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痕交織的臉上,長長的指甲留下一道道淺紅的劃痕。不深,卻豔的刺目。
她那燦金的短髮,如同冬日裡被抽盡精華的稻穀,耷拉着,亂糟糟的,雜草一般沒有生機。連一點希望,都看不到了。
寧靜沒有說話,她只是張開雙臂抱住了白心蕊。將她抱得緊緊的,緊緊的,希望自己的舉動,能夠安撫到她此時的心情。
白心蕊的下顎抵在她的肩膀上,她瘦了很多,輕飄飄的,臉上也黯然無光。
一時無言。
“寧靜……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我跟他攤牌了,祝他跟他的女朋友長長久久……是我眼瞎,之前看中了這個渣男,愛的死心塌地卻被他推入深淵……”
寧靜閉着眼睛,靜靜的,聽着白心蕊的敘述。
“我不再會爲他哭了,現在不會,將來更不會。我要做回自己,打掉這個孩子,忘掉屬於這裡的一切……”
媽媽去世了,爸爸在牢裡,在這個地方,她已經沒了牽掛。不如早早離開,不要留在這個地方了。
她討厭這個充滿着回憶的地方,討厭這裡令人厭惡的人,更討厭她腹中的骨肉。
她知道,孩子是無辜的。孩子只不過是錯誤的產物,只因爲凌風,讓尚未出生的孩子,受到了致命的牽連。
所以,在孩子還沒有成型之前,她選擇將其打掉,哪怕是不惜堵上自己會毀了下半生的風險……
反正也不稀罕什麼下半生了。她不想嫁人,她很累,她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一會兒。
她只想在這個孩子沒有成型之前拿掉他,這樣的話,她就不會因爲看見逐漸隆起的小腹而心軟了……
“寧靜……”她輕聲說道,將下顎靠的更緊了一些。“寧靜,我們去醫院吧。”
寧靜點頭:“好。”
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白心蕊。緘默,是此時最好的選擇。她能做的,只是在白心蕊最困難的時候陪伴在她的身邊,與她一起度過難關。即便是無能爲力,有個說話的可以傾訴的人,也勝過一個人對着空白死寂的牆壁生悶氣好。
她不知道的是,本是靠在她肩膀上的白心蕊,眼角一閃而逝的情愫。
久違的溫暖……
是有多久,沒有感受到了呢?
她的心已經被冰封,這樣的溫暖,卻能喚回她心底最純澈的貪戀。
寧靜……我是不是太貪心了?我是不是連累了你?你是請假陪我來的啊……
寧靜,你會原諒我的任性嗎?你會恨我嗎?我希望你恨我,這樣的話,當我從你的世界裡消失時,你就會一點也不在乎,只是巴不得讓我走的遠遠的,遠遠的,再也不要見到我。
但是寧靜,我是何其幸運,能夠遇到你啊。只有在患難的時候,才能看到,人間,最初的真情吧。
車水馬龍的城市,一片繁華。
沒想到白心蕊已經找到了醫院,帶着寧靜在巷子裡七拐八繞,最後在一所小診所面前停下。
面對寧靜露出訝異的眼神,白心蕊只是笑了一下,然後輕聲說道:“跟凌風做了之後,我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所以,已經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