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你怎麼這麼久沒出來,是不是被困在裡面了?】
來自劍山主的傳音入密,讓渡星河猛地回過神來。
一陣寒意從腳底,直冒到天靈蓋。
但細想之下,卻很合理。
若把修爲量化爲財寶,隨便找個由頭抄家歸國庫,是自古以來並不鮮見的行爲。再者,殺人奪寶也是修仙界的日常節目之一,既然同樣的事情能在萬劍谷中發生,爲什麼不能發生在金鑾殿之上?後者難道就比前者正大光明麼?
渡星河的身子晃了晃,她以雪名作杖,支撐自己站直身。
從徐四孃的記憶碎片到回過神來,其間不超過五秒。
劍靈:“星河,你還好嗎?”
劍靈無法窺視她所感受到的,但劍修的心神受到動盪時,本命寶劍亦會有所感應。
於是纔有這麼一句關懷。
“無礙。”
渡星河同樣用傳音入密回覆劍山主:【裡面有些瘴氣,不必擔心,別忘了我還是煉丹師。我正在等待避毒丹起效纔再往裡探索,你在外面可有尋到什麼機關?】
她拋回去一個問題,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有巫族幾乎被滅族的經歷在前,玄帝不是什麼好東西的事,渡星河早有心理準備,並不意外。
她恍神,只是徐四孃的記憶碎片中同樣有着她作爲劍修的修煉感悟,比起那遭玄朝戕害的痛苦憎恨,渡星河更在意那流經她心頭的劍修經驗,對她有着莫大的裨益。
玄帝的悟性不行,她行啊!
這不純純一個吸收前人修煉經驗的寶地?
渡星河一個一個抽屜的蒐羅過去,將抽屜中的物品都收歸儲物戒中,它們都不是多麼寶貴的法器或者天材地寶,頂多沾染了一些原主的氣息,應該不會被玄國當作稅抽走——再說了,掌管這禁語海的劍山主現在也是她的從者,若到要緊關頭,她能直接命令她幫忙隱瞞下來。
劍靈見抽屜中的物品都平平無奇,便納悶問道:“你撿破爛呢?”
渡星河一頓,只能給出一句華夏人都懂的發言:
“來都來了。”
把暗室裡的物品都搜刮一空後,渡星河便試圖往裡探索。
在外面看時,金龍的體格龐大,腹部更是彎曲蜒長,可身在其中時,卻很快就看到了盡頭。
一面牆,堵在了渡星河面前。
渡星河駐足片刻,再次喚出【窺視帝蹤】。
羅盤在她手中緩緩轉動着,依然指向前方。
她的眼瞳微微一閃,紫意流轉其中,可牆依然是牆,並未見到其他東西。
不是幻覺。
也沒有防護陣法的痕跡……
數九情教過她一點如何識別周圍是否有法陣的基礎方法,她依樣畫葫蘆地到處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靈氣波動的痕跡之後,拔出了雪名。
劍靈:“喂?”
劍靈:“等等,這怎麼說也是玄國龍脈……”
渡星河:“玄國的龍脈啊,那多砍兩刀,算送玄帝的。”
劍靈語塞。
話音落下,長劍匯聚起靈光,劍芒越盛,威壓幾乎要撕裂空間,周圍的事物映在劍鋒之上,被切割出棱形的一片片,分崩離析後又重組。
——不是幾乎,她的劍,本就能斬破空間。
“破!”
四周震盪回來陣陣悶響,而渡星河面前則憑空出現了一道巨大的劍痕,彷彿在原有的圖層之下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渡星河跨過裂縫,往更深處走去。
當跨過裂縫之後,周圍的空氣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裂縫的後面,居然是一處小佛堂。
說是佛堂,不太合適,這裡面也沒擺放佛像,只是類似的建築渡星河只在後宮嬪妃自設的佛堂中見過,殿宇兩側放着成排的玉燭,燃着淡金色的燭火,隨着她的來到,燭火輕輕搖動,將她臉龐的陰影拉得很深很深。
殿宇中掛了鮮豔耀目的金銀絲刺繡長簾,點綴着稀有的寶石。
就在這時,渡星河聽到了另一道呼吸。
她立時把自己的呼吸屏起來,側耳傾聽。
果然,這呼吸聲並非她的錯覺,而是真實存在的。
她往聲源快步走去,那重重的簾子便成了阻礙,珠寶打在臉上也呼呼生痛,於是她輕輕一彈指,殿宇中的所有刺繡應聲粉碎,化在燭光中的粉塵。
殿宇的中心,擺放着一個錦團。
錦團之上,則是一條不到半米長的幼小金龍。
渡星河目光微凝。
活的?
她在進來的時候,放出神識掃視過一遍,沒感覺到有其他活物——元嬰高手這種神識掃描並不是生命檢測儀,不是靠體溫和呼吸識別,而是生靈活着便自帶一把燭火,在元嬰神識的掃蕩之下,這火將無所遁形,除非修爲在她之上,不然斷無可能騙過她的眼睛。
渡星河靠近過去,瞳眸之中紫意流動……
“沒有靈魂,但還能呼吸。”她很快下了判斷。
這等於玄幻概念上的腦死亡了。
腦死亡能通過醫療手段維持死者一段時間的生命,若是有足夠的資金和醫療條件,甚至能體面地存活半年以上。凡人尚且如此,修仙者和部份傳奇生物甚至更久。
渡星河手臂上的麒麟緩緩流動:【母親,我聞到龍的氣息了。】
“你對龍的瞭解有多少?”
渡星河去過的一些靈獸市場,哪怕是歷火島上所售賣的,也只有類龍靈獸,沒有真正的龍。
或者,是現階段的她還接觸不到的。
在許多神話之中,龍有完整的演化傳承,龍掌管降雨,降雨又對老百姓的生計有着至關重要的影響,因此人們崇拜龍,期望“風調雨順”,更通過祭祀,寄望於龍來興雲佈雨。
但,玄國的龍和傳統意義上的龍卻略有不同。
同樣是傳奇靈獸,麒麟通過血脈傳承對龍有更深的瞭解,卻在這時也露出茫然之色:【這是由玄國氣運而生的龍。】
——傳統意義上的龍,是爲君權天授作鋪墊,皇帝是真龍天子。
也就是說,在他當皇帝之前,就已經有那麼一條龍在的。
只是剛好下凡來給人們當皇帝。
不下凡,它也在天上飛。
但麒麟所說的情況,則剛好相反。
是這歷史悠久古國所凝結出來的,化爲實質,甚至孕育出生命來。
“凝結了這麼久,就這麼小?”
由稀有金所打造的龐大龍脈,才更符合渡星河對玄朝的想象。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麒麟書語帶歉意道。
渡星河自不會怪它。
只她突發奇想:“搜魂術對它有用嗎?”
【它只剩一副軀殼,沒有靈魂,該是沒有用的,】夜麒遲疑:【搜魂術是公認的邪術,我依稀記得母親並沒有學習過……】
渡星河是不會,可她相信系統商城裡肯定有挖人記憶的道具。
“那這幼龍軀殼,對我有什麼用嗎?”
她把手覆在幼龍冰冷堅硬的鱗片上,心道要不是自己已經有了由玄武鱗片打造的防禦法寶,倒是能把這幼龍煉上一煉。
【它靈魂已經死了,身體的消亡只是早晚的事……】更有悲天憫人之心的夜麒低聲說。
【可以給我吃!給我吃!給我吃!】凝麟的聲音倏地響起。
渡星河的手一頓。
這倒也不失爲一種選擇。
麒麟對她忠心耿耿,陪她度過數次生死劫難,提升它的實力等於提升她自己的。
但,這幼龍沒有更好的用處了麼?
“我考慮一下,別急。”
骨節分明的大手,扣住了它的咽喉。
就在她緩緩收緊的下一刻,一道足以讓金丹真人被掀飛的妖風颳來,卻只僅僅吹動了她的髮梢。
伴隨着這陣妖風的,還有一把憤怒的男聲:
“大膽賊人,竟敢打我們玄國真龍的主意,還不快鬆開你的手!”
渡星河笑了:“區區一道殘念,也阻止得了我?”
妖風凜凜,一抹身穿玄黑織金道袍的身影出現在殿宇的中心,男子黑髮如綢,神姿綽約,手執拂塵。
也就是殘念,才能逃得過她的神線檢視。
這人生前興許修爲在她之上。
可在這裡枯守多年,一道殘念能做的事始終有限。
面對渡星河的反問,男子更加憤怒:“你不知曉這龍對玄國有多重要,它有毀世之威能……”
“一具軀殼,談何毀世?”
渡星河偏了偏頭:“難道還能找到它的靈魂,放回它的軀殼之中不成?”
面對此番質詢,男子居然沉默了。
渡星河意外:“真能啊?”
她倒不懷疑玄國的能力,能奪取他人境界造化的秘術都掌握了,還有什麼是它做不到的?只她眼底忽覆陰翳:“既然這麼重要,那就更不能留着它了。”
削弱敵人,就是增強自己。
男子大急:“慢着,你不是玄國人嗎?要圖利,你大可拿走龍脈中的其他秘寶!”
“……啊?你從哪裡看出來我是玄國人的?”
這話多少帶點冒犯了。
但硬要算的話,渡星河的父母確實都是死在玄帝手中的玄國人。
有此滅門之仇在,要和她談情誼,那起碼得把皇族清理一新才能再談。
男子纔剛露出自得之色,渡星河目光落在他的拂塵上,見有三分眼熟,思索片刻,面上浮現一點笑意:“等等,你是覓風子?”
“沒想到多年之後,還有後輩能認出我的道號。”
覓風子更加高興。
只是他沒高興夠兩秒,就見眼前的狂徒從儲物戒之中變出了一個與他手上造型一模一樣的拂塵,甚至還帶有幾分他的氣息,笑容登時在他的臉龐上凝固了:“你……”
這拂塵他從不離手,哪怕他日後未能羽化成仙,也肯定拿着當陪葬品的。
可見這狂徒,還是個可惡的盜墓賊!
盜墓就算了,怎麼後輩之人私藏他的陪葬品啊!沒學過男女授受不親這道理嗎!他留下這道殘念時,還沒有道侶呢,連女修的小手都沒摸過!
覓風子羞惱交加。
渡星河從容不迫地點頭:“我當然記得了,被國師斷盡筋骨的覓風子,你那一副如玉般剔透的靈骨,被精細手段取了出來,盛在錦盤之中,送到了玄帝手中。”
那其中一格的抽屜裡,放的就是覓風子的拂塵。
覓風子的臉色由紅轉白,明明白白的寫滿了不相信。
“你血口噴人。”
“殘影能看得到自己的記憶麼?不管了,來試一試。”
渡星河朝他招手。
覓風子盯着她的手,覺得這美貌女修如同最能蠱惑人心的修羅。
他應該怒斥她胡說八道。
一個賊子說的話,又怎能相信?
可事實上,他卻像是被操控了一樣,不由自主地來到了她的身前,虛虛攏住拂塵。
那拂塵上有他自身的氣息,兩者迭加沒有絲毫的阻滯。
覓風子曾是在玄帝跟前十分得臉的修士,因此去祭拜龍脈時都會帶上他,他也以此爲榮,時常向道友炫耀。玄帝爲金龍一事所困擾時,也曾向他傾訴過,他視玄帝爲知己,一心想爲知己解決難題。於是向來醉心修煉的他放下了每日課業,轉而鑽研起讓金龍重新獲魂的方法。
覓風子翻遍古籍,找尋了無數高人,結合自己的想法,終於想出一個辦法來——
他在龍脈殿宇中打通了和白玉京的連接。
一邊利用白玉京的神力滋養幼龍軀殼,一邊在玄國中找尋一個最合適的靈魂,再由輪迴殿想辦法煉入其中。
在佈置好一切之後,覓風子在私心使然之下,在龍脈殿宇留下了自己的一道殘影。
他想,自己的修行被這麼一耽誤,可能是飛昇無望了。不過他幫了陛下這麼大的忙,日後不說位極人臣,起碼也是蔭及後代,過得風光至極。
又或者,他一朝悟道,真飛昇了。
無論哪一種可能,他多半是無法真眼見到金龍重新甦醒。
那起碼,他的殘影能見證這偉大的時刻。
可當融合了拂塵中留下的記憶時,覓風子才知曉,兩種未來都沒有發生。
在他解決了玄帝苦惱的不久之後,玄帝就把他給解決了。
覓風子久久不能言語。
片刻,他說:“玄帝,我日你仙人!”
如果不能說髒話,那他將無話可說。
他和玄帝之間的一些默契,非外人能靠捏造出來的幻術迷惑得了他。
殺害他的,切切實實就是他視之爲知己的陛下。
“我把他當知己,他把我當冤大頭?”
覓風子不敢置信。
渡星河安慰他:“士爲知己者死,你做到了啊!”
覓風子把他心愛的拂塵摔在地上:“滾。”
渡星河輕輕一擡手,拂塵就重新回到她的手中,並將之收入儲物戒之中。
覓風子看她的目光就變了:“你……算了,我也不問你怎麼到這兒來的,你把我的拂塵拿走幹什麼?生前我最喜愛此物,你幫我拿去跟我的屍身一起埋了,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渡星河:“……”
見她沉默不語,覓風子有些氣惱:“你們後輩怎麼一點也不敬老,幫我一個忙怎麼了!”
“我不是不願意幫你。”
“那你怎麼不說話了?你快答應啊!”
他既然如此強烈要求,渡星河便說道:“你被玄帝挫骨揚灰了,我找不到你的屍身。”
覓風子:“……”
妖風在殿宇之中刮過,響起幽幽的聲響,彷彿有誰在低低抽泣。
渡星河攤手:“真說了你又不高興。”
覓風子嘴一癟,幾乎要哭出來。
殘影跟本體不同,不能等同完整的本人,更多是由當時留下殘影時,本人的心情所決定。
顯然,覓風子在金龍殿宇中偷偷留下殘影時,所抱持的是對玄帝的美好期望和興奮——等到他的計劃成功,他應該已經壽終正寢了,玄帝來祭拜龍脈時見到他這個知己的殘影,應該會會心一笑吧?
結果卻在渡星河這被揭穿了殘酷的真相。
再堅強的道心,也不免嘩啦啦的碎了一地。
覓風子忍了忍,終是沒在後輩面前哭出來,可他難忍氣憤的說:“我幫他在玄國裡找到了最合適培育出金龍新魂的母體,還耗費了不少家財才和渡遲光套到近乎,接觸到他的夫人……壞事我都幫玄帝做了,他居然如此負我!我!還將我挫骨揚灰!……你跟玄帝也有仇吧?我把他的秘密全告訴你!你去復仇!這幼龍你要剮要燉悉隨尊便,對了,總不能賊子賊子的叫你,請問道友尊號是?”
雪名在她的手中輕輕顫動。
而渡星河本人面上依然是一派平靜:“星河仙子。”
“啊哈,好巧,當時渡遲光那快出生的孩子也差點兒叫星河,後來陛下說他跟這孩子有緣,名字就由他來取,才改喚雲涯,渡雲涯,聽着纔像是男子該有的名。”
渡星河笑了笑:“難怪你能和玄帝聊成知己,你話可真密。”
“閉關修煉動輒就是百年見不到第二個活人,不說話多無聊啊。”
覓風子說道。
渡星河便問他,那當作金龍靈魂的孩子會有何下場?會化作一條金龍麼?原來的意識呢?
“自然是不復存在了。”
“不復存在啊……”
渡星河重複了一下他的話。
宮鬥無敵系統在選擇投放身世時,很少會選擇完全和皇宮無關的身世。
難度太大了。
不是敵國細作,起碼也得是個能選秀進宮的身份。
會託生到世家千金身上,亦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
“我還不是很習慣別人叫我星河仙子,你還是叫我本名吧。”
“好呀好呀。”
覓風子正愁沒人和他一起痛罵玄帝。
正所謂兩個陌生人拉近彼此關係最快的方式不是找到共同愛好,而是一起辱罵共同的敵人,他已經迫不及待把星河仙子引爲知己並且開始痛罵玄帝了,交換真名就是一個好開始!
只聽得她接着說:“我叫渡星河。”
“……”
覓風子面容凝固。
雪名在渡星河手上翻了個劍花,眼見着他的神色從愕然、震撼……再到尷尬,彷彿想用什麼措辭描補一下,她便在他說話之前道:“無妨,我不至於跟一個同樣被滅門還挫骨揚灰的人計較,難道還要我去把你的骨灰翻找出來,重新再磨一遍?我看不必。你說這幼龍有滅世之威能,那教我怎麼用它。”
幼龍在她手中,身軀隨着呼吸微微起伏。
“幫我向玄帝報仇,你我因果便了。”
女修眼鋒如刀,讓覓風子爲自己開脫的話,怎麼也說不口了。
終究是他做錯了。
高階修士不把旁人的性命當回事是常態,更何況是一個未出生的嬰兒。
覓風子想說,他只是爲玄國的未來要走一個孩子,玄帝辦事這麼厚道,肯定會加倍地給予補償,到時候再生唄。
可這時在他面前的,卻是孩子本人。
“……玄國孕育出來的金龍早就死了,你所見到的龍脈,是它的屍體,這是第二條,也沒養活……不知道爲什麼,孕育出來的時候,只有一具軀殼。”
覓風子深呼吸,接着說道:“沒有靈魂支撐,它根本養不大,很快也會跟着死去,哪怕要讓它維持身軀活着的狀態,就需要耗費極大的靈氣,在現世哪怕是秘境之中,也找不到這麼豐足的靈氣,所以我想到了白玉京,飛昇之後的世界。你知道白玉京麼?”
“見過幾次。”
“見過幾次還活着,你運氣挺好,”覓風子倒是不意外:“如此年輕的元嬰大能,本來就是運氣好得不能再好了。”
渡星河把之前見過門的經歷告訴他,他接着點頭道:“雖然玄帝未能得到你,但你的命數早就和幼龍緊緊連結在一起,幼龍又經年在這受到白玉京的滋養,門的另一端受你的氣息吸引,也是應該的。”
這就說明爲何上一次,門後的邪崇會主動來尋找她了。
原來她的“另一半”,擱這兒吸了人家那麼久的靈氣呢,不找她算賬找誰去?
“本來的安排,是把你煉化了塞進幼龍之中,但現在我巴不得玄帝去死,所以有另一套解法,”
覓風子用手中的拂塵,指向了錦盤之上的幼龍:“你把它吸收了。”
“我?”
渡星河不是沒想過。
可是沒了靈魂,區區一個軀殼,對她的提升未必有多大。
再者,她所修習的功法,哪怕是被當作邪功的《蠱神訣》也不是煉化活物增強自身的,她就沒修過這一種道:“我不會,沒學過。”
“沒學過不要緊,我來教你。”
覓風子看着情緒大起大落,廢話更是一籮筐的往外倒。
可他此刻的語氣,卻自信之極:“我能爲玄帝解決一個大麻煩,自然也能爲他製造一個新的麻煩出來。”
“我的時間不多,龍脈在玄國失蹤之後,不知道何因來到了秘境禁語海之中,我是和另一位劍修同行的,不能在此久待。”
劍山子那邊好解決。
但修士在秘境之中待得太久,會被自動驅逐出去。
這是秘境本身的法則,非人力可改變。
覓風子也面色不變:“要是換了別人來,要融合幼龍興許還得花些年日,但你不用,你是最適合它的靈魂,它又何嘗不是最適合你的軀殼?吞噬奪舍之事,本來就是強者爲尊。”
渡星河聽他說話的同時,透過宮鬥無敵系統找到了識別真僞的道具。
宮鬥系統:【宿主,知道這個道士說的是真話假話,對你宮鬥有何幫助?】
渡星河:【我馬上要吞噬龍脈了,他在幫助我。】
聽罷此言,系統大驚。
宮鬥系統:【吞、吞龍脈啊……這是可以播出的內容嗎?哎喲,宿主你早說嘛!系統一定會盡所能的給予幫助!】
接着就給渡星河推送了起碼一個T容量的房中術。
渡星河面無表情地把這些房中術當作小廣告全部點叉:【謝謝,但不需要,我是高手。】
判斷出覓風子所說的是真話後,渡星河才放心按他所教的去做。
只是教到一半,他說:“若有機會,你定要將玄帝挫骨揚灰,報我的仇。”
“我看上去像是會手下留情的人?”
“女子都容易心軟……”
渡星河笑了笑:“如果你的屍身還存在於世,我也一定會它挖出來,鞭撻百遍。”
覓風子果斷閉嘴,安靜了片刻才重新教她如何煉化這幼龍。
渡星河將自己的神識將幼龍包裹其中,果然,不消一會,就從幼龍軀殼身上感受到一陣若有若無的吸引起——沒有靈魂,卻沒有死去的軀殼最容易吸引孤魂野鬼寄居其中,可這金龍的身軀強度太高,本身已是神物,尋常的靈魂觸之即死,而哪怕是高階修士的靈魂,也會被它排斥。
“玄帝就曾提出過,能不能找一個現成的大能靈魂來投入其中。”
“我當時只覺得玄帝太沒耐心,不曾想過,哪來現成的大能靈魂,要供你糟蹋?”
“是我想得不夠深,低估了他的狠毒。”
覓風子淺淺嘆氣後,接着說:“你不同,你是和他最爲適合的,你是它天造地設的靈魂,它同樣也是最適合你的軀殼,用你的力量,佔有它,不要被動搖。”
果然,幼龍沒有半分反抗,就讓她的神識深入其中。
她心中的《蠱神訣》亦受刺激,神光大亮。
兩者融合的同時,周圍的靈氣,也被緩緩吸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