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趙承鳳驚呼出聲,在聽了小莫愁的話,更加的讓他爲自己的失察而自責。
枉他口口聲聲的說着要照顧劉駿邵母女,可他不但什麼都沒爲劉駿邵做過,還讓她一次次的受辱,甚至是連劉駿邵如此重的病情都不知道!
他趙承鳳真的是枉爲男人,枉說一個愛字!枉爲人夫、人父!
“孃親不許莫愁說出來,所以莫愁便一直保守秘密。”小莫愁說着,淚水流的更兇了,就算她年紀再小,不明白吐血意味着什麼,卻也知道這是很不好的事。何況,劉駿邵吐血後會昏迷不醒。“父王,孃親會不會有事,會不會……”
“不會的!”趙承鳳忽然大聲的開口,打斷了小莫愁的問話,他不想聽到那個字,他的駿邵還沒來得及感受到他的愛,他還沒來得及對她解釋六年前的事,以及他所隱瞞她的事呢!可看到小莫愁受驚的表情,趙承鳳立即意識到自己的語調過高了,忙柔聲的說道:“莫愁放心,有父王在,你孃親一定不會有事的,父王這就找大夫來,一定可以醫治你孃親的。”
“真的嗎?”聽到趙承鳳這麼說,小莫愁眼中燃起了希望,畏懼之意也淡去。
“父王什麼時候對莫愁說話不算數過?”趙承鳳問着小莫愁,揉了揉小莫愁的頭頂,見小莫愁猶疑了一下才點頭,趙承鳳知道這是他做的不夠,還未能讓小莫愁完全依賴他,便苦澀的牽動了下脣角,說道:“莫愁乖,父王抱你孃親進屋裡去,這就給你孃親找大夫,咱們一起陪着她,等她醒過來。”
“好。”小莫愁點點頭,乖巧的站起身來,爲趙承鳳讓路。
“來人,立即傳張大夫入府!”趙承鳳對下人吩咐了一句,便抱着劉駿邵起身,可胸口受傷的他,卻不禁暗暗吃勁了起來。
當站起身子之後,趙承鳳的腳步有些不穩的搖晃了起來。因爲用力過大,起身的動作太猛,胸口處一直流着血的趙承鳳,有些頭暈眼花,若不是他身子強壯,只怕在受傷之後,又如此的情緒激動,早已經當場昏厥!
見趙承鳳站着不動,小莫愁輕輕的晃動着趙承鳳的衣襬,低聲的說道:“父王,你怎麼停下了?是不是孃親……”
“沒事。”趙承鳳輕搖了下頭,朝小莫愁擠出一記安撫的笑容來,不願小莫愁想的太多,再爲他擔憂。
“那我們進去吧。”畢竟是小孩子,沒有發現趙承鳳臉色上的異常,小莫愁拉着趙承鳳的衣襟,便邁步朝屋內走去。
在小莫愁的心中,劉駿邵的事,永遠排在第一位。而此刻,除了對劉駿邵的關懷外,小莫愁已然沒有心思去管其他人,包括趙承鳳在內。
劉駿邵突然的吐血昏厥,這件事讓趙承鳳的心徹底的亂了,不安讓他忘記了早朝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他的皇帝弟弟正坐在龍椅上不安的翹首企盼着他的到來。
然而,江山重擔,手足之情,此刻統統被趙承鳳扔在了腦後,唯有劉駿邵的病情纔是他心頭上最爲關心的,這份情感已經超出了一切。
張大夫爲劉駿邵診治了約莫
有半個時辰了,在這個過程中,張大夫的眉頭始終都是皺着的,沒有任何人敢打擾張大夫,包括趙承鳳。但是,隨着張大夫的凝重,趙承鳳的心也逐漸的沉了下去,這還是趙承鳳第一次見張大夫爲病人診治的時候,是如此的表情,可見劉駿邵病情的嚴重性。
不知道劉駿邵的情況究竟如何,只是看着張大夫不時的用藥或者施針,趙承鳳的心一次次的隨着張大夫那緊張的神態而繃緊。每每望向劉駿邵那張沒有血色的臉,趙承鳳的心都像是被無數根根在扎着,痛的他快要無法呼吸。
可是,劉駿邵卻完全感受不到這些,此刻的她已經處於昏厥的狀態,緊閉的雙目已然與外界隔絕。
乖乖的站在趙承鳳身邊,小莫愁望着牀榻上昏迷不醒的孃親,除了最開始哭鬧之外,便一直流着眼淚,緊咬着脣瓣,不曾言語過。
可就是小莫愁這樣的姿態,才讓人看着更揪心!
“王爺,能否借一步說話?”爲劉駿邵施了最後一根針,張大夫走到趙承鳳近前,看了一眼擡頭看着自己,正在哭的小莫愁,低聲的詢問道。
見張大夫表情凝重,趙承鳳皺起的眉頭,幾乎看不見眉心,便對張大夫點了點頭。
吩咐巧兒照看好小莫愁,趙承鳳便擡步走在了前頭,朝屋外面走去,想要躲避開小莫愁,不讓她聽到張大夫有意避諱的話。
不必等張大夫說明,趙承鳳已然有數,劉駿邵的病情是不予樂觀的。
只怕,劉駿邵的病情已非是張大夫所能醫治,這點讓趙承鳳的身心都緊張了起來,走路的步伐也緩慢而沉重了起來。
見趙承鳳和張大夫要去別處談孃親的病情,小莫愁輕輕地咬了下嘴脣,便要朝外走去,跟上他們的步伐。
“長公主,王爺讓奴婢服侍您在屋裡……”
“你留在這裡,不許跟着本公主。巧兒,本公主進王府之後,便一直是你伺候着,所以本公主只放心你留守在孃親身邊。但你若敢阻止本公主去了解孃親的病情,本公主可以向你保證,你一定會後悔對父王的盡忠。”帶淚的眸子冷冷的看向巧兒,小莫愁擡起手臂來,抹了一把眼淚,回頭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劉駿邵,便提起裙襬,快步的朝門口奔去,生怕被趙承鳳和張大夫給落下。
看着小莫愁那粉紅色的身影,一溜煙兒的消失在眼前,巧兒有心再開口喚上一句,可嘴雖然張開了,卻沒有吐出半個字來。
也許,她是真的不該阻止小莫愁離開的,無論自己將會因此而受到趙承鳳怎樣的責罰。
畢竟,母女連心,有哪個做女兒的,在孃親重病的時候,會不擔心她的狀況呢?雖然小莫愁才只有五歲可以,可小莫愁和劉駿邵這五年來的相依爲命,那種感情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深厚,那樣的依賴也不是別人所能體會的。
想起小莫愁的眼淚,以及趙承鳳因劉駿邵昏厥而所展現的傷感,巧兒的心也隨着痛了起來。
只是,到了此刻,巧兒不知道自己是該因爲劉駿邵的病情而感到難過,還是爲劉駿邵有這麼
多深愛着她的人,而爲劉駿邵感到欣慰。
若不是劉駿邵病重至此,只怕趙承鳳對劉駿邵的情,將會一直的隱匿着,除了趙承鳳本人之外,不會有人知道的。
躲在門框後,看着小莫愁躡手躡腳的跟着趙承鳳和張大夫,卻不敢太近,一張笑臉緊貼在門扉上,聽着屋裡兩人的話語,小莫愁不想錯過關於劉駿邵病情的任何一個字。
然而,屋內的聲音實在是太小了,任小莫愁聽的如何認真,卻是聽不清一句完整的話來。
“王妃的病情,比草民想的還要嚴重。這六年來,王妃定是勞心勞力,所以纔會讓身子如此的孱弱。雖然六年前讓王妃去小院裡過清苦的日子,是爲了救王妃的命,可王妃的難產,以及之後拒絕任何人的幫助,未能調理身子,加之心上壓力太重,如今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張大夫將自己所診治出的結果,說與趙承鳳聽,語氣沉重。
“油盡燈枯!?”趙承鳳驚詫的重複着張大夫對劉駿邵病情的形容,雙目瞠大,完全不能相信這樣的結論,更遑論是接受。
“草民確定自己診斷無誤,若王爺不相信草民,可以請宮中幾位御醫來爲王妃診治。”張大夫恭敬的回話,並未因趙承鳳不相信他的醫術,而覺得被羞辱,而是認真的在請求趙承鳳宣御醫來爲劉駿邵診治。
或許,多一個人看診,劉駿邵的病情就會有轉機也說不定,畢竟任何一個大夫都不敢保證他所學是最精的。
“以你的診斷,王妃還能撐多久?”趙承鳳低啞的開口,問向張大夫,雙目裡閃爍着緊張的情緒,生怕張大夫會說出讓他措手不及的話來。
“撐不到秋天。”張大夫嘆氣的說道。
劉駿邵這樣的大美人,又貴爲逍遙王妃,更是得到逍遙王爺獨一無二的愛,還有個才五歲卻俏皮可愛的女兒,若是無法醫治而紅顏薄命,當真是應了那句天妒紅顏。
張大夫由衷的不希望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但張大夫爲劉駿邵心疼,卻遠遠少於爲趙承鳳的擔憂。
如此深愛着一個女人的趙承鳳,還是張大夫第一次看到的。
六年了,趙承鳳對劉駿邵的感情,從未因時間而消怠,甚至是更濃重了。
可是,此刻看着趙承鳳身體因張大夫的話而顫抖,他的脆弱是那般的明顯,當真讓人無法去預料,若是劉駿邵紅顏薄命,那麼趙承鳳將要如何的面對。
“就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想嗎?”對張大夫的醫術和醫德,趙承鳳從不曾懷疑過,所以當張大夫說出這樣的診斷時,趙承鳳則是深信不疑,即便他並不願意去接受。
看着趙承鳳的眸子,張大夫很清歐陽的感受其眼中的期翼,可張大夫卻仍是實事求是的搖了搖頭。
沒有把握的事,張大夫是絕對不會說活話的,哪怕是他真的很想讓趙承鳳心願。
但希望多大,失望就會有多大,那樣的後果會沉重的讓人無法負荷!所以,張大夫寧願現在就讓趙承鳳心痛,若是劉駿邵的病情有轉變,到會讓趙承鳳的心得到安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