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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淑娟回來了,她站在陽臺上沉思。海濱這個城市,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她的瞬息萬變,她的城市脈搏跳動得又急又重,每一天有人從她身邊擦過,但也有人摸準她的節奏,跟上她的步伐,一同成長。

對於一個成功的人說,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不可缺一,如果再精確一點,把“天時”改爲“才華”,對她來說就更加完美無缺了。“才華”是她融入作品中的脊髓,她的每一幅畫中,都有她的情感,她的感悟,融有她的傷痛和悲哀。也正因爲畫中有“我”,才更貼近讀者,才贏得讀者的喜歡和青睞;“地利”海濱的土壤非常適合她的成長,這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雖然陌生,卻讓她動情;“人和”,當她一下火車舉目無親時,認識了欣雨和志偉這幫好朋友,從住宿到第一張畫的收入,哪一件不是他們的幫助,每一物,不表明他們的關懷。“才華,地利,人和”三者統佔的她,沒有任何理由不在這裡安營紮寨,求發展。

溫淑娟本是想悄悄地回去,悄悄地把畫全部運來,因爲籌備多時的畫廊開業在即。

然後,這個悄悄地卻被一個意外弄出了動靜。

就在她下車出站時,意外的碰到了老同學,被他拉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喝着茶,聊着天。

“這大半年的,你去了哪裡?手機也不開機,也不給我們電話。”

“手機不小心弄丟了,電話碼號全在裡面,所以買了新手機,也沒辦法和你們聯繫啊。”

“你跟馬鳴是怎麼回事啊,兩個人好好的,怎麼突然說離就離了呢。”

“你怎麼知道我們離婚了?”淑娟和馬鳴是在悄悄的情況下協商離婚的,目的就是爲了不在外面被同學們取笑,自己的這段姐弟之戀在同學們中並不看好,很多同學都勸她,找個小弟弟當老公,不合適,寧肯嫁個大個十歲八歲的也行,女人的天性就是愛撒嬌,男人喜歡的就是女人的嫵媚嬌嬈,老公比自己還小,處處以姐姐的身份出現,疼惜憐愛一個小弟弟老公,時間一長就會失去女人的味道。

再說了,男人是娶老婆,不是娶媽媽,媽媽一樣的老婆,任何男人也受不了。她並不把同學之間的話當真,相信的是自己的眼光不會錯,她會以一個老婆的身份滿足馬鳴的需求,也會以一個大姐的身份照顧好馬鳴,她相信對馬鳴的愛是真誠的。所以,當她離婚時,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要在同學面前出醜,免得當初勸過他的同學說的“怎麼樣,我當初就說,長不了的吧,這不驗證了。”的事後諸葛亮。所以,她在速戰速決中離了婚,在慌忙中離開了這裡,去了無親無故,沒有人知道她的海濱。

“現在,可以說,你所有的關係中人,沒人不知道,人人皆知,就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保密工作我做得很好的。”

“馬鳴在到處找你,我們幾個平時跟你走的很近的人,手機都被他打爆了,我們怎麼跟他說,不知道你的下落,可他就是不信,以爲我們在騙他。其實,我們真的不知道你的下落,先打你電話,老是不開機,再後來,說已停機。搞得我們也到處找你,打聽你的下落,生怕你想不通,做出什麼傻事來。”

“做傻事?”溫淑娟不覺心裡發笑,難道會因爲離婚而想不通,去跳樓,去溺水,去撞車?還是上吊,割脈?如果真是這樣,她就不會主動離婚了。

“馬鳴這樣四處找我幹什麼?知道嗎?”

“這還用說,他後悔了,他後悔自己傷害了你,使你走上離婚的道路,看得出,他還是很愛你的,他的懺悔也蠻真誠的,他說想和你復婚,因爲他還愛着你。”

“後悔?懺悔?真誠?復婚?他應該是受到良心道德的譴責了。”在溫淑娟看來,馬鳴的愛是一種情愛,來的猛烈,如火如荼,像瞬間爆發的火山,燒起來,讓你來不及躲藏,但這場火很快熄滅之後,就把你丟在冰窖裡,只要是他自己需要的愛,就什麼都做得出來,哪怕是毀滅天地,毀滅自己,也無所謂。自己就是在他這種追求他需要的愛的情況被毀滅的,這能怪誰呢?要說愛,自己當然還愛着他,而且還很深,一點也不摻假的愛,但是想復婚,那時永遠不可能的事,既然離了就別想復婚。如果想到要復婚,就不會想到要離婚,婚前的馬鳴還是她的愛,婚後的馬鳴早已死了,化爲烏有。

“這一切都晚了,是不可能的了。”淑娟堅決地說。

“這次回來,還準備走嗎?過幾天正好有個聚會,你會不會參加。”

“你說我現在的情況能去嗎?不被他們取笑死了。”

“這有什麼,現在的社會,結婚,離婚不就是小菜一碟嗎,早已是見怪不怪,習以爲常的事了。”

“算了吧,過幾天,我可能還會出去寫生,拜託你,我回來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更不要告訴馬鳴,免得他來找麻煩,他如果再來找你,你就說,我已經跳樓死了。”

“真的這麼堅決,沒有思考的餘地了?那你能不能給我留個電話。”

“有用嗎?我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換卡號的,今天給你的,說不定明天就停機了,算了,有什麼事,我會給你們打電話的。”

當她回到原來自己的家時,她還在想,馬鳴會不會把鎖給換了,沒想到鑰匙一捅進去就可以旋轉了,馬鳴沒有換鎖,對一個已經離婚了出走的妻子,真的就什麼也不防嗎?只有一個理由,他在希望她有一天回來,就能進家門,而不會被拒之門外,看來,馬鳴想復婚的念頭是真的。

她悄悄走入畫室,發現她的作品被整理得整整齊齊的,疊放着,有些畫還被裱好裝入鏡框,原來牆上掛的畫全是馬鳴的作品,現在也全換成了她的作品,她用手輕輕一抹,連灰塵也沒有,看得出,畫室的主人非常珍惜這些畫,每天都在爲這些畫清掃,她心裡有一陣子的激動,但很快又平息下來,她不想用啊Q精神,自我安慰。

想到這裡,她不想讓自己的思緒飛的太遠,再飛下去,可能會心軟。她回到屋裡,終於可以暫停亢長的回憶,站在《他走了…》這幅畫前,對畫面上的每一個落筆之處都做了掃描,然後輕輕地將畫翻蓋過去,她想忘記已經過去的過去,也就在那一刻,過去的點點滴滴又浮現在她的眼前,“還是想忘也忘不了啊。”她自言自語,又將畫翻過來,望着這幅畫,她突然呆滯得一動也不想動,感到自己的身體在慢慢變得僵硬,她的眼睛裡出現了各種回憶的畫面,用手輕撫畫中的他,卻不知怎麼回事,越想抑制的思緒越發噴涌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