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六十三章

“我不回去了, ”小姑娘開始收拾她崗亭裡的東西,“這麼大的雪。”

“那你住哪兒啊?”我聽到她不回去了,有些失望, 可是, 她不回去了, 住哪兒啊?

她指了指她的右手邊, “我們的休息室在那邊!”

我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一個煙囪冒着煙的小房子, 還挺遠,有些模糊。我便說,“請問我可不可以也在你們休息室住一晚, 我可以交些房費的。看着有段距離,我拉你過去吧!”

小姑娘笑了, 迎着風雪把她崗亭的門鎖好, 捧着幾個本子就繞到我車右邊坐了上來。

“你住吧, 不收費,這樣的天, 你也走不成!”

小姑娘帶着一身寒氣坐到副駕駛的位置,我渾身上下立即冷得打了寒顫。我趕緊發動車子,開向那個小房子。

這個小房子,真是小,差不多隻有大概二十平, 裡面還包含了一個門斗, 燒着爐子, 連着裡間房的火炕。一進門, 一股熱浪迎面撲來, 和外面的寒冷形成鮮明的對比。我又打了個噴嚏。天啊,這一冷一熱的, 我非感冒了不可。我自己嘀咕着,手上拿着從車上帶下來的睡袋。

小姑娘看了我一眼,“我給你倒點熱水吧!”說着她就去門斗了。

我環顧着屋子裡,除了一個大大的火炕,炕上有一套鋪蓋,邊上還有一張木桌子和一把椅子之外,空無它物。

我有些侷促,把睡袋放到炕邊,坐在了椅子上。不一會,小姑娘拿着一個大茶缸進來了,遞給我,“你喝點,就不會感冒了!”

我看了一眼那茶缸,已經被磕得掉瓷兒了,想來是用了好久的了,實話說,我真是不怎麼想用它喝水,可是小姑娘眼裡的真誠,讓我不忍拒絕,好像我自己又有多講究似的。

“謝謝!”我道謝,然後接過茶缸,吹了吹,喝了兩口。熱水滑下到胃裡,暖暖的,確實舒服不少。

小姑娘脫下外衣,掛到牆面上的一個掛鉤上,然後就脫了鞋,上了炕。我看着她動作熟練,好似家裡一般。

“多虧了這場雪,我都連着上了好幾天的班了!”小姑娘一臉慶幸的樣兒,她看着我的睡袋,“你就睡在那裡嗎?”

“啊,”我打開睡袋給她看,“是的,褥子和被子都有了,是羽絨的,還很輕,出遊帶着很方便。”

“你是外地人吧?聽口音不像是內蒙的人?”小姑娘上了炕,卻沒有想睡覺的意思。

“啊,是的,我不是內蒙的。我是過來旅遊的!”我實話實說。

“你來旅遊,怎麼不去那些大景點啊,到這麼偏僻的地方,有什麼好看?”小姑娘有些不解。

“那些大景點除了人,還能看什麼呢?還有商業氣息也太濃,自然的東西少了,對我而言,就沒什麼意思了。”既然小姑娘願意聊天,我就多說點,“我這次來,就是想看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景色,所以明天一早我就上路。”

“明天一早?”小姑娘有些皺眉,“不知道明天雪能不能停呢?”

就這樣,和小姑娘閒扯着,由於屋裡暖得很,剛纔緊張的神經也放鬆下來,睏意漸漸襲來。我鑽進自己的睡袋,就在炕邊兒,要睡了。

“你往裡面一點,炕沿那兒太熱,你睡不着的!”小姑娘提醒我。

“哦,好!”我便往裡動了動,躺下看了一眼手機,還是沒有信號。想着這裡真的是荒郊野地了,居然通訊不便。想着想着,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了。

第二天是小姑娘先醒的,我這人睡眠很輕,儘管昨天很累,但是到底是在外面睡,心裡也不是特別踏實,所以她一起,我也就醒了。

“我熱點水,你洗漱吧!”小姑娘看着我從睡袋裡爬出來。

“好,謝謝。”我想起我的洗漱用品都在車上呢,就起身穿上外衣,想開門出去,可是門卻怎麼也推不開,“怎麼回事,門怎麼打不開?”

聽我這樣說,小姑娘也過來了,伸手推了兩下,沒推開,又蹲下看了看門下面,“是凍住了!得等一會,我把爐子燒大點,然後拿個柴火烤一下門邊才行,看來昨晚真的很冷,你看,這麼厚的冰!”

我低下頭,看到了門底邊結着厚厚的一層冰,不禁心有餘悸,昨晚要不是在這兒,我如果只在車裡待着,估計真的是凍死了。

小姑娘拿着柴火烤了好一會,門邊化了好大一灘水,她又推了推門,終於是把門打開了。一開門便是一股涼氣,我緊了緊衣服,出去了,看到我的車輪都被雪給埋了,車上也厚厚一層雪。不過,讓人欣慰的是雪停了,太陽也出來了,看來這是個晴天!

我取了東西,回屋,洗漱完畢,看着小姑娘也都收拾完了,剛想問她要不要吃點什麼,有人推門而入。是個年輕的小夥子。

“齊月,你還真是幸運,昨晚睡了個好覺吧?我這一大早就往這兒趕——”小夥子話沒說完,就看到了我,有些驚訝。

“哦,這個姐姐昨晚封道前,被大雪耽擱在這兒了,我就讓她進屋裡休息了!”小姑娘解釋着,並且開始穿外衣,“你來了,我就該下班了,外面的路不好走吧?”

“都快沒了膝蓋了,走着費勁,你小心點,那麼遠的路呢!”小夥子說着,拿起昨晚小姑娘放在桌子上的各種本子,也打算上崗去了。

“我送你吧,昨晚真的要謝謝你呢,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在你這大雪天能去哪兒呢!”我提議送小姑娘回家,二十公里,步行可能要很久,開車的話也二十分鐘也就到了。

“那好呀!”小姑娘聽我這麼說,笑了,“順便我也領你看看我們村,你不是說要看別人看不到的景色嗎?”

“哦?你們村的景色很美?”我聽到小姑娘的話,來了興致。“那就去看看!”

地上的積雪很厚,開了半個多小時,纔看到人煙,是到了小姑娘的家了。眼前的景色並沒有多麼特別,就是尋常村莊的模樣嘛。我在心裡有些小小的失望。

我把小姑娘送到家,她下車前告訴我,“你接着往前開,前面有一座不太高的山,不是很陡,車子應該可以開上去,你到山頂看看吧!”

我看了下前方,確實有座不怎麼高的山,既然來了,就去看看吧,儘管我並沒有報什麼希望,“好的,那麼再見了!也再次謝謝你昨晚的收留!”

小姑娘笑笑擺擺手,進到自家的院子裡去了。

我將車一直開到山頂,在車子裡看不到什麼,我便下了車,再往上走。就那麼一剎那,一副絕美的畫突然展現在我的眼前。山的另一端竟然是霧氣繚繞,宛如仙境。我想這該是個溼地,經過了昨晚一夜的大雪,植物上都是白茫茫的,可是水卻沒有結冰,水面上升騰起的霧氣,一點點地融化着昨夜的白雪,你甚至可以聽到滴答滴答的雪融的聲音。初升的朝陽籠罩在這一片如畫的溼地上,地上的雪金閃着十分耀眼。

我趕緊回到車裡,拿出相機,實在是太美了,我想這美景,真的要比根河溼地還要炫目。照了好多張照片,我又忍不住拿出我的速寫本,儘管現在的氣溫還很低,可是我真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一定要親手將這景色畫下來。我索性坐在山頂的雪地上,將速寫本攤在腿上,開始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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