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惜直接領着我們進了她的宿舍,一個多月沒進來過,裡面已經是亂得如同垃圾堆一樣,若是仔細去聞聞,隱隱約約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黴味。
高亮一進屋子,便捂住了鼻子道:“哎呦我去,莫博士,你這裡是多久沒打掃過了?”
莫惜沒有理睬他,徑直走回了自己的電腦前,隨後打開屏幕,調出了一張圖片,伸手指着它示意我們來看。
我們兩個人四處躲閃着地上那些不明身份的垃圾,一步步蹭了過去,隨後將腦袋伸到屏幕前一看。
咦?這圖片好像在哪見過?
我想了想,才忽然記起來,這不是當初莫惜給雪龍號船底的手印做的3d復原圖嗎?
當時我們都還不能肯定這個手印到底是什麼東西造成的。但現在謎題早就已經揭開,能製造出這個手印,只可能是我們在海底見到的那個白色怪物。
莫惜專程從近一個月的自我封閉狀態中走出來,特意叫我們過來,竟然只是爲了讓我們看這個東西?
我轉頭看向莫惜,還沒來得開口,只見她又按了一下鼠標,剛纔那張手印圖一下子切換成了另一張圖片。
從圖上看,這張圖片應該也是之前那張手印圖的一部分,只不過比起之前那張放大了不少,而且角度也集中在了手印的中央位置。
在那裡,有一行模糊的花紋。這個花紋我記得,就是當初我們發現的怪物手上的烙印。
就在這時候,莫惜也開口道:“這個烙印的含義我已經明白了。它其實是一行文字”
高亮像是不十分相信,問她:“真的?我怎麼看不出來它是文字呢?”
“因爲你看的方法不對。”莫惜冷冷地說:“要想理解這烙印寫的是什麼其實很簡單,只不過我們因爲最初的思路有問題,所以沒想到罷了。”
莫惜對我們解釋說,在返航的這段時間裡,她原來一直在試圖解讀出怪物手上烙印的含義。對於這次任務的失敗,她顯然還一直耿耿於懷,不願就此放棄,便想要通過破解怪物身上的烙印,來解開怪物的起源之謎。
而她在這近一個月的時間裡的研究成果,便是成功辨認出了,這個怪物手上的烙印,其實是一種文字。
只不過,這種文字,因爲某一個原因,導致了她整整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才辨認出來。
“我在辨別這個烙印的時候犯了一個大錯,竟然沒有考慮到怪物體型上的變化。”
“體型上的變化?”我脫口叫了一聲。
莫惜點點頭,解釋道:“世上的生物,從出生到成年,都會有一個體型上的生長過程,就算是那個怪物也應該如此。我起初沒有立刻辨別出這個烙印的含義,就是因爲沒有想到這一點。我們現在看到的這個烙印,很有可能是怪物剛出生的時候被人弄上去的。而隨着怪物體型上的變化,它身上的烙印圖案自然也隨着身體的膨脹而在不斷變化。因此如果我們要想知道這個烙印的真正面目,就必須把怪物體型上的變化因素也考慮進去……就像這樣!”
莫惜輕輕按了一下鍵盤,緊接着,電腦上的烙印圖案便開始逐漸變化了起來。在我們面前,這一行烙印先是逐漸縮小,隨後又開始向着內側不斷靠攏。當烙印的變化最後停止的時候,烙印的圖案最終變成了一行看起來有些怪模怪樣的文字圖案:にんげん。
很明顯,這並不是中文,而對於外語,我完全是一竅不通,因此我並沒有立刻認出這到底是哪國的文字,但高亮卻一下子道出了文字的真相。
“這、這是日語嗎?”
“沒錯。”莫惜開口道,“這段日語讀作寧恩,在日語中,就是人類的意思。”
“等等!”聽到這裡,我忍不住有些困惑道,“一個出沒在北極海的怪物,爲什麼身上會有日語刻下的烙印?而且這個烙印的含義,又怎麼會是人類呢?那個怪物究竟哪裡像人了?”
我的話音剛落,高亮便對我說道:“四九,莫惜博士肯定知道這裡面的原因,你先聽她解釋,別搶着說話。”
莫惜點了點頭說:“雖然事實的真相已經無法證實,但如果僅僅要我給你們一個合理的解釋的話,卻是不難。”
她看向了我,繼續說道:“我記得四九你說過,烙印一般是農村裡給牲口燙的一種標誌,用來告訴別人,這個牲口的主人是誰。而同理推斷,既然在這個怪物身上發現了日本人留下的烙印,那麼它的主人究竟是誰,也就不言而喻了。”
“在日本的科學界,一直以來就有一個鯨魚研究項目。表面上它是專門用來研究鯨魚習性的科研項目,但實際上,根據749局的資料,這個所謂的鯨魚研究項目的背後,有基金會出資贊助的跡象。這一點,我已經連上局裡的數據庫覈實過了。”
我長大了嘴,轉頭望向一旁的高亮,想要向他求證一下,結果話還沒出口,就見高亮點了下頭,面色凝重的說道:“沒錯,這個情報我也見過。基金會一直以來都在贊助日本人的鯨魚研究項目,爲此還替他們擋下了好幾次環境保護組織對日本政府的抗議。”
“過去我們一直不明白,基金會爲什麼要贊助日本的一個動物研究項目?但我想事情現在已經很清楚了,他們其實是在對日本人的人造生命體研究計劃進行贊助,而我們遭遇到的那個怪物,恐怕就是日本人的研究成果。”
莫惜解釋道,從那個有“人類”含義的烙印來看。這個怪物恐怕是日本人以人類和鯨魚爲藍本而合成出的人造生命體。而他們研究這個怪物的目的,想來不是爲了作爲生物兵器,就是爲了製造出一種專門用於海底探索的工具。
“海底探索的工具?基金會連驅逐艦都有了,難道會沒有潛水艇嗎?”我不由得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高亮在一旁對我說道:“他們當然有潛水艇,可是四九你想想,如果我們這次來北極執行任務,身邊有像那個怪物一樣的幫手會怎麼樣?”
“那這次的任務豈不是輕鬆愉快?”
我話剛說出口,就明白了,基金會會出資讓日本人來研究海里的人造生命體,可不正是爲了這個原因嗎?
和陸地上相比,在調查海洋裡發生的神秘事件時,就算是基金會那樣龐大的組織,也一定會受到設備上的種種限制。而一旦擁有了類似白色怪物這樣的助力,那日後對基金會來說,海洋就將不再成爲他們進行收容物回收的阻礙。
只不過……
“既然那怪物可能是基金會出資研究出來的人造生命體,爲什麼他們又要派出自己的驅逐艦來殺死它?”
“或許是因爲那個怪物不願意服從他們吧?”莫惜突然說道,“這樣子的一個怪物,基金會沒理由會把它放到北冰洋上。所以我想,它應該是自己從實驗設施裡逃了出來,隨後又爲了尋找自己的同類而出現在了這裡……
而對於基金會來說,一個不能控制的怪物,自然不會繼續讓它存活下去,更別說在發現怪物的時候,我們也在現場。爲了抹除怪物存在過的證據,他們自然必須把那怪物徹底殺死……”
莫惜所作出的解釋,雖然只是她個人的猜測,但無論是我,還是高亮,都對她所說的深信不疑。而她這次的解釋,也算是爲我們在這次的北極之行結束之前,解決了最後一個謎團。
在這次談話結束之後的第三天,雪龍號終於返回了東海港。
在雪龍號入港之後,一大羣749局回收處的行動人員便上了船,給船上除了我們三個人之外的所有人進行了記憶消除。船上所有與這次行動有關的記錄也被他們全部帶走。
跟着這些回收處的人,莫惜也走了。臨走之前,她並沒有和我們告別,而是與當初參加這次任務一樣,又悄無聲息的帶着她的東西走了。說起來,她就這樣走了,實在是讓我感到有些遺憾,雖然相處的時間並不算久,但這一次的任務裡,我和莫惜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過一次,就這樣分別了,實在是有些可惜。
不過後來我才知道,莫惜這樣急匆匆的離去,其實是有原因的。這一次因爲美國人的阿利?伯克級驅逐艦,讓她的海底潛泳機石沉大海,雖然那些美國人並不是衝着我們來的,但莫惜依然記恨上了。而莫惜對於美國人的報復方式,便是加入了海軍的新式驅逐艦的研發工作,聽說日後被美國人嚴重抗議,號稱是山寨了阿利?伯克級驅逐艦的兩種國產驅逐艦的研發工作裡,就有莫惜的身影出現。
到了這裡,我這次加入749局之後的第一次海外之旅,也算是告一段落。在我加入749局之後所遭遇的種種事件之中,這次的經歷,應該是讓我印象最爲深刻的幾件事件之一。尤其是那爲了追尋同類,而在北冰洋中不斷徘徊的怪物身影,就算是今天想起來,依然讓我唏噓不已。
而更加讓我唏噓不已的是,那個怪物的結局,其實並不是像我原本以爲的那樣,在基金會的攻擊下死在了北冰洋之中,而是從基金會的導彈襲擊之下,成功逃了出來!
我會這麼說,是因爲差不多事件發生之後的兩年裡,國際網絡上便開始突然流傳出了在南極發現不明生物的傳聞。而這個不明生物,最後甚至被谷歌的衛星給拍攝到了。如果有讀者感興趣的話,可以打開谷歌地圖,查看南緯27度36分14.48秒,東經15度29分19.77秒這個座標。
那個在地圖上依稀可見的模糊身影,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正是那次北冰洋之行中,我所見到的那種白色怪物。只不過,我無法肯定,在網上流傳的這張照片上的,究竟從炮火之中逃走的怪物呢,還是那個怪物一直在冰涼的海水中一直苦苦尋找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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