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的校園生活,是枯燥乏味的,不會因爲我撿到那1圓6角2分錢,變得豐富多彩。而是因爲每個人頭上,都懸着一把高考的利劍,都說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這確實不假,我掐算着,自己讀完初中3年,還有高中3年,起碼還要在鐵籠子裡呆夠6年。
對於這個遙遠的日子,我無法想象,只能自我安慰,“全國的學生,都是這樣過來的,我只是被關着的其中一個罷了,就算是我的下一代,以後也可能逃脫不了這樣的命運。”
每天是學校和家裡的兩點一線生活,在家裡,是閉門抄那些永遠寫不完的習題,當然,初中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是認真完成作業的,抄作業的歷史,那是在我初3時候纔開始的。
至於在學校裡,那也算的上是閉門不出,50多人,擠在一間不大的,叫做教室的房間裡。
到了冬天,那裡簡直就是個保溫箱,連脫了漆的窗戶攔上的玻璃,都會附上一層薄薄的水汽。
令人困頓的教室,因爲有她的存在,沒再讓我沉睡下去,至少現在,我睜大着眼睛,在認真的聽講,當然那只是表象,只要有人注意我的眼神,就能清楚的發現,我的眼神落腳處,不在老師那晃動的身上,也不在那舞動在黑板的有色粉筆上。我的落腳處,只在離我一步之遙的女生身上,那是個嬌小的後背,連碰都沒碰一次,我就這樣近距離的看着,一節又一節,有種百看不厭的感覺。
相反,張紹對我的變化很是吃驚,因爲自從和他同桌後,他那一遇上課就犯困的毛病,悄無聲息的傳染給我。每次聽到那輕微的,和諧的呼氣聲,就讓我無可救藥的被他同化,即便我的午休功課已做的很是充分,但還是抵擋不住他的誘惑,那是種鑽耳的呼吸聲,每一絲聲音,都會完全的被我耳朵吸附,然後就通過化學反應,轉變成一種催人睡眠的不明物質。
直到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人,一個女生的背影,才讓我那不堪一擊的防線,變的堅硬起來,一次次的抵擋住張紹那撩人的勾引。
她的出現,就像是混沌夏日裡的一席涼風,吹散了我的睡意,讓我不來由的精神一振。
終於,我不再和他同流合污,也脫離了老師的重點關照對象。
每節課的點名,不再出現我的名字。
我的耳邊聽到的,都是統一的聲音。
“張紹!”
“張紹?”
“張紹,張紹,你又……”這是老師發自內心的無奈。
很自然,張紹又在課上睡着了,半臉貼在桌面上,眼睛緊閉,嘴脣大開,正在往外漏油。
可以想象,這是多麼熟悉的畫面,在看到這一幕後,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反省。
曾幾何時,自己也被他所感染,大睡課堂,大概也是這樣一副德行吧。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我不禁搖頭。在老師一而再,再而三的呼喊中。
始終,張紹不爲所動,那小山丘般的身軀不肯挪動一下,臉也保持着那一個向下45度側翻的角度。
他不動,我動。
用手使勁的戳了一下那凸起的小肚,肉肉的,都是皮肉。一戳,半截中指就陷了進去。
我不敢用力太輕,因爲有無數次的證實,你的用力太小,會被張紹的感受器官所無視。不得已,我每次對他使得力,都是打架時候的一半力度。
“哎喲。”張紹本能的用手揉揉小肚。
起作用了,我欣慰的笑了。
嗖的,整個人就站直了。這似乎是張紹的本能,在上課時候,尤其在他睡覺的時候,只要有人提醒他,拍他的肩膀,或是用其他方法把他叫醒,他的第一個反應,絕對是起立。
在我清楚的看到,他眼睛都沒張開的時候,人就已經站起來了,這不得不說他行動的速度,和他長年累月積累起的本能反應。
老師見到那一臉朦朧的樣子,無奈的搖頭,“站着,直到清醒再坐下。”
其實這樣的做法,是每個老師對張紹的特別優惠,不是老師太寬容,太慈祥。而是,張紹是老師們公認的,無可救藥的學生,老師們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追究這件無聊的事了,在過去的一個月裡,這樣的事情,基本沒天都在上演。
現在,老師們的所有期待,就是在冬天的時候,別再看到張紹睡在上課時候的課桌上。
人是站起來了,但那張紹身上透露的濃濃睡意,並不是這麼簡單就能驅散的。
天下無奇不有,這是一個在站着都能睡着的神奇小子,所要詮釋的一種真理。
很快,我的同桌站着,進入狀態。
嘩啦啦……
當冰涼的水撲上臉時,我的大腦頓時清醒了。腦海裡的畫面,頓時從講臺桌上,切換到洗手間裡。下課真好,雖然只有短短5分鐘,但上次廁所,沖涼一下的時候,那是錯錯有餘。
張紹也在我的邊上,正在用溼掉的手,擦着他嘴角的污漬。
“林宇,你這段時間在搞什麼啊,上課的表現很異常啊,是不是腦子燒壞了。”張紹邊擦着嘴邊,邊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我。
“什麼啊,什麼叫腦子燒壞了,你丫的,難道和你一樣,睡成這樣就算正常?”我不客氣的反問,臉也轉過張紹拿邊,用手指着他嘴邊的那污漬。
張紹饒饒頭,不好意思的說道,“是不是有什麼方法,可以在上課時候不犯困啊。”
我點點頭,“但我覺得那方法不合適你,你的睡意太強大了,一般的方法,我怕壓不住。”
“說說看,先說下,看看是什麼方法,我也困擾着呢,老師常找我談話,那個煩躁啊。”張紹眼裡,立刻現出很急迫的眼神。
見狀,我謹慎的說道,“把你的注意力,從老師那轉到別的地方去,那就可以了,就不會覺得困了。”
“真的?”明顯我的話,不能被完全信服。
我肯定的點頭,關掉了水龍頭。
“怪不得,怪不得。”張紹自顧自的嘀咕着。
“什麼啊,什麼怪不得。”
“我睡覺的時候,有時睜開眼,總看到你眼睛看着一處,一刻不停的,根本不在老師和黑板上呢。”張紹試探着。
我點頭,沒有半點猶豫。
突然,張紹靠近我,挨的很近,一手摸在自己的下巴處,眼珠子賊溜溜的轉着,“你是不是在看那女生啊,前桌的?”
我還是點頭。
立刻,張紹樂呵起來,聲音也響了好幾分貝,“你小子行啊,班主任查的那麼嚴,你還有心思搞這種事,難道就不怕發現啊?”
我笑笑,臉頰處的肉稍稍的向上擡起,“我就看看,又沒打算和她發展,至少現在不會有這想法。”
很快,就遭到張紹那鄙視的眼神,眼睛眯成兩條直線,“悶搔,都什麼年代了,還搞暗戀。”
聽了這話,我心裡有點不爽了,突然給人波冷水,總是難以接受的。
呵呵,就算我暗戀,也比你這個連暗戀對象都沒的人,要強的多吧。
呵呵,小爺我不喜歡這一套,我也沒心思去做那些事情,還是睡覺來的實在點。說完,就打了個哈欠,兩手臂伸直,左右打開,腰部一綿,伸了個大懶腰。
“貌似又困了,不是剛睡醒嗎?”我在心裡嘀咕着,有點不敢相信。
就算是睡眠促進發育,但張紹現在的身材,也該是發育的差不多了,照例說,不太需要那麼多睡眠纔對啊,爲什麼他現在會這樣?
就在張紹吵着回教室睡的時候,廁所的另一扇門裡,走出了一個女生,她一邊洗手,一邊掩飾不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