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錦囊之後,只見裡面放着一張字條,以及一隻精美的玉耳環。
“娘!”當看到玉耳環之後,劉駿邵便啞聲的哭了起來,不知是不是悲傷的緣故,她想要哭卻哭不出聲來。
這隻玉耳環,是劉駿邵在出嫁前,親自設計,找人爲劉夫人所定製的。可謂是獨一無二,劉駿邵自然是不會看錯的。
而當年劉夫人在收到這份禮物的時候,喜極而泣,當場便讓劉巧兒幫忙給戴上,並對劉駿邵說道:“這輩子,孃親就只戴這一副耳環了,再名貴的孃親都不會換的。”
聽了這話,當時劉巧兒還笑言劉夫人偏心,而劉老爺則是說劉夫人有女萬事足,醋勁大的很呢!
言猶在耳,一家人和樂融融的景象清晰的印在腦海裡,可這一切卻已經定格在那一剎那,只能存在記憶中了。
緊緊的握着耳環,雙手放在胸口上,劉駿邵痛聲失哭着,爲自己的親人而心痛着。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手心被耳環扎破,痛意襲來,劉駿邵才清醒了過來,連忙打開那張被她攥的皺巴巴,卻已經染上了血漬的紙條,摸着淚水看了起來。
只見上面寫着:耳環主人葬身荒郊,若想見之,先誅仇人——趙承鳳。
不到二十個字的字條,劉駿邵反覆的擦了幾次眼睛,纔看的清歐陽。可這上面的話,卻讓她的心痛的僵化了。
曾經,她想要忘記仇恨,畢竟人死不能復生,而小莫愁還需要趙承鳳的照顧。何況,她心裡還存在一絲僥倖,希望那天聽到的並不是事實的全部。
但如今,證物在眼前,說明能給她送這個物件的人,自然是知道當年劉家酒肆大火內幕的人!
那麼,趙承鳳便真的是殺害了她父母的真兇,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爹,娘,女兒不孝,竟然爲仇人生兒育女!如今,連爹孃的墳在哪裡,女兒也不知道,女兒愧對二老的養育之恩,枉爲人!”劉駿邵跪在地上,失聲痛哭着,手中的東西被她緊緊的攥握着,對着空無的房間,重重的叩首。
爹孃已逝多娘,她卻未曾上墳填土,這份不孝,讓劉駿邵深深的自責和愧疚。
想起了父母對她無私的愛,劉駿邵恨不能這就用生命來向父母賠罪。但是,比起賠罪,她更應該爲父母報仇,至少在死之前可以去爲父母上墳,磕頭!
天色矇矇亮,眼看就要到早朝的時間了,可劉駿邵還是沒有任何消息,無人知道她在哪裡,更無人知道她是否能平安回來。
聽着巧兒講了許多關於劉駿邵和小莫愁的故事,可趙承鳳快樂的時候,心也隨之痛着。
關於小莫愁的成長,趙承鳳始終不曾參與過。以前是一牆之隔,現在雖在同一個院子,可他卻因爲有着做不完的正事,而忽略了小莫愁。
也正是因爲如此,才讓小莫愁聽信了別人的話,年紀小小的便學着別人去報仇。而他這個做父親的人,卻連是誰對小莫愁說了這些話都不知道,更遑論是引導小莫愁做她年紀應該做的事了。
而劉駿邵,一定因爲這個而心痛的無以復加,可他不但沒能安撫,還讓劉駿邵因爲而行蹤不明,這讓趙承鳳無比的自責。
“照顧好長公主。”擡頭看了一眼天色,趙承鳳對始終未曾停止過說話的巧兒說道,便
起身準備要離去。
“王爺,您這麼早就上朝了嗎?”巧兒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但見趙承鳳回頭時臉上的冷色,忙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便又改口說道:“王爺,若是長公主醒來,哭着要找王妃該怎麼辦?”
“你就說,王妃很快會回來。照看好長公主,不要讓她出去,也不許任何人來打擾長公主,若是有人強行要進來找長公主,就說這是本王的命令,有打擾長公主者,杖刑一百。”趙承鳳這麼交代了一句,便大步的離去。
“是,奴婢知道了。”儘管趙承鳳已經離去,巧兒還是乖巧的點了下頭,並在望着趙承鳳背影的時候,自喃的說道:“長公主真是幸福,有那麼美麗有善良的孃親疼她,還有王爺這樣可以保護她又寵愛她的父王。”
但是,巧兒的這句話也只是自言自語罷了,並不帶任何的色彩。
身爲奴婢,她自然是習慣了認命的。而如今,她能得到主子的信任,並可以照看府中最被看重的兩位主子,前途也是不可限量中,自然是不會想那些不該想的,且驕傲的很。
“來人,立即給本王全城戒備,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王妃的下落!”趙承鳳剛走出了小莫愁的臥房,便對守衛的侍衛吩咐道。
“是。”侍衛領命,連忙小跑着離去,可才走到門口,便見劉駿邵站在門口那裡。“王……王妃!”
劉駿邵失蹤一事,侍衛們自然是都知道的,有誰不曾被派出去尋找過呢!
而趙承鳳才又一次的下達了找尋劉駿邵的命令,可這命令尚未傳遞出去,劉駿邵卻已經回到了王府,讓侍衛瞬間啞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王爺,王妃……回來了。”侍衛有些不自然的看着眼神裡充滿恨意的劉駿邵,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向趙承鳳回話。
然而,不必侍衛說什麼,趙承鳳自然也是看見了劉駿邵的。
只見劉駿邵一身白衣素裙,已經染上了顏色,灰濛濛的塵埃,讓那該象徵純潔的衣裙,便的髒兮兮的,可卻反而襯托出劉駿邵的不染塵埃的飄逸之美。
這就是劉駿邵,無論何種裝扮,無論是什麼樣的環境下,都足以讓人不敢俯視她的美。
但是,劉駿邵眼中那份恨意是從何而來?凝望着劉駿邵眼中那恨不能喝光了自己血液的恨意,趙承鳳挑起了眉頭,半晌都未曾說話,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自從六年前的事情發生了之後,趙承鳳一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劉駿邵,因爲她目光裡的那份淡然,或是仇恨,都足以讓趙承鳳被毀滅。
“你,回來了。”趙承鳳張口,卻說了句最爲白癡的話,可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和劉駿邵打招呼,尤其是在劉駿邵這樣的眼神之下。
“王爺怕是不希望我回來吧。”劉駿邵冷淡的回答着,站在門口的身子卻沒有動彈的意思。
“本王怎會如此想呢!”見劉駿邵這麼說,趙承鳳急於的想要解釋些什麼,可見有侍衛在,一時抹不開王爺的面子,便又說道:“回來就好,莫愁一直在哭鬧着找孃親呢!”
“如果我不是莫愁的孃親,王爺是不是早就把我殺了,圖個乾淨?”聽到趙承鳳提及女兒,劉駿邵心中的恨意更是濃烈,面前站着的是她殺父殺母的仇人,可他們之間卻有個女兒存在,無
論如何也不能單純的談論仇恨!
在父母如山般重的親情下,在女兒那未來無依無靠的親情下,兩重壓力,壓的劉駿邵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但在剛剛得知父母已經入土,可卻不知墳在何處的情況下,面對着仇人,劉駿邵如何能夠淡定?
“駿邵,本王……”趙承鳳開口,想要解釋些什麼,可看着劉駿邵那雙幾乎要冒火的眼睛,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出來。只得低聲嘆息道:“你一定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待你起來之後,本王會讓大夫給你把脈,看是否……”
“王爺就這麼巴不得劉駿邵死了嗎?”未把趙承鳳的關心聽進去,無論趙承鳳說什麼,劉駿邵都只當做是仇人的別有用心,便狠聲的說道:“不過,王爺放心,劉駿邵命賤的很,王爺想要我死,我卻偏生的活着!”
“駿邵,你這話是從何說起?”趙承鳳皺眉問道,不明白劉駿邵爲何在被歐陽天嬌綁架了一次之後,會如此的仇視她。
“從六年前你對我動了殺念,從你想要打掉小莫愁,從你……”縱火殺害了我父母開始!劉駿邵很想把話說開,可話到嘴邊,卻還是被她生生的嚥了下去。
“六年前的事,本王不想對你解釋什麼。對你們母女的虧欠,本王也一定會補償給你們,而本王也一直在努力給小莫愁父愛。本王知道,你一直在爲六年前的事情耿耿於懷。可是,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讓我們重新開始,就算是爲了小莫愁……”
“王爺認爲可能嗎?”冷笑着打斷趙承鳳的話,劉駿邵難得發出驚心的冷笑聲,並且邁開了步子,緩緩的朝趙承鳳走去。只是,劉駿邵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是沉重,而放在袖中的雙手,也早已經攥握成拳。“一個殺人兇手,即便他能僞裝的很好,可以騙全世界,但他能騙得過自己的良心嗎?”
劉駿邵咄咄逼人的開口問着,完全不顧及趙承鳳的感受,只是在宣泄着她心中的恨意。
看着劉駿邵朝自己走進,可隨着劉駿邵的步伐靠近,那股子恨意也更加明顯的衝擊着趙承鳳的心,讓他無法接受。
“本王縱然殺盡了天下人,卻從未……”負過你!趙承鳳想要這麼說,可話到嘴邊,還是嚥下。
不論如何,六年前的事情他不能解釋,對劉駿邵有着太多的隱瞞。即便趙承鳳心中知道這麼做的原因都是爲了保護劉駿邵,可他卻只能放在心裡。
饒是劉駿邵會恨他,他也無從選擇。
緊閉着薄脣,趙承鳳眯着眼睛迎視着劉駿邵的目光,感受着那如同利劍一般穿心的痛歐陽,卻只是那麼靜靜的等待着劉駿邵的靠近,等待着劉駿邵說出更傷人的話來。
如果,說出這些能讓劉駿邵的心情舒暢一些,總好過看着劉駿邵隱忍的痛歐陽。
“王爺卻從未怎樣?”劉駿邵哂笑一聲,站定在距離趙承鳳一米以外的地方,凝視着站在臺階上的趙承鳳,眼裡滿是傷痛,嘴角卻是噙着一抹冷笑。
這樣的劉駿邵,當真是讓人看了心疼的緊。
可趙承鳳卻連一句安撫的話都說不出口來,只能看着劉駿邵用眼神憤恨自己,卻連追問那份恨意真正來源的勇氣都沒有。
因爲,趙承鳳怕極了劉駿邵會回答一句,一切都是他趙承鳳的錯,且永生不會原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