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尚早,但是張姨已經將一切東西張羅齊全,餐桌上,豐盛的食物正散發着誘人的香氣,這樣感覺,讓酹月一下子想到很小的時候,那時候,人生中最重要的期待就是過年,可以吃很多好吃的東西,還有壓歲錢,那個時候她就在想,如果每一天都是過年就好了,這樣每一天都可以過得美滋滋的。
越是長大,才越明白,那時候的想法是那麼單純,單純得近乎傻氣。
杜雲霞悠悠地從樓上下來了,棗紅色的羊絨毛衣襯出她保持良好的身材,她目光平靜,彷彿只把酹月當作空氣一般。
記得十歲生日的那一天,她拉着杜雲霞的衣角,含着淚問她:“媽媽,別的小孩子都會和爸爸媽媽唱生日快樂歌,你爲什麼不跟我唱呢?”那年父親有任務在身,沒有時間陪她過生日,只有噸雲霞帶着她和修良,張姨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勸杜雲霞。
杜雲霞只是捏着她的小臉,冷冷地笑,“想讓我陪你唱生日快樂歌?你還沒那個資格!”
修良扶着弱小的她,一臉怒意。
酹月忍不住哭,覺得自己很委屈,爲什麼媽媽要那樣對她呢!
什麼事情都會有個緣由,彼時酹月不知道,待一切明瞭,才恍然大悟。
酹月依然禮貌地叫她,“媽!”
修良像是習慣了似的,立刻站了起來,滿身帶着戒備,就那麼直視着杜雲霞。杜雲霞掃視了一眼酹月,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嗯”當作回答。
“先去吃點兒張姨做的蛋黃酥,爸爸過一會兒就回來了!”修良拍了拍她的肩。
正說着,那邊阮元孟就大步地走進屋來,一身墨綠色軍裝的他看起來威武挺拔,然而臉上還是佈滿了歲月的痕跡,一道一道,堆成滄桑的的褶皺。脫下軍帽,阮元孟一眼就看見了酹月,他臉上立刻露出了燦爛的笑來。
“總算是一家人團聚啦!”張姨在一旁忍不住感嘆。
杜雲霞哼笑了一聲,轉身去餐桌前坐下了。
酹月幾步走到阮元孟身邊去,幾乎是習慣性地就去接過他手中的軍帽,帽子握在手中有些沉,她開口叫他,“爸爸!”這聲音,彷彿還是小時候的語氣,是那個爸爸口中的開心果。
阮元孟眉眼俱笑,顯然很是高興。
“今兒除夕纔像個樣子!”
四人一起坐下,修良坐在酹月身邊,大約也是習慣了,一個勁兒地往她碗裡夾菜。
張姨做的餃子還是那樣好吃,酹月吃了好幾個,也不覺得膩。
“別老是吃那個餃子,你該多吃一點肉,月月……”修良實在忍不住,又幫她夾菜。
杜雲霞面露慍色,“修良,酹月喜歡吃什麼就讓她吃好了,真是多事!”
阮元孟下意識地清了清嗓子。
或許是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一種地步,杜雲霞握住筷子的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拍,她整個人就騰地站了起來,手中的筷子也不知道飛到了何處。
“好端端的一個家,你說你還回來做什麼?你都已經在外邊待了三年了,爲什麼還要回來礙人眼睛?”杜雲霞聲色俱厲,眼神之中盡是濃濃的恨意。
酹月不由地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