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 雞油黃
443：雞油黃
“他不是傻了就是真的看出苗頭了。”
這是金永元對周遊這個快疾無比的動作的第一反應。不過第二反應就是周遊是有把握的，不是無的放失，畢竟周遊是賭石界的絕頂高手，不會拿自己的名聲開玩笑。
“周老師，就這塊嗎？”
王軍一看着周遊所選的石頭，稍微有點擔心。
因爲周遊所選的石料是天黃石料，而且表面顏色還有點淡，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即使出了田黃石，那也是很差勁的水準，與周遊的身份和名氣有點出入，會讓大家失望的。
周遊的金手指之名實在是太響亮了，特別是在平洲公盤上面對玉聖方一山的邀戰，最後的帝王翡翠直接震驚了整個賭石界，也是得周遊終於在賭石史上留下濃重的一筆。
以他這樣的名氣，別說是賭垮了，即使賭出稍微次一點的石頭也是丟臉的事情。
“是的。”
周遊微笑着點頭。
雖然有部分田黃石因爲色皮極薄，一經雕刻打磨即被清除，但田黃石的顏色都不是表裡如一的，通常是由表皮向裡層逐漸轉淡，乃至泛白。這種色彩的變化規律，塊頭大的田黃石尤爲明顯。
周遊所選擇的田黃石不是很大，但是表面的顏色都如此淡薄了，衍生到裡邊去，哪裡有什麼色彩啊。
“解吧！”
周遊纔不理那麼多呢，交完錢之後讓邊上的解石師傅準備。
大家見周遊如此執着，只能坐等結果。
而周遊也如同完成任務一般，點完石頭後就直接退了開去，隱藏到人羣裡。雖然這樣的舉動有點謙遜的味道，可是在金永元的眼裡就不一樣了，這是生疏、冷淡的一種表現，就跟自己之前的表現同個意義。
王軍一似乎有點急性，悄悄問道：“周老師，你就那麼有把握？”
“還可以吧！”
周遊淡淡回了一句。
王軍一想來想去，覺得周遊有點敷衍，稍微有點不滿。不過那是人家的事情，似乎人家對於陌生的環境有點抗拒。
金永元突然熱情起來，問道：“周先生，可別小看這裡的石頭。老王可經常周遊全國各地，還時不時出國，帶回來的石頭不計其數，毛坯原料也是相當海量。記得有一次遠赴緬甸，然後他就帶着一列火車的翡翠老坑料子回來，其中還有不少的後江毛料，展現在這裡的只不過是小小的一部分罷了。”
“王老闆真是好氣魄！”
周遊沒有想象中的激動，甚至連最基本的波瀾也沒起到一個，迴應的語氣讓金永元和王軍一有點納悶。
金永元和王軍一不知道周遊就是這個脾氣，還是天生對陌生環境的抗拒。
事實上是他們不瞭解周遊。周遊不喜歡被強迫的舉動，剛纔周遊被硬架到臺前公開表演賭石，對於他來說就有點猴子耍戲的感覺，心情自然不多痛快。即使這裡的各種石頭毛料都還不錯，但周遊就是起不了興致。
“出黃了！真的有田黃石啊！”
金永元和王軍一聽到這個咆哮，紛紛看過去，看晶瑩如同雞油的質地都傻了下來。
“雞油黃！”
“不可思議！”
“周老師無愧於金手指之名啊！”
場面的氣氛再度暴漲，全部都偏向了周遊。
雞油黃是田黃石裡的極品，質細密堅實，溼潤凝膩，質如雞油，價比黃金。
這塊雞油黃的規模太小，可塑性太低，除非能工巧匠，否則很難成爲傑出的藝術作品。不過周遊倒是想到一位大師，於是將雞油黃好生收了起來，準備到時作爲見面禮。
王軍一徹底地服了，連忙問道：“周老師，不知道還有興趣再試一下嗎？”
“算了，我也累了。”
周遊搖頭拒絕，打算離開了。
“請周老師留步！”
王軍一終於意識到之前的舉動有多麼莽撞，現在想要補救：“若是周老師對外圍的石頭沒興趣的話，我們可以到倉庫看一看，那裡纔是真正的賭石之地。”
周遊本想繼續拒絕的，可是小蝶偷偷拉了拉周遊的衣裳，讓周遊醒悟在人家的地頭不給人家面子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行爲不再像以前那麼直來直去的周遊思緒了一下，就微笑着點頭。
於是，周遊又在大家的呼喚下來到倉庫。
金永元說王軍一到處亂跑，從世界各地蒐集各種石頭，而且還特地提到後江毛料，想必王軍一搜集到的翡翠毛料不在少數，甚至有可能與小型的玉石商人相媲美也不一定。
王軍一不愧是賭石協會的會長，也不愧是臨安的名人，倉庫裡的毛料比周遊想象的還要多。單單翡翠毛料，周遊就覺得其數目不下三百塊，甚至有可能超過五百塊，而且這還是沒計算放在諸多盆子裡的鵝卵石。
“沒想到王老闆也是玉石商人啊！”
看到這裡，周遊自然知道王軍一不止是單純地賣奇石而已。
王軍一笑着回道：“鄙人去緬甸的次數不少，每年總要參加一、兩次緬甸公盤，從無遺漏，這些年累積下來，收購到的毛料自然是多不勝數。不過最近幾年的翡翠行情急速升溫，使得我的翡翠毛料消耗得特別快，若不是我的倉庫不是一般人就能進來，否則這裡肯定會是空蕩蕩的一片。”
周遊知道王軍一這樣說是在擡舉周遊的身份，不過他最近對於這樣的舉動已有點麻木，反應倒是平淡。
金永元比之前熱情多了，問道：“周先生，老王有一個奇怪的規矩：這裡的石頭原料不輕易對外銷售，但凡是能被邀請到這裡的客人都可以從貨架上挑選一塊石頭作爲禮物。”
周遊知道這個面子更大了。
雖然這裡都是原料，但每一塊都想相當的價值。別的不說，就說放在貨架上那塊出現蟒紋和松花的老坑毛料，那至少就價值二十來萬的了。拿這麼貴重的毛料來送人，手筆當真不小。
王軍一說：“周先生，你是第一次到這裡的客人，可以隨意到貨架上挑選，別人絕對不會心疼的。”
周遊卻指着角落裡一塊只到膝蓋高，形狀太不是很規則，但是側面卻被擦出一個黃霧天窗的老坑毛料，問道：“如果我想跟你買那塊黃霧賭料，不知道王老闆是否肯割愛呢？”
王軍一感嘆道：“周老師，事實上你不用爲我節省這點小錢的。”
王軍一以爲周遊不想佔自己便宜，隨意點了塊表現最差勁的毛料出來。
金永元倒也聰明，疑問道：“難道周先生是想購買？”
周遊點頭。
王軍一的表情越發豐富了。
他想送周遊東西，可是周遊不領情，還出錢購買，這是不是太不給面子了。
不想周遊說道：“我這個人喜歡賭一些偏門的翡翠毛料，而出現特殊霧層的半賭毛料更是對我的胃口。”
王軍一倒是可以理解，至少他就聽說周遊賭過幾次出特殊霧層的賭料，在平洲公盤上甚至還購買過一塊黃霧賭料，只不過那塊毛料被周遊帶回去，沒有人知道結果如何。
金永元說道：“周先生，你是不是看好了它，不想佔我們的便宜纔要求收購的？”
周遊點頭。
不等王軍一說話，周遊就說道：“我個人的確看好那塊黃霧賭料，覺得有可能出不俗的翡翠。”
王軍一苦笑道：“不怕周老師笑話，那塊黃霧賭料是鄙人擦出來的。當初這塊毛料的表現出色，被我帶到杭州跟人對賭，不想最終鬧了個灰頭灰臉回來，自那以後，我就將它扔在這裡。現在夠過去四年了，若不是周老師指出，我還忘記了它的存在。”
周遊堅定地問道：“王老闆開個價吧！”
王軍一見周遊如此堅決，思緒了一下就回道：“也好，如果周老師能爲我正名的話，我願意無償送給周老師。”
周遊搖頭，回道：“我可以當衆解開來，但你必須收錢，不然我也不安樂。”
“既然周老師如此堅決，那就給個八萬元意思下吧。”
王軍一對周遊的固執有點無奈，隨意報了個比較吉利的數字出來。
想當初那塊毛料花了王軍一足足六十三萬元，擦垮了之後就一直遺忘在這裡，即使最近幾年的翡翠行情見漲，但王軍一心中的疙瘩依然沒抹去。
大志第一時間付款。
周遊之所以如此固執，那是因爲這塊毛料內裡的翡翠真的很出色，是難得一見的檸檬黃翡翠。雖然不少的玉肉被向內滲透的裂綹破壞，但其價值依然讓周遊心動不已。
想當初他在平洲公盤上偶然挖掘到那塊黃霧賭料，爲他賺到了不少的金錢，最後成爲周遊與江海流交換大批古董的主力軍。而在那之前，周遊同樣是遇到不少出特殊霧層的毛料，不少都挖出高價值的翡翠。
正是如此關係，使得周遊在看到黃霧賭料的時候留了個心眼，偷偷查看了之後纔有剛纔的一幕。
王軍一見阿甘輕鬆地將翡翠抱了起來，連藉助工具也不用，笑了笑，說：“禮不可廢，周老師，你就隨便挑選一塊吧！”
周遊對小蝶說道：“小蝶，你去挑選吧！你之前不老是想要體會一下賭石的滋味嗎？現在有機會了，去過過癮吧。”
“多謝老闆！”
小碟樂滋滋地走將過去。
王軍一和金永元看在眼裡，微微一笑，似乎又發覺周遊一個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