
喬南歆怒極,儘量平靜反駁:“我們只是合作關係,不弄得人盡皆知我以後還怎麼嫁人!”
“關我什麼事?”江熠權將她的話還給她,喬南歆被氣得說不出話了,死死瞪着他。
“先生,太太的住處到了。”後面詭異安靜的劍拔弩張裡,楊叔謹慎提醒。
喬南歆這才憤怒的收回目光,打開車門下車後,竟發現江熠權也跟着她走進了破舊的小區。
“你是跟蹤狂嗎?”喬南歆忍無可忍,在樓梯口停下來衝他低聲吼着,又怕驚擾居民。
燈光下,江熠權冷峻五官面無表情,理所當然的說:“送我自己的太太回家,不可以?”
“我……”喬南歆頭疼的扶了扶額,疲憊的往前走:“隨便你。”
愛怎麼樣怎麼樣吧,不就是名聲不好嗎?不就是有夫之婦嗎?反正也沒人在乎她了!
喬南歆不是自拋自棄,而是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個習慣,天不怕地不怕,不管別人閒言碎語。
“喬南歆。”身後的人忽然不走了,站在幾步臺階下沉聲叫住她:“忘了厲衡!”
喬南歆身影一顫,沒有回頭:“你管得太多,我們只是——”
“我們是夫妻關係!”江熠權冷冷打斷她,說:“我說了,不準給我戴綠帽!”
“你放心,不會。”喬南歆在黑暗裡笑,聲音略微苦澀,就是他想戴,也戴不了。
江熠權走了,喬南歆卻沒有再上樓,疲憊的從牆壁上滑到地上,抱着膝蓋呆愣的看着黑暗虛空的一個點。
從喬雪薇出現,到現在,她壓抑了十幾個小時的情緒灌滿全身細胞,很酸很疼,恣意亂竄。
她有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七歲時失去了母親,她一個人躲在喬木林邊上哭得肝腸寸斷。
她說,爺爺奶奶不要她,爸爸不要她,媽媽也不要她了,她是沒人要的,是多餘的。
那個時候的厲衡跟着厲姥姥相依爲命,是個勤工儉學的優秀學生,一邊捕魚一邊上學。
當時他途徑喬木林正要出去跟着捕魚,找到了小獸般嗚咽的小姑娘,那是他們第二次見面。
他在去年才被她咬了一口,又和喬陽關係鐵,自然知道這哭鼻子的小姑娘是喬陽的外甥女。
於情於理,他都必須要管一管這無意間碰到的閒事,問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幫忙。
喬南歆根本不理他,只管自己哭,厲衡無奈,正要離開去叫喬陽,卻被喬南歆抱住大腿。
“不准你去找小舅!我沒哭!我纔沒有哭!媽媽知道我哭會不高興!媽媽,媽媽不要我了……”
厲衡愕然的看着七歲的小女孩強自忍淚,眼淚還在流,卻把聲音都吞回了肚子裡,只有細微的艱難梗咽。
他就站在那裡,看着她一會兒扁嘴一會兒揉鼻子,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雙眸紅腫得亮晶晶的。
她生氣:“你看什麼看!我不是沒人要!我自己要自己!我恨死爸爸了!我再也不要爸爸了!”
她抓着石頭丟厲衡,厲衡敏捷的閃來閃去,最後乾脆將小花貓的她從地上抱起來,不讓她犯渾的亂動。
喬南歆不是那麼容易屈服的,又該爲踢打抓咬,小小的一個粉糰子,卻把厲衡折騰得夠嗆。
“真是隻小野貓兒!”厲衡咬着牙,將她緊緊的按壓在懷裡,哄小孩兒似的撫着她的腦袋。
“小傻貓,別鬧了,你不是沒人要,你沒了媽媽還有外婆和舅舅,他們不會不要你的。”
喬南歆抱着厲衡的脖子,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看着他好看的臉問:“那你要我嗎?”
厲衡微微擰了擰眉,沒有說話,喬南歆頓時就扁起小嘴,還沒來得及嚎哭就聽他說:“要。”
就一個簡簡單單的“要”,不知道當時厲衡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情,但羈絆了喬南歆懵懂的純真初心。
從那天之後,她就很喜歡很喜歡厲衡,總是粘着他,比粘舅舅還粘他,惹得舅舅都吃醋了。
厲衡卻不想多喬南歆這個小尾巴,可喬南歆不依不饒,振振有詞:“你說過要我的,你耍賴!”
當時喬陽還對着相差八歲的少男少女笑得前仰後返,哪裡知道這根本不是童言無忌的笑話。
喬南歆堅持執着得可怕,鬧得麗雲島人人都知道她喜歡厲衡,長大以後要嫁給厲衡。
不管厲衡願意不願意,喬南歆都把他跟她捆在了一條繩子上,直到十八歲生日那天……
回憶是把雙面刃,一半是暖一半是傷,喬南歆雙手插進散亂的頭髮裡,按着發疼的頭皮使勁的拉扯着。
“騙子,說好要我的,爲什麼要跟別人結婚,爲什麼不要我,爲什麼不關心我發生了什麼……”
深夜的靜謐裡,壓抑的低聲呢喃自語,沒有哭音卻帶着顫抖,就像是魔音入耳一般盤旋不去。
樓梯轉角下面,江熠權靜靜的捏着一支菸,一點猩紅的火光在黑暗裡重重的忽明忽暗。
直到上面沒了聲音,他才狠狠的吸了兩口丟掉,大步上去將地上的女孩兒拽起來打橫抱起。
他一句話不說,在樓道的幽暗燈光裡,俊顏冷得像是罩上萬年寒冰,你任何一次都要滲人。
喬南歆怔怔的擡頭看着他,雙眼蒙着霧色,模模糊糊之中,像是看到了回憶裡的一幕。
她雖然喝了酒,但精神格外清醒,他不是他,不是她的竹馬厲衡,而是她結婚證上的丈夫。
喬南歆癱軟在他寬厚結實的胸膛,低聲說:“江熠權,我忘不了厲衡……”
江熠權抿着脣沉默不言,直到抱着她上了車,才含着她的耳垂說:“我陪你一起忘。”
喬南歆茫然呢喃:“你陪我一起忘?怎麼忘?”
“這裡。”江熠權按着她的心口,聲音低沉而緩慢:“我把它填滿,以後這裡只有我!”
喬南歆呆滯了一下,隨即面紅耳赤的推開他的手:“流
氓!”
“你又在亂想什麼?”江熠權沒好氣的攥住她的一雙手腕,即使剛纔的力道輕得軟綿綿的。
喬南歆不動了,窩在座椅上慵懶得像只貓兒,垂眸問:“江熠權,你爲什麼要這樣?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喬南歆性格要強,從來沒在他面前露出這麼脆弱的可憐模樣,江熠權不由心口發緊,犯疼。
他將她扯入懷中抱着,黑眸深邃如潭,聲音生冷而嚴肅:“因爲你是我的太太。”
喬南歆老老實實的埋在他胸膛,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堵着鼻子的聲音悶悶的,軟綿無力。
“你對你的太太真好,做你的太太真幸福……”
江熠權身子一僵,抿着刀削的薄脣,擲地有聲的說:“那就一直做下去!”
喬南歆:“……”
懷中的女人沒有迴應,呼吸已經平穩輕緩了下來,抓着他襯衣的手指也在慢慢鬆懈,滑落。
江熠權深吸了口氣,有些氣悶,有些煩躁,還莫名心疼,這是他許久許久不曾出現過的情緒。
沉穩平靜的湖泊被一尾小魚兒意外闖入,攪亂一池春水卻渾不自知,蹦來跳去歡脫的折騰。
江熠權盯着懷裡沒心沒肺沉入夢鄉的小女人,狠狠的吸了半支菸之後,纔將菸蒂丟出窗外。
“楊叔,直接回家。”他將西裝外套拿過來搭到她身上,靠着椅背,緩緩閉上銳利的黑眸。
喬南歆並沒睡多久,當江熠權將她從車裡抱出來的時候,她就驚醒了過來。
她本來就警覺,很困惑自己爲什麼會在江熠權懷裡安心睡過去,這讓她警鈴大作。
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不再防備江熠權了,甚至可以說依賴,這樣的感覺太危險了!
“我不去你家!”喬南歆語氣堅定,她已經夠放縱自己了,不能再多跨下一步。
“不去我家去酒店?”江熠權戲謔的挑眉,性感嗓音裡曖昧絲絲縈繞。
喬南歆心跳紊亂,掙扎着叫:“流
氓!你再不放開我我告你綁架!”
“江太太,我是你丈夫。”江熠權“善意”提醒,放緩語氣:“你不同意,我不動你。”
這句話明明不是情話,卻讓喬南歆臉色爆紅,咬牙說:“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江熠權終於放下了她,喬南歆磨了磨牙,抓緊江熠權的黑色西裝,盛夏的深夜也蠻涼的。
“真乖。”江熠權讚賞了她一句,按上指紋鎖開門的時候,還設置了一下程序,抓着她的食指摁了一下。
喬南歆一陣肉麻,嗤笑:“你這是什麼意思?以後你家裡失竊,我豈不是會成爲重大嫌疑犯?”
“職業病。”江熠權推她進屋,關上門打開空調,扯開領帶說:“洗洗再睡。”
喬南歆靠着鞋櫃正在找鞋,江熠權已經彎身下去擡起她的小腿,脫掉她的休閒平底鞋,換上舒適的嶄新拖鞋。
喬南歆愣愣的看着高頭大馬,卻屈尊降貴半蹲下來,動作生疏爲她女王級服務的大總裁。
那麼高大的男人,那麼寬大的手掌,捧着她白皙玲瓏的小腳,傳遞的體溫曖昧到耳根發紅。
他按着她心口信誓旦旦的那句話,就那麼突兀的浮現在腦海裡,連脖頸都泛起了桃花色。
“行了行了,我先去洗!”
喬南歆心慌意亂的縮回腳,在寬闊的房間裡跟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闖,好不容易纔找到了浴室,迅速關上門。
江熠權看着快速關上的房門,微不可聞的勾了勾脣,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似乎還殘存着女人細膩柔軟的觸感。
浴室裡傳出水流的淅瀝聲,他煩躁的解開襯衣的鈕釦,還是覺得不夠,又將空調降低了幾度。
掌心的溫度非但沒有降低,還在飛速擴散,江熠權冷着臉大步去冰箱裡取出兩瓶冰水來喝。
浴室裡的喬南歆不知道惹了男人一身火,正在全身放鬆的搓着泡泡,還擡起手臂嗅了嗅。
“什麼沐浴露啊,一點味道也沒有,泡沫倒是挺豐富的,還挺涼爽舒適,真會享受!”
喬南歆對着豪華的浴室不停感慨,這可是她和石檸房間浴室的十倍啊,特別是那個大浴缸。
忍着想要泡澡的衝動,喬南歆使勁的清潔着全身,汗水黏糊糊的都超過二十四小時了,特別的不爽。
喬南歆洗澡的速度並不慢,這一次卻整整的洗了半個小時,仰着臉貪婪的淋着溫熱洗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