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話霎那和長久
接下來的幾天尚安閒每天都會來唐家報道，唐家的長輩們得知尚安閒留在他們家過年，齊齊笑得合不攏嘴。
一轉眼就到了大年三十，全家人聚在一起吃了個年夜飯，長輩們便開始殺起了家麻雀。尚安閒不會打麻將，唐知歆也不愛打麻將，家裡支起的兩桌都只有長輩們在玩。幾個和唐知歆同輩的弟弟妹妹們覺得挺無聊，正在商量着五個人一起出去轉轉，唐知歆就接到了花瓊玖打來的電話，邀他們一起出門放煙花。唐知歆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呢，那三個傢伙就吆喝着要一起跟去，根本不給唐知歆說不的機會。
和花瓊玖是約在河邊碰頭的，唐知歆他們趕到那的時候花瓊玖已經在了，正歪在車邊等着他們。今天來河邊放煙花的人不少，唐知歆他們到這的時候已經有好些人在玩。漆黑的夜幕上，佈滿了各色煙花，金色的黃，銀色的白，豔麗的紅，神秘的紫……各種顏色在天空綻放，流光溢彩，漂亮的令人睜不開眼。
花瓊玖帶了整整兩大箱煙花過來，堂弟他們幾個看到這些就樂得見牙不見臉，一早就湊到一塊兒玩上了。唐知歆從小就不愛玩這些，花瓊玖瞭解這一點，所以根本不管她，就讓她一個人待在一旁傻看着。
“怎麼不去玩？”
“我不喜歡煙花。”唐知歆坐在河邊的臺階上，託着下巴盯着夜幕中綻放的各色煙花，頗有些無聊地對尚安閒說道。
“怎麼呢？”尚安閒也挨在她身旁坐下，循着她的目光往遠處看去，入眼的是河面上那很惹眼的煙花。
“我從小就不喜歡這些，每次和他們來玩我都只是看着。”唐知歆指着天幕剛剛綻放的那一簇五色花，“很漂亮的吧？那麼惹眼，那麼令人目眩，可在這之後呢？留下的只有一片漆黑的夜幕而已。”
“這東西太短暫了，短暫的都難以讓人留下記憶。”唐知歆縮了縮脖子，寒天坐在河邊真有些冷，“我不喜歡霎那，我喜歡長久。煙花很漂亮，可再漂亮也只能綻放一霎那，霎那過後什麼也沒有，連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有意思嗎？”唐知歆轉過頭凝視着尚安閒，發現他的眼底有些令人琢磨不透的東西，她沒細想，又接着說道：“也許別人會覺得有意思吧，覺得即便只是綻放了一霎那，也是奪目的一霎那。可我不喜歡，我不喜歡太短暫的東西，不論它有多漂亮，不論它有多美好，我都不喜歡。”
看唐知歆定定地凝視着自己，尚安閒臉上原本的輕鬆溫和慢慢褪去，眼中帶了些許晦暗。他匆匆移開視線，不再看她，也沒有再說話，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怎麼？”唐知歆問道，“你喜歡煙花？”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好一會兒之後尚安閒低着頭笑了笑，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能看到他脣邊勾起的那個弧度，不知道爲什麼看起來竟有些悲傷，“其實，煙花也不一定就喜歡霎那的吧？如果可以長久的綻放下去，它也會希望能夠長長久久的吧。”
“但那是命，一切都是命。”尚安閒吸了口氣，有些艱難地開口，“命中註定只能短暫的停留，長久對他們來說似乎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而已。”
看着這樣的尚安閒，唐知歆不知道怎麼的，竟覺得有些心疼，爲他感到心疼。他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可這一刻看上去卻顯得那麼虛幻，顯得離自己那麼遙遠，就好像一轉身他就會消失不見。
莫名的，唐知歆的心疼變成了心慌，她不自覺地伸手拉住了尚安閒有些微涼的指尖，緊緊地攥在掌心，生怕一個鬆手他就會突然不見了。
突然被人碰觸，尚安閒微微擡頭，對着唐知歆淺淺一笑：“怎麼了？”
“沒事。”唐知歆回過神，爲自己剛纔的想法感到好笑，可握着他手指的掌心卻沒有鬆開，依舊握得緊緊的。尚安閒也不拒絕，反握住了她的手。兩人的手都是冰涼，誰也給不了誰溫暖，但是至少少了一份孤單。
“你們兩人在這幹嘛呢？大傢伙都在玩煙花，你們卻在這談情說愛啊？”花瓊玖不知道從哪蹦了出來，嚇了唐知歆一跳。
“要你管，八婆！”唐知歆睨了花瓊玖一眼。
花瓊玖也不生氣，笑嘻嘻地挨着他們坐下，長吁了口氣：“你們多幸福啊，出雙入對的，可苦了我這孤家寡人啊。”
“去，少在這裝可憐了。”唐知歆睨了花瓊玖一眼，“你要真想談戀愛還怕找不着對象？”
“問題是我現在沒有對象啊，而且我很不喜歡被家裡人一直安排着相親。”花瓊玖枕着手臂感慨道，“你不知道啊，被家裡一直逼着相親真的很煩。剛纔吃年夜飯的時候我媽當着全家人的面給我下了最後通牒，明年過年我要是不帶個女人回來，她就跟我脫離母子關係。”
“不是吧？阿姨真這麼狠？”唐知歆很驚訝。
“她這回是動真格的了。”花瓊玖很無奈，“我真搞不懂，幹嘛非要逼着人相親談戀愛？如果不是相互有感覺，只是爲了結婚而在一起，那何必呢？就算結婚了也過不好啊，沒愛的婚姻有什麼意思？”
“看來咱這代人會成爲愛無能，家長也是幕後推手之一啊。”唐知歆嘆道，“年紀一到就會被逼着相親，也不管有愛沒愛，先拉上一個人湊到一塊兒再說。”
“可不是麼？這樣真沒意思的很。”花瓊玖瞄了眼一直默不作聲的尚安閒，“像你們這樣多好，因爲有愛才會在一起。”
花瓊玖剛說完唐知歆就愣住了，心裡臊得慌，她和尚安閒是有愛才在一起？天吶！
“那個，小花啊。”唐知歆可不敢繼續和花瓊玖探討她和尚安閒之間的“愛”，趕緊轉移話題，“其實我有個姐們很不錯，長的那是一等一的漂亮，而且還是跟你一個單位的。”
“喔？”花瓊玖側頭瞥了唐知歆一眼，“地勤？還是空姐？”
“美女啊，當然是空姐了！”一說起高語汐唐知歆就來了精神，把高語汐好好的介紹了一番，末了說道，“這麼說起來你們弄不好還是認識的呢，她也是你們國航的。”
聽唐知歆說了半天花瓊玖早被他勾引的動了心，一雙眼睛瞪的老大：“給大哥介紹介紹啊？把你那姐們介紹給我，我就不同你計較你背信棄義的事了。”他這背信棄義指得是唐知歆棄他於不顧，一個人帶着男朋友現身，讓他自個兒繼續相親大業的事。
唐知歆又好氣又好笑：“我那姐們介紹給你是沒問題，可問題是人家看得上你嗎？”
“那你甭管，你介紹一下就成了，接下來就靠大哥我自己了。”
話說很多年沒有放過煙花了呀……有點想念。