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分,愜意舒適的餐廳格局不失奢華高雅,紫色的鬱金香散着淡淡的清香縈繞在整個餐廳的氛圍中。
桃色杏眼輕輕一條,攪拌着杯中的果汁,撇撇嘴:“好無聊,我們是不是來的太早了?”
穆爾的視線一直在門口和落地窗外的地方,神色凝重,心不在焉的回覆着於沛雅的話:“恩,應該是,現在還早。”
“那你來那麼早幹嘛?夏醫生不是說回去接個人嗎?”於沛雅聞言,狠狠的擡眸瞪了一眼穆爾,發現他的視線一直在外面,單手撐着下巴揶揄道:“喂,你在等什麼呢?是在等瀟瀟還是在等夏醫生?”
說完,靈光突然一動,笑意漸深:“還是說,你在等齊昊?”
穆爾一聽,將視線收回折射向於沛雅身上,輕笑道:“我等他做什麼?還有,你腦子裡都裝些什麼?”
“嘁,我腦子裝的東西可多了,全是一些……。”
“漿糊。”
穆爾端起桌上的水杯小抿了一口,不淺不淡的接過於沛雅的話。
於沛雅一憋,怒瞪着穆爾,而穆爾的嘴角稍稍上揚:“難怪你腦子容易死機,現在看來情有可原了。”
心肝一顫,於沛雅睜大瞳孔,突然想起前天有個人也是這樣說她的,不過那人的後果好像不怎麼好。
“你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嗎?”於沛雅咬牙切齒的問。
穆爾聳了聳肩,笑着搖了搖頭,目光瞥向落地窗窗外,兩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中,脣瓣輕抿,不語。
發現穆爾的神情變化,於沛雅扭頭朝門口看去,看到那兩抹身影時,笑着起身朝他們揮了揮手:“瀟瀟,齊昊,在這裡呢?”
任瀟瀟訓着聲音看過去,和齊昊走了過去:“夏醫生還沒來嗎?”
齊昊那雙深邃的黑眸與穆爾的眸子在空中相融,一股詭異的氣息慢慢蔓延開來,幫任瀟瀟將椅子拉開後,齊昊便坐在了她身旁。
穆爾收回視線,看向任瀟瀟,淺笑着問:“沒什麼不舒服的吧?”
任瀟瀟擡眸,搖了搖頭:“沒,挺好的,本來就好的差不多了,是你們自己大驚小怪,硬要我多住幾天院,不然,現在早就可以出院來了。”
“零零碎碎的傷口挺多的,有些可能會留疤,到時候……。”
“沒事,留疤和不留疤都改變不了什麼,所以,對於我來說是無所謂的。”任瀟瀟笑着打斷了穆爾的話,輕輕的搖了搖頭。
坐在一旁的齊昊面色陰沉,眼神裡對穆爾充滿了敵意,在看到任瀟瀟對他那種笑容時,心裡更是不滿了。
這段時間他經常去看她,可她從來都是冷眼相待,就算回答問題是冷冰冰的,還有那雙漠然的鳳眸,現在想起來他心裡都覺得有些難受。
餘光瞥向那張熟悉的俏容,而那雙冷眸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像過他。
餐廳的玻璃門搖曳,於沛雅扭頭看向門口,打破了這份尷尬:“夏醫生來了。”
於沛雅的聲音拉回了他們三人各自的思緒,齊齊看向門口,夏菀璃身着一套雪紡裙裝右手提着手提包款款走進餐廳,而她的左手還牽着一個五六歲大的女孩子。
所有人的詫然的看着夏菀璃。
夏菀璃走到他們身邊,淡聲道:“抱歉,來晚了,讓你們久等了,這小丫頭出門的時候花費了一點時間。”說完,笑着垂眸睨着一旁的小丫頭。
其餘四個都震驚的站在原地,望着夏菀璃身旁的小丫頭。
他們雖然都知道夏菀璃結婚了,而且有孝了,但是現在突然看到這個孩子,在看看夏菀璃,完全不像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啊!
小丫頭有些怕生也有些害羞,看到他們時,小身子往夏菀璃的身後躲了一下。
穆爾整個人愣在原地,望着臉上帶着溫柔淺笑的夏菀璃,心裡涌上一股異樣的情緒,視線落在夏菀璃又受傷的無名指,猛然發現,那隻原本帶着鑽戒的無名指上什麼都沒有。
夏菀璃彎腰,笑着摸了摸小丫頭的頭:“艾米,媽咪在家裡是怎麼和你說的,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要講禮貌,看到長輩或者媽咪的朋友都要打招呼叫人的。”
小丫頭艾米擡起一雙藍色眸子,一張中美混血的小臉蛋生的極爲嬌俏可愛:“艾米知道錯了,媽咪。”說完看向任瀟瀟他們:“aunty,uncle,你們好。”
任瀟瀟睨着小丫頭,上前拍了拍夏菀璃,然後彎腰摸了摸艾米的臉蛋,艾米卻突然條件反射的往後縮了一下,愣愣的望着任瀟瀟。
而任瀟瀟的手懸在空中,身體也是一怔,尤其是艾米那雙透藍色且無辜的眼睛讓她心肝一顫。
夏菀璃見狀,連忙笑着解釋:“抱歉,瀟瀟,艾米有些認生,性格也比較孤僻,所以,不怎麼會和人打交道。”
任瀟瀟收回手,輕輕搖了搖頭,笑着道:“沒事,別站着了,趕緊坐吧!”
衆人落座後,夏菀璃的視線不小心瞥向人坐在艾米身旁的穆爾,隨即立馬移開視線。
艾米的性格和其他小女孩的性格不一樣,她雖然看起來很可愛,但性子就如同夏菀璃所說,不愛說話,每當任瀟瀟或者於沛雅笑着問她問題時。
她都是一副怯懦的樣子,眼神裡透着無辜的信息,不知道該怎麼和她們說。
而夏菀璃也只能和她們解釋說,艾米來中國沒多久,所以,中文現在還不太好,可她心裡非常清楚,艾米這性格的原因完全是因爲那場綁架,對此,她對艾米也感到非常愧疚。
穆爾垂眸瞥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艾米,艾米一直垂着頭,一隻小手緊緊攥着夏菀璃的衣角,而另一隻手卻不知道該放哪,有些不知所措。
餘光瞥向一旁的水果盤,拿起一塊西瓜遞給艾米,嘴角微微一笑,神情裡滿滿都是溫柔:“wanttoeat?”
艾米一怔,緩緩擡眸看向穆爾,望着穆爾臉上那抹溫和的笑,她回頭看了一眼夏菀璃,夏菀璃笑着朝她輕輕點了點頭,她才緩緩擡手,戰戰兢兢的接過穆爾手中的西瓜:“謝……謝謝。”
“不客氣。”見艾米接過西瓜,穆爾眼底的笑意漸深,嘴角揚起一個弧度。
吃完西瓜的艾米繼續錘頭,不敢擡眸多看穆爾和其他人一眼。
任瀟瀟睨着艾米,然後看向夏菀璃,突然明白了上次她和夏菀璃兩人在天台上她說的話。
回憶……。
“天好藍,突然覺得,醫院的空氣還是不錯的。”任瀟瀟張開雙臂,仰望着藍天,頭微微一偏看向一旁穿着白大褂的女人。
夏菀璃很少笑,這時嘴角卻不自覺的微微上揚:“是啊!其實這種感覺蠻不錯的,有時候心累了,擡頭仰望看着藍天,都會覺得很欣慰,這種感覺其實很奇妙。”
聽到夏菀璃的話,任瀟瀟收回手,看着夏菀璃的側容:“夏醫生爲什麼會選擇做醫生?”
聽到任瀟瀟的提問,夏菀璃輕笑,緩緩擡手,垂眸睨着自己的雙手:“我這手拿手術刀的手很涼,有些人都說我的心都是冷的,我做醫生是爲了我爸,我讀高中的時候,我爸因在工地上摔下來,三根鋼筋穿入身體裡,最終搶救無效死亡,我的家境其實並不好,那時候我爸是我家的頂樑柱,而我那時候正在高考,我還有一個姐,那時候她大三,也是用錢的時候,所以,我姐沒辦法,只好放棄學業,開始工作,也是因爲我爸的去世參加高考,我又重讀了一年高三,然後才勵志要做一名醫生,我不允許任何患者死在我的手術檯上,當我拿起那冰冷的手術刀時,我才明白,有些人,你就算想挽留,他未必會留下,大學我遇見了穆爾,然後和他相戀,他比我高一屆,因爲他家境和我家境的懸殊,我們分手了,後來,我姐讓我出國深造成就了現在的我。”
聽到夏菀璃的話,任瀟瀟眼睛擴張開來,有些不敢相信。
“再後來……。”說着,夏菀璃的眸子漸漸變得模糊,淚眼模糊:“再後來就遇見了我孩子的父親。”話音一落,夏菀璃看向任瀟瀟:“不好意思,和你說了那麼多廢話。”
任瀟瀟連忙搖了搖頭:“沒有,並沒有,我很詫異,你原來經歷過那麼多。”
“每個人的人生都不會完美,都會有殘缺,只是那些已經成了過往,而我現在,什麼都不想,我只想別再讓我失去我所重視的親人了,這種……我真的承受不起,每當看到那些患者的家屬傷心欲絕,我都會想起這些往事。”淚水慢慢從眼眶中溢了出來,夏菀璃輕笑的撫淚:“謝謝你當我的聆聽者,把心裡的話說出來,果然舒服了很多。”
任瀟瀟輕笑:“有時候把自己隱藏的太深或者僞裝的很深,還是很累的,誰沒脆弱過呢?”
“那些堅強的僞裝其實還是蠻累的,但是……我又不得不這麼做。”
任瀟瀟聞言,沒有追問,夏菀璃雖然和她講了她的身世和經歷,但是並沒有講過她現在的老公,就連名字她都沒有提及過。
飯後,於沛雅因爲接到咖啡廳的店長打來的緊急電話而先離開了,齊昊全程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在離開餐廳時,任瀟瀟摸了摸艾米的頭髮:“艾米,下次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艾米往夏菀璃的身子後縮了縮,並沒有回答任瀟瀟的話,抓着夏菀璃衣角的手更緊了。
任瀟瀟直起身,悠悠的嘆了一口氣。
“不好意思。”夏菀璃見狀,有些難爲情,她今天之所以帶孩子出來吃飯,也想讓她多喝人接觸接觸。
“沒事。”任瀟瀟擺了擺手。
齊昊的大手突然攬着她的腰間,一臉冷然:“走吧!”
而艾米恰恰這時擡眸看向任瀟瀟,不小心看到齊昊那張冷漠的俊容,身子不禁微顫着,躲在夏菀璃的身後,扯着她的衣角,帶着哭腔:“媽咪,我……我想回家,艾米怕。”
稚嫩的童音如黃鶯一般悅耳動聽,那絲絲顫抖卻讓人聽着有些心疼。
夏菀璃聞言,連忙蹲下身子輕撫着艾米:“這都是媽咪的朋友,不怕的,他們不是壞人。”
艾米將頭垂下,小手緊緊攥着夏菀璃的衣角,晶瑩的淚水卻從嬌俏的臉蛋上滴滴滑落,那雙無措的小手讓夏菀璃的心狠狠揪起:“媽咪,我……我們回家好不好?”
夏菀璃起身看向任瀟瀟和齊昊還有穆爾:“抱歉,艾米有些不適應,我就先帶她回去了。”
任瀟瀟笑着點了點頭:“恩,去吧!”
夏菀璃看向穆爾,紅脣輕抿,並沒有出聲,牽着艾米就打算離開,穆爾卻突然邁開步子上前:“我送你們吧!小雅把我車開走了,正好送你們回去。”然後睨着艾米:“她有些怕生,可能突然一下見那麼多陌生人有些不適應,你安慰安慰她吧!”說完,就朝夏菀璃攤開手:“車鑰匙。”
“……。”夏菀璃一愣,擡眸睨着穆爾,有些不解。
“我們先走了。”齊昊冷冷的瞥了一眼穆爾,便拉着任瀟瀟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