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5 各自準備已久的邀約
在許久未臨的琴行練習室裡，樂隊交織的演奏聲如雷貫耳，鍵盤最後一個音符安靜的落下，今日第三次試唱結束。
“幸苦了，今天就到這裡吧。”時間也不早了，我收掉了麥克風，拔掉音響插座，和離開的樂隊成員們一一告別，喬木佑就在我身後等我收拾完一起回家。
一路上我沒怎麼說話，滿腦子想的全是怎樣才能將邊彈邊唱兼顧得更好的方法。
“你就這麼答應木織，真的好嗎？”喬木佑問，“又有補習又要排練的，會很累吧？”
我擺了擺手：“沒什麼不好的，至少這些都還是在我能力範圍的。”我想到大概是我太過於專注於自己，難免讓喬木佑擔心，趕緊向他解釋：“你別小瞧我了，我只是希望做的更好而已，並不是因爲壓力大哦。”
沒錯，我只是希望做得更好。因爲這一次無論如何，都必須做的比以往都還要好。這不僅是給校慶的表演，同樣也是給盛閔安的表演。
那一天我腦子一熱，再次鼓起勇氣拉住了他，希望他能夠前來參加下個月學校的校慶，看我的演出。我們學校的校慶之所以安排在週末，就是爲了方便可以有更多外校的人前來參與活動。不僅可以熱鬧氣氛，還能更好地宣傳學校和社團活動。
被我拽住的盛閔安先是拉開距離，他並沒有思索很久，差不多半秒鐘的時間，他莞爾一笑：“如果你希望我去的話，我就去。”
如果我希望他去的話。
這不就和那句“只要你需要，我就一定在你身邊”一樣嗎？
“希望！”我大聲說出了自己的心願，“我希望你去，所以你一定要來。這說不定是我高中最後一次的演出了，絕對會讓你大開眼界。”
於是盛閔安點頭答應，走前告訴我那他會一直期待的。
“你自己有把寸就好。”喬木佑掌心落在我的頭頂，揉亂了我的頭髮。“其實......”他似乎想說什麼，可搖搖頭，又把話收回去了。“什麼？”我疑惑地看着他。“沒什麼，等到校慶那天表演完再說吧。”他說。
我故意板了張臉：“吊人胃口是會被討厭的。”
“這不是吊你胃口。”他難得一笑，“你就把它當作是一個約定，等到那天再兌現。”
喬木佑很少整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搞得我都期待了起來。我瞪大了眼睛：“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勉強答應你吧。”
努力練習、拼命讀書的日子裡，除了疲憊，更多的還有對未來的期許。想要將更好的一面展現給別人看，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感染他人。在壓力和動力當中，只會把我們變得比過去更加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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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校慶還有一週的時間，這天放學，我們組織了最後一次表演彩排。
彩排地點在學校禮堂。已經是放學的時間，除了在操場上訓練的田徑隊與足球隊的學生們，有不少的人都來到這裡圍觀彩排。舞臺周圍站滿了等待排練的管樂隊、舞蹈組和合唱隊。寬敞明亮的大禮堂裡，腳步聲、挪器材聲，和學生們各自交談、大聲呼喚的聲音交織迴盪在這裡，一片熱鬧非凡。
“所有人都到齊了嗎？”負責現場指揮的學生會預備會長董和從遠處跑向我們，她在現場忙得不可開交，看見我和喬木佑站在禮堂門口等待樂隊成員，還是特地跑過來道謝。
前段日子，之前的學生會會長，三年級的宋清月正式退位，今年二年級的董和也纔剛上任會長職位，在管理和控制方面仍顯得有些力不從心。禮堂現場指揮的她不得不到處跑，很快在她的額頭上都冒出了薄薄的細汗。
這個高挑的女孩子在我們面前深深鞠了個躬，對於我們能夠代表高三參加校慶活動表示十分的感謝。“希望學長學姐們也能好好地享受最後這一年的校慶，我一定會努力把它操辦到最好的。”說話的女孩子還微喘着氣，臉上的神情卻十分認真又一絲不苟。
“都是小事，不用這麼客氣。”這還是我第一次在除了喬木織面前被其他人稱作學姐，虛榮心爆棚的我豪氣地一揮手，一副可靠好學姐的模樣。
“你就是董和？”然而我身邊那座大冰山，喬木佑卻不看場合地冷言冒出這句話。
“是的，學長好。”堂堂正正的董和絲毫沒有動搖，再次鞠了個躬。“平日裡承蒙木織照顧了。”說完她才起身。
那挑釁般的話語，我緊張得手汗都冒出來了。不是吧喬木佑，你連低年級的學生都要刁難嗎？
我不斷在他身邊衝他使眼色，他瞄都不瞄我一眼。
“不，我經常聽喬木織說，都是你在照顧她的，所以這句話應該是我來說纔對。”沒想到喬木佑居然只是想爲自己的妹妹打一個照面。
他們的對話我很久才反應過來。終於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的我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木織和我說的那位在學生會的朋友嗎？”董和輕微點頭，算是確認了。“太厲害了，我還以爲這個朋友只是學生會的成員，沒想到竟然是會長，看樣子你應該十分優秀吧。”
董和被我誇的有些不好意思，她難爲情地笑了笑，還是謙虛地回答我：“沒有這回事。我的能力和清月姐比起來還差好幾年，學生會會長也是她在退位前不斷在老師同學們面前力薦我，我纔能有幸得到這個職位。”即便稍微泄氣了一下，她很快打起精神：“不過我一定會努力證明自己，清月姐的選擇是對的。”
真是一個努力的女孩子啊。
“嗯，你好好努力。不過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喬木佑真的是一點場合都不看，他指了指不遠處在舞臺上佈置的喬木織，“那你一定認識我妹妹身邊的那個小子吧？”
我們三個人一起看向舞臺，在喬木織的身邊，還有另一位、那天早晨被我們偶遇到的那位男孩子。
董和嚇得臉一下子就白了，“嗯......稍微知道一些......”看樣子是想要刻意隱瞞都難了。
“嗯，那我想要知道那個小子叫什麼名字讀幾年級在哪個班，他對喬木織有什麼企圖。”喬木佑也是一絲不苟的表情。
那個男孩子只是單純想和你的妹妹交往而已好嗎！
我被喬木佑氣的太陽穴一跳一跳，頭痛欲裂。要不是這個時候不遠處阿助和其他成員朝我們揮手，被我強行拉走了，董和今天可能還不知道能不能從喬木佑那一大串問題中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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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不錯。駱妤，你已經可以出師了。”週五放學，校慶活動的前一天，我再一次隻身一人去了一趟琴行，專門把曲目彈奏給老闆聽。老闆閉着雙眼坐在位子上安靜聆聽，最後給我了這麼一個高度的評價。
聽完這個評價我一直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太好了，雖然大家一直都說我做的不錯了，可我還是想聽聽專業人員的意見。”我疲憊地笑了笑，心裡卻無比高興。學習和練習加上排練，這幾天確實是有些累了。
琴行老闆不說話了，他坐的端端正正，身板挺得老直，不斷打量我：“感覺你有點不太一樣了。”
我回過頭，沒聽明白。老闆又瞄了幾眼，最後打着哈哈：“可能是因爲有讀書人的氣質了吧，看起來會比以前那不懂事的小丫頭片子樣穩重很多。”神色一變，湊近我小聲問不會是被之前那位家教給改變的吧。
“有那麼明顯嗎？”我難以置信。
“很明顯。”老闆想都沒想就說出口了，“而且還有一副陷入愛河的感覺。”
我已經把吉他收好，準備離開了。聽見老闆這麼說，趕緊擺手說沒有這回事。
“沒事的，小駱妤！你已經長大了，大膽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人吧！”老闆衝我比了個大拇指，“女孩子追男孩子沒什麼不好的，更何況還是你這種大膽的女孩子呢？”
我愣在原地。
回家的路上，我還在回想和琴行老闆說過的對話。
支支吾吾、停滯不前不是我的風格；可是沒有一個人，會對自己不確定的感情就下如此果斷的定義。我是喜歡盛閔安的嗎？這幾個月來多少個日子，我都不斷在想。幾乎是身邊所有的人都認爲我喜歡他，然而他本人認爲我只是依賴他罷了。
到現在，我也無法確定。
五月已經來臨，攜帶燥熱的風裡飄來些許夏日的熟悉氣息。白晝放慢了腳步，落日悄悄躲進了角落，黃昏的餘暉仍金黃地灑在回家的路上，將我的身影拉的老長。等紅綠燈的期間，我靜靜感受餘暉落在身上的暖意。
是太陽。
我想做他的太陽。
那個時候，他將樂譜輕輕敲打在我的頭頂，正是因爲看到了那首歌，我才能夠再次下定決心。
我就是他的阿波羅，我就是他的小太陽神。
所以這一次，是我決定要留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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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的校慶如期而至。幾乎是全校的師生都前來參加了。就連天氣也很給面子，陽光燦爛又溫暖。走進校園，無論是操場還是教學樓禮堂，到處都是議論紛紛和麪帶笑顏的老師學生。甚至有許多別校的學生也前來參觀。
禮堂後臺是一片不可開交。學生會的和現場工作人員都加入了工作，安排現場秩序和演出順序。
在後臺和工作人員們確認過表演時間，我便到校門口尋找盛閔安的身影。
他從來都不難找，永遠都是人羣中最高挑顯眼的那一個。一看見他，我就跳起身用力揮手。他面帶微笑，越過人羣，來到我的面前。
“不會緊張嗎？”陽光和他的笑容正合適，溫暖進我的心窩。
“看見你就不會緊張了。”我自信地揚起嘴角，“我可是排練過很多次的，絕對沒有問題的。”
一個月前，我完全沒有勇氣說出這句話。
“這首歌的前調音都很低，而且轉音多，其實並不適合你這種嗓音清高的女孩子來唱，爲什麼你還是選了這首？”一個月前，負責指導我的琴行老闆一下子發現我的問題，他皺着眉頭問。
沒有爲什麼，因爲有人認爲我適合。
伴隨着臺下學生老師的掌聲，我和我的樂隊一起踏上了舞臺。第一次面對全校那麼多人，我還是會止不住身體發顫。
只是與上一次在公園時候的表演不同，這一次，盛閔安就坐在前排，我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看見他就不會緊張，這句話，只是我試圖用來保護自己的魔咒。
還是會緊張，還是害怕失敗，演出說不定還是有不確定性。
但退縮從來都不是我駱妤的作風。緊張就去平撫心情，有不確定性就努力練習，把失敗的機率儘自己可能降到最低。
衆人都屏息凝神的禮堂安靜得可怕，直到琴鍵溫柔的前奏響起，纔打破了這片沉寂，瞬間爲我注入了無數力量。回想起過去無數個練習的日子，旋律和節奏早已銘記於心，我很有信心，我一直都能做到。
「你總感到落寞沮喪
你總感到失望
對於人生未來總有太多迷惘
你總僞裝自己不痛
你總笑着逞強」
如果緊張的話，就給自己創造一個能夠放鬆自己的魔法。
如果神明也會墮落，也有迷茫困惑的時候，那麼也會有願意成爲守護在那片黑夜當中，最閃亮的守護星。
阿波羅的守護星。
我站在舞臺的中央，目光與盛閔安互相交接，大膽地放聲歌唱。
「你看着我眼睛
你記着我聲音
無畏風雨
別忘記還有我站在這裡」
我只想做你的太陽，你的太陽，在你的心裡呀，在你的心底呀。不管是多遠的遠方，不要害怕，我在身旁。
或許我還不能確定自己的心意，但唯有一點，我能夠肯定。
那就是我想留在他的身邊。
過去常說要陪在我身邊的人總是盛閔安，可當我想要再靠近他的時候，他卻選擇了刻意迴避。即便曾被他話語而糾結猶豫過，而去懷疑、壓抑自己的心意，從現在這一刻，我也不會再這麼做了。
「就算不能在你的身旁
也要奮力爲你而發光」
我希望他來，所以他來了。我答應過一定要讓他大開眼界，所以我也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