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語昕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拉着夏小沫坐下來，說：“說吧，現在只有我們兩個，有什麼都告訴我。”
“我……”
“你不叫夏小沫？”寧語昕先問她。
夏小沫急忙說：“我叫夏小沫，有行也叫齊有行！我們……我們是私家偵探。”
寧語昕愣在那裡，過了好一會，才消化了這個信息。
“在灕水城，是程先生請我們看着你的。”夏小沫把事情經過一一告訴了寧語昕：“起初我也只是當筆生意，後來覺得跟你投緣，所以纔跟着你來這裡做你的助理。”
寧語昕面無表情，看不出是驚是喜還是怒。
“程先生說你跟他鬧得很僵，他怕你上當受騙，在外面會有不測，這才請了我們看着你，給你安排教鋼琴的活，後來你當星耀藝人，程先生希望我能繼續跟着，正好你問我願不願意做你的助理，我就順水推舟……”
“你也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不能怪你。”寧語昕終於說話了，她說的是真心話，並未半點矯情之意。
夏小沫更加不好意思，愧疚地低下頭，說：“我應該早點坦白的。”
“那你就沒有職業道德了。”寧語昕笑道：“你說是我哥哥請你們來看着我，我信。這事，還真是我哥的風格。雖然有點偏激，但他也是一片好心，你們收錢辦事，就算要怪也不能怪你們的。”
“語昕姐，你人太好了！”
寧語昕的寬宏大量令夏小沫心裡安穩許多，她不想再騙人。她也想過離開寧語昕，可每次看到她在片場被人欺負，又不忍離開。
夏小沫一直覺得，自己虧欠了寧語昕，所以要留在她身邊幫助她，做好她的助理，等她成名了，不需要再這樣戰戰兢兢地混，她就功成身退。
可如果不坦白，夏小沫就不可能安安穩穩的睡覺吃飯。
“語昕姐，我騙你的，不只這一件事……”
知道夏小沫和齊有行是私家偵探後，寧語昕多少已經有點底。她也做了最壞的打算，想着夏小沫和齊有行或者可能身負命案，上被通輯的罪人，現在被警方發現要被抓去坐牢。
“說吧，我會盡量保持平靜。”寧語昕深呼吸之後，挺直腰坐在牀邊，雙手略有些緊張地放在膝蓋上，那姿勢，不像是要聽個爆炸新聞的樣子，反而更像是準備接受批評。
夏小沫十指交叉，在房間裡來回走動。
齊有行的身份她到底要不要揭穿，夏小沫很糾結。這本應該由齊有行自己來說的，可是他堅持不肯，他說他不想讓程梓楊知道了，否則他們剛剛建立起來的“兄弟情誼”就蕩然無存。
齊有行也對天發誓自己對程家生意沒有半點意思，會去做程梓楊的助理和秘書，更多是想近距離地接觸他，想偷偷地享受一下與同父異母的兄長在一起的生活。
夏小沫信他，又不信他。
信他不是貪婪之人，可又因爲他總是不肯公開身份不肯光明正大的站在程梓楊身邊，夏小沫又開始不信他。
“語昕姐，你有沒有發現……有行……”
“有行啊，他人挺好的。我聽我哥說，自從他去公司做事後，特別勤快，也很聰明。”寧語昕一心希望他們能和好如初，所以特別賣力地誇齊有行，“也對哦，他是偵探，笨的人怎麼可能做得了偵探。”
“不是這麼回事……”
“哦，我多嘴了，你說！我聽着呢。”寧語昕歉意地捂着嘴，一臉笑意。
夏小沫咳嗽兩聲，儘量讓自己顯得更加沉穩，更鄭重其事些。“語昕姐，你不覺得，有行跟程總……長得有點……有點像嗎？”
“你不說，我還真沒發現呢。不過你這麼一說，有點那個意思。”寧語昕努力把他們兩個人的面擺在一起比較，也許是想像中會不自覺的修辭，也可能是夏小沫的暗示，寧語昕還真的發現了他們的相同之處，“嗯，他們的臉型和身材最相似了，然後就是鼻樑。如果不是因爲我和我哥一起長大，會真的誤會他是混血呢，鼻樑這麼挺，眼窩又深……等等，小沫，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有行是柳惠麗的兒子！”夏小沫終於說出了這個秘密。
寧語昕愣住，半晌沒回過神來。
她的大腦好像不夠用，還在慢慢地推理。程梓楊是柳惠麗與程老爺子的親生兒子，齊有行也是柳惠麗的兒子，可是看這個年紀，齊有行出生時程柳惠麗早已離開程家，離開了灕水城在國外生活，那麼……
“有行是我哥同父異母的弟弟！”寧語昕大叫一聲。
夏小沫很肯定地點頭。
“當初有行鬧着要回來灕水城開偵探社，就是想看看他素未謀面的哥哥，我們剛來，就碰到程總請人。因爲我們是生面孔，所以就歪打正着地找到我們來監視你。有行高興壞了，就接了這活，誰知……我們這樣一路錯下來，不但成了朋友，有行還成了程總的左膀右臂。”
寧語昕的腰越來越直，她激動得想站起來，可是又不知道站起來後要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所以強壓着保持原來的姿勢，雙手摩挲，過了會才說：“有行爲什麼要隱瞞身份？我哥在商場上是比較狠，但他對家人從來都是很寬容的。”
“因爲柳惠麗不服當年被程老太太逼走，一心想分程家財產。”
夏小沫說完，又怕寧語昕會對齊有行產生看法，又解釋道：“有行不是這樣的，這只是柳惠麗一個人的想法。其實，有行的父親在國外也有些產業，可能沒有程家的大，但也是中產家庭，衣食無憂。”
寧語昕嫣然一笑，說：“小沫，你挺關心有行的嘛。”
夏小沫抿嘴，不聲不響。
“你們剛剛打架，就是爲了這事？”寧語昕的表情分明是在告訴她，這架打得不值得。
夏小沫嗯了一聲，開始慢慢收拾房間。
房間裡大點的傢俱還是能用的，椅子爛了，所有的小擺設也都被砸壞了，牀上用品被撒爛了，就連衣櫃門都壞了。
夏小沫收拾的時候，才知道他們打得有多兇。
寧語昕也跟着收拾，一邊收拾一邊笑。
“語昕姐，你一點都不介意我們騙了你嗎？”
“剛開始有點介意，不過這是你的工作，我也不能怪你啊。”
“那有行的事……”
“你相信你，當然就相信有行。我呢，更相信我哥，他是我見過的最聰明最能幹也最有心計的男人。就算現在有行騙過了他，遲早他也會發現真相的。如果有行有什麼企圖，他肯定不會留他在身邊。”
“你的意思是說……”
“只要我哥相信的人，我自然也是相信的。”
有那麼一會，夏小沫覺得寧語昕真好騙。
就是因爲太好騙了，所以她都不忍欺騙下去。
“語昕姐，有行的真實身份，要不要告訴程總。”
寧語昕停下收拾東西的手，重新坐回到牀邊。如果這件事只涉及了他們幾個人，寧語昕會支持齊有行主動坦白，或者由她們出面把這事說清楚。
可是，這裡面有柳惠麗，還有她的陰謀。
寧語昕忘不了，她與程梓楊的關係剛剛恢復，變得和睦時，柳惠麗的出現將這一切打破。
她似乎有種魔力，可以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變得醜陋，她身上的負能量，就像黑洞，不管你有多陽光四射，都會被吸進那無底深淵當中。
寧語昕不想招惹她，甚至連想都不願意想起她。
如果她們把齊有行的身份戳破了，寧語昕可以想像明天天不亮門前就會出現柳惠麗的身姿，惡毒的話如冰雹般紛紛打在她們身上。
“別，別告訴我哥。”寧語昕下定決心，“我們可以旁敲側擊，讓我哥自己發現，或者說服有行，讓他去坦白，就是不能直接插手。”
“你也要瞞着程總！”這回輪到夏小沫驚訝了。
寧語昕攤開雙手，聳聳肩，故作輕鬆地說：“你們又不是通輯犯，搞得這麼緊張做什麼？”
夏小沫長長地舒了口氣，她設想過無數個可能，唯獨沒想到這個結局。
寧語昕不但一個責備的字都沒有，還幫着他們隱瞞身份。這太讓人意外了。
很快，房間收拾好，寧語昕伸着懶腰走到客廳，這才發現，樑一鳴在沙發上睡着了。
“一鳴，你沒回去？”寧語昕叫醒他，把他往門邊推，“這麼晚了，快回去吧。”
樑一鳴睜着眼睛說瞎話。“我在溫書呢。”
“你也可以回家溫書的。”
“姐，小沫幹嘛跟我二哥吵架？”好樣的，立刻跟他們攀上了親戚關係，喊齊有行叫二哥叫得可真帶勁。
寧語昕真想看看，當樑一鳴知道程梓楊和齊有行是真正的兄弟時的表情。齊有行是真二弟，樑一鳴是假三弟，親疏有別，樑一鳴知道了肯定不是滋味。
“情侶之間吵架，不是很正常嘛。”
“可是他們動手了。”
“咳，打是親罵是愛，你沒聽過啊！”
樑一鳴瞅了瞅還在臥室裡打掃衛生的夏小沫，大聲感慨：“姐，等我們戀愛了，我一定會讓着你的，隨便你怎麼打我，我都不會動手！”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