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左右我們家建了新房子,牛房和廚房全部建成了磚瓦房,牛也賣了,買了小型的農用拖拉機,賣牛是件傷心的事,爲我們家出力這麼多年,最後要把它賣了,它的最終歸宿會是屠宰場,可知道也沒有辦法,沒有太多的精力好的條件養它,讓它自然的老去,父母安慰自己說,對方也是一個種地的農民,我們家的牛還年輕,還能耕田,他買回去也是種地用,不會殺它,萬物皆有靈性,賣它的時候,它好像也有預感似的,是眼裡淌着淚走的,和它送行的還有它的兒子小花牛,小花牛從出生就一直在身旁伴隨着它,耕地的時候小花牛跟着它會用身體緊緊的貼着它的母親大花牛向其身體上用力,牛和人一樣有感情,只不過它們不會說話而已,道家有四不吃一不吃狗因其忠,二不吃烏魚因其孝,三不吃雁因其潔,四不吃牛,因其一輩子吃的是草擠出的是奶,終生勞作普濟衆生因其義,從鄉里集市上回來後,小花牛在家人沒注意的情況下跑出院子去鄉里的集市上去找它的母親大花牛,後來被父親找到牽了回來,後來小花牛也賣了,我們村那兩年也修了柏油路和鄉里的路相連接,我父親臨街給我哥建了幾間瓦房娶了媳婦,那幾年是計劃生育最嚴的時候,不準超生,有些家庭爲了生個男娃,很多地方出現了被遺棄的女嬰,重男輕女的思想在農村很重,九十年代那幾年裡有很多女娃被送人或被人領養。

村裡有對夫婦男方有個遠房外甥連着生了幾個女兒,還想生個兒子出來,由於女兒太多,就送給她了一個女兒,本身應該叫舅公的,現在叫了爸爸,養到會走路的時候,計生辦的人找到說按超生算,要交罰款,對於貧窮的農民來說,幾千塊錢罰款不是個小數目,也沒有那麼多錢,他又領着女兒來到他遠房外甥家說還歸還給他們家,他遠房外甥聽了以後對他說你還帶走吧,你不想要了就丟到路上或想丟哪裡都可以,他帶着女兒又回到家裡,嘴裡罵道媽個x的孬種東西,讓我想丟哪裡丟哪裡,我心沒那麼狠,我捨不得丟,後來借錢交了罰款,有兒不怕養,小姑娘很快長大成人,出門打工用自己辛苦掙來的錢給他買好的香菸,給他母親買好的衣服穿。

我堂弟媳也是孃家抱養的,後來嫁到我們家後,生母那邊帶口信想相認,弟媳問我叔叔,我叔叔說相認可以,但不要來往,農村條件又不是很好,生母和養母兩邊都來往的話,很多的人情世故要走會很累,養母把人從小含辛茹苦的養大成人比生母都親,我堂弟說的是有錢沒有,錢多的話可以相認,有空的話可以買些禮品多帶些錢來看望,多多益善,我哥由於當過幾年兵結婚晚些婚後有了一個女兒,按計劃生意不算早生,我父母在不到五十歲的時候就有了孫女很高興,經常去看望孫女,由於住的是臨街房,有段時間看到農用拖拉機帶着鐵皮車斗拉一車的人從門前經過,男女都有,不像走親戚的,如果是走親戚的車廂裡應該有小孩,而且車廂都是用木棍加高的,後來才知道這些車拉的人是去賣血的,車廂用木棍加高是爲了防止大量賣血後出現的頭暈從車廂上面跌落,後來聽說這些人因賣血很多人染上了艾滋病,這就是後來成爲震驚全國的艾滋村,貧窮像一副重重的枷鎖壓在農民的身上,活着是那麼的不易,那個年代在農村想要改變貧窮的命運,只有兩條路,一是考大學國家可以分配工作,二是當兵建功立業,那個時候誰家小孩考上了大學,全村人都會羨慕,誰家有男娃去參軍當兵全家都很榮耀,當年我幾個堂叔都去當了兵,後來聽叔叔們說部隊一些當兵的家裡比我們這邊還窮,部隊發的衣服都不捨得穿,都是光着膀子幹活,把省下來的衣服郵寄到家裡給家人穿,他們爲了祖國的建設,建橋修路挖山洞,很多軍人獻出了年輕的生命,長眠於大山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