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抗辯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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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級大酒店幽靜的後花園,一造型獨特木亭裡,橙黃色的朦朧燈光下,一個似女似男的灰色影子落在褐色地板上,時不時隨着冷風微微晃動,時不時發出細微的啜泣聲音,將周圍本來優雅貴氣的環境渲染得有些些的詭異與淒涼。

“臭皮鞋!爛棉花!破頭套!臭沈奕,大騙子!讓你擠我的腳丫!讓你騙我!讓你……”竹小溪與一堆白色棉花坐在木地板上,她的長髮散亂地披着,淚光閃爍,抿着小嘴脣,雙手抓着兩隻鋥光瓦亮的男士黑皮鞋,氣呼呼地往地板上一頓亂捶,兩個十釐米的鞋墊無辜地從裡面蹦了出來,掉落在黑色頭套旁邊……她真後悔來風城,後悔女扮男裝,後悔混頂級party!如果上帝能讓時光倒流,她纔不會跟竹雨晨來風城,這樣就不會與沈奕相對時不知所措,就不會看見他和林依依,就不會碰見他們兩人在衆人面前卿卿我我恩恩愛愛!自己也不會被一幫猥瑣的僞紳士挑逗調笑!她要回家,打死也不要呆在這個無聊陌生的城市了!!

“你看穿我的輪廓,親吻我的奮勇,不在乎我曾經的錯,如果不是你的款款溫柔,還以爲真愛只是一個傳說,請相信我的承諾,雖然有點笨拙,但我看見幸福的風,如果我把我的手放在背後,願不願意牽著一起走……”可憐兮兮趴在頭套旁邊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幸福的風》真不幸福,真應該換成《忘了愛》才符合竹小溪此刻的心境。

她呼了一口氣,拿起一看是沈奕,吸了吸鼻子,抹掉臉蛋上的淚珠,清了清嗓子,努力把聲音裝成很正常,“喂?”

“小溪,你在哪兒?”

“在家裡牀上窩着呢,看《冰與火之歌》呢,你呢?”

“我啊,正在找一個厚着臉皮說大話的臭丫頭——”

竹小溪聽到木亭外傳來的熟悉聲音,握住手機的手不禁一顫,她急忙回頭一看,望見了挺立在幾米外高貴優雅的沈奕,他嘴角輕輕上揚,朝她露出魅惑十足的笑容,他對着手機,性感的聲音傳入她耳朵:“臭丫頭,你這樣子,挺難看的說……”邊說着邊往木亭裡走來。

沈奕那句玩笑性的“挺難看的”讓竹小溪的眼淚不爭氣地再一次掉落,她把手機一按,呼地站起身,赤着凍得紅紅的雙腳,扒着木欄杆準備翻身出木亭,她不要見到這個討厭的壞傢伙,哼,既然難看就不要看了!

“丫頭!你要去哪兒?!”沈奕見她扒着欄杆準備翻下去,忙兩個大步邁過去,伸出大手一把抱住她已經變嬌小的身子,俊臉轉過去面對着她。

“你放開我!放開我!我討厭你!”竹小溪的“翻欄偉業”被沈奕兩隻堅實有力的大手整得半路夭折,她的火騰地從肚子裡冒出來,氣呼呼地掙扎着,星辰般明亮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沈奕對竹小溪的舉動,表現得十分淡定從容,他安安靜靜地摟緊着她,望着她的黑亮雙眸裡溢滿了溫柔與心疼。既然已經認出了是她,那她一定看見了自己和林依依在宴會上的親暱舉止,她心裡一定不好受,對自己生氣惱怒也是理所當然的。

過了一會兒,竹小溪激烈的情緒平靜下來,任着沈奕把她放坐在木排椅上,任着他溫柔地把她亂亂的頭髮拔柔順,任着他輕輕地抹掉她臉頰上的淚珠,任着他把粘在她小巧鼻子下方的一字胡取了下來,任着他從木板上拿起襪子穿在她雙腳上,任他把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裹在她身上……不知不覺,她漸漸地感到溫暖起來,無論是身上還是心裡,她開始爲他在宴會上舉止找合理的解釋了,或許,或許,或許,各種或許……只是想到林依依,她還是忍不住抿了抿嘴脣,她承認,她吃醋了,她自卑了,如同所有人的目光一樣,他和林依依站在一起,天造地設的王子公主,與生俱來的高貴,優雅,雍容,淡定……她第一次嚐到真真切切的酸澀滋味,如同咀嚼柚子的籽,澀得讓人落淚。

“還生氣嗎?”沈奕把竹小溪之前從身上拆下來灑落在地板上的“紳士必備道具”一件一件收拾到旁邊,然後坐在她身旁,溫柔地望着她。

“不氣了。”竹小溪將雙腳縮進大外套裡面,雙手抱胸,微微垂下眼眸,看着地板。

沈奕輕輕一笑,將她摟進寬大溫暖的懷中,下巴輕輕地磨着她的柔發,說:“丫頭,眼睛有時候看到的只是表象,我和林依依,並非是別人眼中的恩愛登對,也不是你想象的舊情復燃,有時候,某些場合,我對她,不得不逢場作戲一下,你懂嗎?”

“不懂!爲什麼要逢場作戲?既然心裡不樂意,爲什麼還要把自己僞裝得那麼累?”竹小溪擡起頭,目光清亮透徹。

“道理和你裝成‘希曉竹’貴族公子相通,丫頭,你是真心樂意扮成這副拘束自己的模樣嗎?”沈奕拿起那個假髮頭套,用修長的手指彈了一下的黑色假髮,深邃明亮的目光望着她。

“我是爲朋友需要才扮成這樣子的,你呢,爲誰?”

“哦……原來是和朋友一起來的,我還以爲你是太想念我,是特地來給我一個驚喜的,原來不是啊,唉,好受傷……”沈奕俊眉微微一擠,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失望之色,但他也成功地將話題轉移掉了。

“哼,你別想轉移話題,你說,你爲誰?”

“這事說來話長,以後我會跟你慢慢解釋,但你要相信,我真的跟她沒什麼的。”沈奕溫柔地摸了摸竹小溪的頭髮。

“這樣的抗辯理由,無憑無據,我不接受。你愛怎樣就怎樣,我管不着。”

竹小溪推開了沈奕的手,沒有興趣再理睬他,拿起手機,撥了竹雨晨的號碼,許久,那邊才傳來有些些不耐的聲音:“小溪,我和一個高富帥聊着得正歡呢,你再轉轉,過些時候我再找你哈。”然後是很果斷的掛掉電話聲,沒有一絲猶豫。

沈奕將竹小溪俏臉上的失落看得一清二楚,輕輕地問:“怎麼了?”

“沒事。”她淡淡地應了一句。她很想回她們兩人住的那家酒店,儘管古舊樸素簡陋低調,卻比呆在這金貴奢華之地要自在溫暖了N倍。

“奕!”突然,一聲急切又清脆的親暱呼喚從木亭外傳來,林依依恍如天仙一般從天而降,看到沈奕和一個女孩坐在一塊,她眉頭微皺,但依然姿態優雅,面含微笑,輕移蓮步,款款走進木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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