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別墅後院內。
銀鈴般的嬉笑聲充滿院內的每一個角落,天空雖然是暗灰色,但是這一方土地卻格外的明亮。
蘇靚坐在一邊看着泳池裡正在和文姐打鬧的妮妮,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樣子。
那個時候父親和母親還沒有一起創業,父親也只是公司裡的一名高層管理人員,每到節假日就會一家三口出去遊玩。
那年夏天,她癡迷於學游泳,跟着父親在泳池裡喝了好多水。那個時候天很藍,陽光很耀眼,父親把她舉過頭頂,仰着頭說:“我們家靚靚以後要當一名游泳運動員,爲國家爭光!”
當時的她笑得也如妮妮這般燦爛,毫無掩藏。
突然一陣冰涼濺上蘇靚的臉頰,她回過神來看向泳池中央,看到妮妮那張竊喜的笑臉。故作認真的說:“妮妮,你再這麼頑皮,我就不教你格鬥了。”
小孩子容易哄也容易騙更容易被激怒。蘇靚剛說完這句話,妮妮就開始撇嘴,然後就是張開大嘴的一頓痛哭,哭的時候還故意加大哭聲,惹得蘇靚無可奈何。
文潔在一邊看着自家女兒淘氣,有些哭笑不得,走過去拉着妮妮來到蘇靚的面前,笑着說:“蘇小姐,原本週六你可以等妮妮出去玩時再過來的,但是妮妮這孩子不懂事,一大早就打電話叫你過來了,真是抱歉啊。”
蘇靚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示意沒關係。
正當她準備走回屋內拿些乾毛巾來的時候,電話響起。
蘇靚好奇的接聽後,便聽到那頭景姍一陣哀嚎的求救:“靚靚,我腳骨折了,你快來醫院接我回家。”
“骨折?”蘇靚驚呼。
“是啊,你快來,不然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蘇靚從電話裡聽景姍的語氣似乎真的很嚴重,再三考慮,她還是決定先請假去醫院。
在她離開姜家的時候,妮妮追了出來,追問道:“師父,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我們說好今天去遊樂園玩的。”
蘇靚有些略帶抱歉的看了妮妮一眼,補充道:“師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今天去不了,我們就明天去,乖。”
說完,就攔了一輛出租車去往了景姍發給她的醫院地址。
姜妮妮轉過身對着身後的文潔提問:“媽媽,師父去醫院幹嘛?是她的家人生病了嗎?”
文潔溫柔的摸了摸妮妮的頭髮,沒有回答她,只是微笑着讓她乖乖等着蘇靚回來就好。
進了屋內後,姜妮妮的爸爸姜達發來了視頻通話。
視頻裡的男人看起來憔悴了許多,身上還穿着手術服,像是剛剛歷經了一場生死搏鬥般,有氣無力。而在他的身後,還坐着他的弟弟,姜彥。
文潔看着自己的愛人忍不住有些心疼,姜妮妮靈動的雙眼看着自己的父親問道:“爸爸,你昨晚是不是又沒休息啊?”
姜達聽到這句話,突然就笑出了聲,“妮妮真是爸爸的肚子裡的蛔蟲啊,這也能猜出來。”
姜妮妮傻笑兩聲回答:“爸爸和叔叔要記得早睡覺,媽媽說這樣對身體好。”
姜達身後的姜彥聽到侄女提起了自己,有些愉悅的放下手中的電腦,湊到屏幕前來,看着視頻裡的每個人,掃了一眼後,眸光又黯淡下去。
“妮妮,今天沒有出去玩嗎?”
“本來準備去遊樂園的,但是因爲師父的家人生病了,她去醫院照顧家人了,我們只能明天去了。”
姜彥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微微詫異,隨即又露出笑意說:“妮妮,少跟你師父接觸,不然你就會變成沒人要的剩女了哦。”
姜妮妮有些疑問:“叔叔,剩女是什麼女生啊?”
姜彥呢喃幾句,愜意的回答:“剩女就是嫁不出去的女生。”
“叔叔那你是不是就是剩男了?”此言一出,文潔和姜達都一起狂笑不止,姜彥有些無奈,“妮妮,叔叔和她們不一樣。”
姜妮妮仍是一臉的天真道:“叔叔都這麼大了,還沒結婚,那都是一樣的,不是嗎?”
姜彥搓了搓下巴,猶豫了幾秒,這怎麼能一樣呢?他可是衆多女生中任君挑選,而蘇靚那個女人明明是別人來挑選她,他們兩個還是有本質區別的。
算了和小孩子說這個她是不會懂得,姜彥還是決定轉移了話題:“叔叔和你爸爸明天晚上五點到家,到時候帶你出去玩。”
姜妮妮瞬間一掃沉悶的心情,開心的撲向了媽媽的懷抱,文潔瞧着自己的女兒,又瞧了瞧視頻裡的姜彥,調侃道:“你這麼喜歡小孩子,自己趕緊去生一個啊。”
對面的姜達聽到自己媳婦兒的調侃,也跟着起鬨道:“姜彥,我覺得你大嫂說的特別對,你啊,是該成家了。”
姜彥有些頭疼的轉身繼續辦公了,這種事,向來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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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靚趕到醫院的時候,正看見景姍坐在一張椅子上,右腳搭在醫生的辦公桌上,左手玩着手機。一看就知道摔得不嚴重。
蘇靚走過去從後面一把奪過了景姍手裡的手機,驚得她連忙站了起來,蘇靚走到她的面前,景姍立馬坐下開始抱怨。
“唉,靚靚你終於來了,我的腳疼死了,我真是太悲催了。”
蘇靚搬來了一張凳子,坐在她的對面,看着她自導自演。最後實在看不下去了,她纔出口制止:“老實說,把我叫來意欲何爲?”
景姍嘿嘿一笑,拉過蘇靚的手,解釋道:“故事說來話長,總之就是我工傷看病遇到了初戀然後想舊情復燃。”
蘇靚被景姍這段言簡意賅的話着實驚訝到了,據她所知,景姍自從學了設計後就變成了一個典型的宅女,也未曾聽她提起過她有一段不爲人知的初戀。
“景姍。”蘇靚的語氣很平淡,卻聽得景姍有些心虛。
“怎麼了,靚靚。”
“你……”蘇靚的話還沒說完,就注意到門口進來了一個五官清秀穿着白大褂的男醫生,同時,她瞟到了景姍眼裡透露出來的心光。
雖然穿着白大褂,但是小腿下面部分卻是一覽無餘,身下穿着黑色的褲子,油光鋥亮的皮鞋看上去一塵不染,褲腳也是褶得井井有條,上半身的鈕釦扣得一絲不苟,光看着一身就已經很紳士了,如若換上西裝不知道會英俊成什麼樣子呢。
再看景姍,發現她是一臉的花癡相。
三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站立着,直到那個男人拿筆在白紙上林林灑灑寫下幾種藥名,走到景姍的面前,遞給她,氣氛纔開始漸漸回暖。
“拿着這個去買藥吧。”他的嗓音不同於姜彥那麼冷厲,而是性感的如洪鐘般令人踏實。
景姍看着遞過來的藥單,有些恍惚,蘇靚在一邊連忙圓場道:“醫生真是謝謝你了,我朋友這個傷不嚴重吧?”
方晨聽到蘇靚說話,這才擡頭看向她,平靜的說:“沒什麼大事,輕微的崴腳,買一瓶紅花油回家揉揉休息三四天,就沒什麼大礙了。”
說完,又想起什麼似的,帶着淡淡的笑意補充道:“不過如果再到處攀爬,那我就不能保證什麼了。”
蘇靚疑問的“啊”了一聲,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笑得幾近□□的景姍,她有些看不明白了。
景姍一臉的坦然,笑着說:“靚靚,這是我朋友方晨。”之後又對着方晨說:“這個是我好朋友,蘇靚。”
介紹完,兩人都微微點頭,算是認識了。
出了醫院後,景姍走在前面,面對着蘇靚笑着說:“你一定是想問在電話裡我爲什麼說自己骨折了吧?”
蘇靚不否認的看着她,用眼神傳遞信息給景姍,她的確想知道。
“我只不過是想和他多呆一陣子,所以就和他說你來接我,然後我就可以在那裡等着你來啦。”
蘇靚看着景姍說話的模樣像極了年輕時候母親看到父親後的幸福模樣,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她對景姍這般癡情的舉動,實然無法感同身受,好奇道:“他不是你的初戀嗎,按道理早就釋懷了啊?”
景姍轉身,擡頭看着面前的一顆白楊樹,思緒有些飄忽,末了,開始回憶道:“我和他大一的時候相戀,大三的時候分手,將近兩年時間的感情,哪有那麼容易忘掉的。”
講到這裡,景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眼眶裡有些潮溼,鼻尖有點發酸。
“靚靚你知道嗎,分開的這三年,沒有哪一天不想他。”
蘇靚追問:“既然這麼想他,幹嘛不去找他呢?”
景姍擦了擦溢出來的眼淚,噗嗤一聲笑出了聲。蘇靚看得很不是滋味,既然這麼痛苦,爲什麼不試着放棄呢,還一直念念不忘。她不明白。
“大概是受自尊心的影響,都以爲時隔多年不見面不聯繫,對方早已經把自己忘記了,所以也覺着沒有打擾對方的必要了。”
蘇靚擡頭看着天空,一片白茫茫,看不見一朵潔白的雲。
此刻,她突然覺得心中猶如這廣闊無邊的天空般空蕩蕩的,沒有一處是被填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